少年走出了屋子。
迎面而来的阳光很是刺眼。
季云泽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而此刻，耳边的声音却依稀传来——
“来吧，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那是个很轻很轻的声音。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了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少女。
季云泽斜眼瞟了眼恭候在屋外的女孩。
“那个，谁来着，你刚刚说什么？”
“我有名字的，你应该叫我碧娜。”
“我的重点不在这里，你刚刚说了什么？”季云泽皱了皱眉头。“碧娜小姐。”
“小、小姐……你对我极不尊重，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刚刚说了些什么！”
只见此刻的碧娜‘哼’的一声很不高兴地走了。
季云泽也不好多问，或许是出现了幻听也有可能。
他跟着女孩后面走着。
从南城回到城里起码也有个四五个小时，趁天色还亮着，必须赶紧回到城里。
否则，就真的要风餐露宿了。
这里没有回到城里的计程车，就连巴士也已经停运很久了。
这里几乎是一个无人过问的死村。即使曾经繁荣，但如今也只是令人毛孔悚然的地方。
或许到了晚上，还会出现意念火之类的玩意，那是上山的冤魂死去化为的灵火。
“我们必须要走回去吗？四五个小时，现在可是在三四十度高温的烤箱里啊！”季云泽问。
“那你想怎么办，大中午如果不往回敢，我们就可以在破庙里歇息一会，但是如果晚上不能安全抵达下一个城镇，我们也许会成为狼群最可口的野味，这里的狼的鼻子可是出了名的尖，好几个月没吃东西的狼群见到你会像疯狗看见热狗那样。”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是，这里没有计程车吗？”季云泽耸了耸肩。
“好吧，我很负责任地和你说，这里在十年前确实是通乡村巴士的，但是在五年前，最后一班巴士也停止了运行。自那以后，这里就再也没有直达的交通工具。至于计程车，你认为，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忽然出现了计程车，你敢坐吗？”碧娜停下了脚步，对着季云泽说道。
“你变了，你不应该分析如此透彻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我们周围的引力会忽然增大，这是我们觉得疲惫的关键。”少女皱了皱眉头。
“引力变大？这怎么可能？引力是随着物体的质量改变而改变的，至于物体的质量，是随着能量的得失而改变的，如果没有大量的能量流入，引力怎么会增大？！”季云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可是你不感觉走路很累吗？就好像是有人压在了自己身上一样。”少女撇撇嘴。
“这或许是由于天气炎热而出现的幻觉，但是从你的抱怨里也多少可以听出来，你也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变化。”
“哇！你别说让人毛孔悚然的东西，这不符合物理常识！”季云泽鼓鼓嘴。
“不过，经你这么提醒，我还真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或许可以与之前出庙时候的幻听有关。
不过值得奇怪的是，既然那个少女索取的是自己的灵魂，那为什么碧娜也会……
“该不会是因为那个雪山的关系吧！”
“不可能，十年都没有丝毫变化的雪山，怎么会突然间发生变动。既没有发生雪崩，也没有发生地震，没有任何可以传递能量的途径啊！”季云泽摇了摇头。
“或许是，由于那个家伙的力量逐渐苏醒了过来而导致了能量的不均匀流动？但是，既然已经被封印，能量就应该……”
“你在疑惑？你在本殿里遇见了不可思议的家伙，你和那家伙做了什么交易？”
“交易？不是交易，我也没和他说什么。还有……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现在，乖乖，往前，走路！”
“砌！什么嘛~”
这里的环境在无声无息地改变着。
就连季云泽也没有发现异样。
但是它确实已经改变了，往不知名的领域演变了起来。
2.
直到天黑，季云泽也没有到达旅馆，这里距离旅馆还有将近十来公里的路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终于是通了列车的郊区了，而季云泽，也终于坐在了列车后排靠窗户的位置。
他瞅了眼窗外的天空，是阴沉的灰蓝色。
夜幕笼罩下的空中飘下了星星点点的雨滴，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由于靠近赤道，常年多雨也是极为正常的。
这是趟去玩城镇的末班车，车厢空空荡荡地只有少年和碧娜两人。
少女低着头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她又开始了那个状态，或许这已经成为了她的常态。
也许不是因为输掉了比赛而困扰，也许只是在想念自己的父母与童年。
季云泽望着窗外的景色，哼起了小曲。
他依稀看见，这里是山的背面，穿过这座高耸入云的孤山，就是城镇。
窗外的雨下的越来越大，这辆列车在磅礴大雨的阴天穿梭在不知名小镇间，于黑冥中满载沉眠的亡魂。
“到下一个站点了吗？”耳边依稀传来微不足道的唏嘘。
“不，还没有！”
“还有多久？雨一直下个不停。”
那靠窗的男孩远眺着绵延起伏的峰峦，亮影顺着冰冷的面庞一闪而过。
月光洒在隐匿都市最后一班列车的铁壳上，它在铁轨上飞驰，向黑冥里奔去。
“那个光斑，就是城镇的站口。”女孩指着山的另一面，从这里看去那还很远。
雨点打在玻璃窗上，留下模糊的一片散花。散花过后，是车站，它在山的另一侧。
车前灯射的很远，笔直打在车站的立柱上，列车员站在立柱边的雨中，他如漆黑的已然熄灭的烧火棍。
没过多久，列车缓缓驶离，季云泽看见的最后的光景是检票员苍老的笑颜与车站的白炽灯光。这站依旧没有人上车，空廓的列车在黑冥中驶向下个小镇，那是已经缩得不能再小的首都。
这是趟末班车，在磅礴大雨的阴天穿梭在不知名小镇间，于黑冥中满载沉眠的亡魂。车厢里漆黑一片，宁静的让人窒息，突如其来的一声吆喝如末日宣言悄然降临。
“酒水饮料、碗面、八宝粥嘞，最后一次供应！酒水饮料、碗面、八宝粥嘞，最后一次供应！”
就当列车员从身边走过之时，少年在车窗中，隐约看清了这世间的一切。
这本就是个没有神存在的世界，而他所信仰的神坛，不过是存在于每个人心目中的枯骨。
在这个荒诞的谎言背后，是下个城镇。
列车依旧轰隆轰隆地在铁轨上行使，而少年也同时露出了扭曲又可笑的面容。
他隐约觉得，这次来到冰の大陆，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而隐藏于这片蔚蓝大陆背后的水鬼，也即将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