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称赞美貌当然会觉得高兴，这点无论是女人还是女神都一样。
但如果被拎起来和蓓嘉尔陛下比美貌，赫蕾妮就不乐意了。
在这个拳头比道理大的世界，尤其是蓓嘉尔陛下不止一次对自己表现出杀意的情况下，被人称赞美貌“连皓月都要羞愧”……
尽管知道自己只要身为女仆一天性命自然无忧，可赫蕾妮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可她又不能把安格斯按在地上暴捶一顿打爆他的狗头，这样的称赞在人间还是蛮流行的，总不能因为别人说了一句“你真漂亮”就把人揍一顿……那样丢的不仅仅是她赫蕾妮的脸。
虽然成为女仆不过六个小时，可她已经深深代入这个角色了。
最后，赫蕾妮也只能冷着脸狠狠拒绝了安格斯的邀请，跟着楚原与在天空翱翔的希斯汇合，在空气中留下一阵激波消失在天边。
只留下保持着单膝跪地姿势的安格斯。
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
“唉……”良久，安格斯起身苦恼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下那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他越发郁闷。
“笑什么笑！打道回府！”
领主的车马消失在大道尽头，石之心酒馆的老矮人探出脑袋，咂了咂嘴，回屋写了点什么东西。
不一会，酒馆二楼的窗户里飞出一只信鸽，扑闪着翅膀消失在南方的天际。
“丫头，那小子已经饥不择食到向路过的女仆求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原回到西维的法师塔时，爱丽正在门前的空地上做日常魔法练习，西维坐在旁边指点她却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破空声响起，惊醒了这俩迷糊师徒。
“大师！您回来了！”
“嗯，事办完了。”楚原三人落在草地上，他把夜夜放了下来：“夜夜来，跟西维叔叔和爱丽姐姐打个招呼。”
“西维叔叔中午好，爱丽姐姐中午好。”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但夜夜却显得落落大方。
“那、那个！你好！”
爱丽手忙脚乱地回礼，在她看来夜夜是标准的贵族大小姐，这种人物主动向身为村姑的自己打招呼什么的，可是根本没在脑海中想象过景象。
“你好，美丽的夜夜小姐。”西维就要镇定得多，他看向站在楚原身后的赫蕾妮：“大师，这位是……”
“西维大人叫我阿蕾妮即可，我是主人的仆从，来此是为了照顾主人与小姐的起居，打扰您了。”
女仆么？乖乖……
西维暗暗咂嘴，刚才他可是看得清清白白，这名自称阿蕾妮的女仆可是自己飞过来的，看样子也是一名法师，而且比自己等级高……
他曾经推算过大师的级别，本以为是六芒星级别的，可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八芒星级别，甚至环印级别也说不定……
“哪算得上打扰，大师能在我这多住几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多谢您了。”赫蕾妮按住小腹微鞠一躬，就礼仪而言无可挑剔。
“这样你们就算认识了，夜夜和爱丽要好好相处哦。”楚原乐呵呵地说道，然后他看向西维，正了正神色：“那么西维，来说说你今天早上的提议吧。”
西维一怔，脸庞立马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那么，大师您打算收下爱丽作为弟子吗？”
“哎？？”正沉迷于夜夜萌态的少女听见自己的名字，她茫然地抬起头，丝毫不知为何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
“我并不打算收爱丽为徒。”
楚原的拒绝在西维的意料之中，也是呢，像这种级别的法师收徒绝对不只看天赋，身份亦是重要的一部分，像这种小村子出身的爱丽怎么可能……
“但我打算收你为徒。”
？？？
西维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您说什么？”他确认似地问道。
“我想收你做徒弟。你不愿意吗？”
“不不不！”西维猛烈地摆着头：“但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年龄比爱丽大，天赋也没爱丽好，为什么您会收我做徒弟呢……”
“没有这么多为什么。”楚原笑了：“单纯看你顺眼罢了。”
对这个理由西维无话可说，也许这就是强者的任性吧……但他有一个问题要问。
“收下我，您还会收爱丽吗？”
楚原眯着眼，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吐出一个字。
“不。”
……
西维默然。
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年少无知时因狂语被学院扫地出门，独自在荒凉的山里辛苦建造着玩笑般的法师塔，某次下山时遇到的金发蓝眼女孩……最后停在某个黄昏的时刻。
“老师，该吃饭啦！”楼梯口，女孩穿着围裙叉着腰，桌上的饭菜散发着一缕缕热气。
年仅十岁，连炒菜都要垫着凳子的小女孩，究竟是在怎样心情的支持下风雨无阻，日复一日，整整三年一天不落地为自己做饭呢？
这份情感究竟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回报……
西维恍然，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对于爱丽他了解太少了。
要跟随大师的脚步去探究魔法的奥秘吗？
不。
西维虽然渴望知识，但也不愿昧了良心。
“其实从大师您来的那天起，我一直幻想着您能收我为弟子。”西维微笑着：“但如果拜入您门下的条件是抛弃爱丽，我做不到。”
“请恕我拒绝。”
楚原也笑了，那是满意的笑。
每一位师傅都不想收一个白眼狼，楚原也不例外，所以他准备了一个小小的考核。在西维问他收不收爱丽的时候，一个临时设计的魔法已经被悄然释放出来。
心心相印之术。
西维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画面、内心流淌过的种种念头，都被楚原看在眼里；西维那复杂的情感，他也感同身受。
此子心性可谓上佳！
对楚原来说，徒弟心性过关便做够了，资质与天赋反而微不足道。
“那么恭喜你，从今天起，你和爱丽都是我——楚原的徒弟了！”
“唉？”
“别唉了。”楚原哈哈笑了两声：“先哄哄爱丽吧。”
西维转头看去，女孩鼓着脸庞，气呼呼地看着他。
啊……这事好像没跟爱丽说过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