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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当命运之风吹起(4)

艾丽你不会走错路了吧?有没有搞错?薇拉差点就将心中所想的这句话脱口而出,她不得不尽力控制住自己急躁的心:“应该还会有别的路可走吧……也许我们应该退回之前那个分岔路口。”

“可那个分岔路口,另一条路是向下的。”艾莉卡立刻否决了这个建议:“别开玩笑了,向下走只会碰上更多的恐兽吧?我们现在好不容易甩脱了它们,不能再来一场遭遇战了。”

“可我们要怎么才能——天哪!艾丽!”薇拉一把抱住了伙伴的手臂,她竟然要用自己的主炮来破开墙壁吗!?“艾丽你冷静啊!在这样的空间里开炮,炮口焰会把你烫伤的!而且这条通道也说不定会被震垮啊!”

“可我们得把这条通道打开啊!它通向地——”艾莉卡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焦躁的心情,她的思维都跟身体的行动慢了半拍:“哦,天哪!薇拉!我都没考虑到这……可我们真的不能再回头回去了,你明白吗?这也许也是陷阱的一部分。呃,不,我的意思是恐兽现在,呃……”

“你该不会是在为了反对我而反对我吧。”薇拉不由得挑起了眉毛:“艾丽?”

这一次,艾莉卡被薇拉的质问逼到哑口无言的角落。从提艾奇奎尔人眼里看到了露骨的怒意,艾莉卡最终意识到是自己错了,也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几乎已经快失去冷静了:“……不,不会了,薇拉,我们掉头,是的……但是如果我们选择往下走的那条路……”

这次换薇拉打断艾莉卡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焦躁甚至比艾莉卡还多:“我怎么会知道?但是我一点都不想要停下来,我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出去的路,或者把恐兽都砸个稀巴烂!”

其实这也是艾莉卡正在想的事情,现在,两人能将心中焦躁发泄于其上的对象也只有敌人了。可令人苦恼的是,她们只有越发迫切的交战愿望,却根本没有支撑这个愿望的资源。走进前往下方的通道时,薇拉终于忍耐不住这种煎熬,又抱怨起来:“我真想在下个转角发现一个军火库……我快受不了了,真的。”

“安静。”艾莉卡的回答只有这句话,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的从墙角探出头去,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笔直的通道。看起来就像自护军医院的走廊——只可惜天花板是一条翻覆的高架高速公路:“看起来它至少是平的,快点!我们得赶快前进,不能让那些怪物追上来!”

可不幸的是,艾莉卡的愿望很快就被无情的击碎了,通道旁的瓦砾里忽然出现了黑色的身影,好像那些恐兽早就埋伏在这里。两位少女恨得咬牙切齿,可现在她们根本拿这些怪物没什么办法——“哎哟,等下!这些东西只是残骸——是那些守备机器人的残骸!”

那些怪物竟然用残骸做成假货想把我们骗走?艾莉卡气的几乎跳脚,恨不得立刻就开炮把那些假货打得粉碎。可实际上她也只能无视那些钢铁的“稻草人”。哈,稻草人,她咬着嘴唇想到,现在我们已经沦为了老鼠黄鼠狼,还是乌鸦麻雀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

骄傲的老虎无法理顺眼前的困境,可她身边的北极熊却因为稻草人的小把戏重新开始冷静的分析。她用力揉捏着两腮的软肉,这是她在战场上养成的一个有助于冷静的小习惯,接着,她试图回忆这接近二十个小时的逃亡之旅,特别是恐兽出现之后的四五个小时……

“薇拉!!啊该死的!你在发什么呆!!”

可在薇拉想出些什么之前,艾莉卡愤怒的斥责就打断了她的沉思。回到现实,她被艾莉卡摁倒在瓦砾堆上,身边则不时有射弹击打水泥块时发出的扑扑声。我们竟然受到了攻击!?薇拉又怒又惊,刚刚试图回想起的东西也被突发状况一扫而空:“这些该死的怪物!它们竟然用隐真示假的把戏!”

“这有什么不对吗?”艾莉卡随口回答道,接着她探出头去,瞄准射弹飞来的方向开了一炮。她的态度实在太过自然,连薇拉都一瞬间觉得这没什么不正常的……“不对!艾丽!”

“是不对,我也想到了。”艾莉卡喘着气,一只手紧紧地握住身边一块凸起的瓦砾。薇拉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低头一看,艾莉卡腿部的伤口果然恶化了:“艾丽,你的伤——”

“我没事,应当还能再坚持。”艾莉卡固执的强调着,打断了薇拉的关心。她再度探头,可这次却被猛烈的火力逼了回来:“你说得对,恐兽那边不对劲……就像是有个精明的指挥官,一只无形的手在调配它们。这一次它们展现出太多的计谋了。”

“如果我们还有足够弹药的话,这种小把戏也不值一提……”薇拉小声咕哝着,她的两把武器都已经压缩成模块收纳在携行具里——收纳在原本放置弹药的口袋里。“可我们现在根本无力对抗它们……真憋屈!早知道——”

“早知道会这样,我们甚至可以不答应那孩子的请求——你会吗?”艾莉卡此刻显得比薇拉更加冷静,薇拉觉得那是因为两人正身处战端之中。“还是想办法突破这些家伙的拦阻吧,虽然我们的弹药快要打光了,但是该战斗的时候,我们也不应该——也不能逃避啊。”

“是现在吗?”

“我不知道。”艾莉卡诚实的回答道,一发射弹紧接着飞过两人的头顶,又被瓦砾反弹掉落在两人身后。艾莉卡移动过去捡起了那颗子弹,又在盔甲上划了几下,她试图评估战斗的风险:“这些子弹……薇拉,你觉得呢?”

“如果够准的话会威胁到我们……或者我们压根没有移动。”薇拉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刚刚的确是因为她分心才让敌人抓住了空隙:“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除了向前跑,我们根本没有选择啊。”

“说得好。”艾莉卡笑了起来,这一个小时里,她现在的表情是最轻松的。“上刺刀吧,这种杂碎,用白兵战解决算了!”

“就等你这句话啦!”听着艾莉卡的发言,薇拉的脸立刻变得红光满面起来,好像饿熊看见一大罐甜美的蜂蜜一般:“我早就受够啦!上吧!”

相视一笑的两名少女接着跳出掩体,各自的重炮炮口上闪着明晃晃的刀光,两人都不知道彼此的表情看起来都相当狰狞,足够吓哭胆小的普通人。不过,她们面对的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怪物,它们可不会因为看到狰狞的表情就吓得动弹不得或者逃跑……慢着,它们逃跑了!?

是的,恐兽的确逃跑了,而此时的两人距离白兵战的有效距离还有很远的距离。也就是说这些怪物根本没和我们接触就逃跑了?两人这回彻底被搞懵了——或许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两人心里早已有了一个几乎可以确信的猜想:“这些家伙……在引诱我们步入陷阱吧?”

“……这有点蠢。不过,毕竟都是些只有动物智商的家伙……吧?”薇拉好容易鼓起的一点儿气势已经被这一番折腾消耗殆尽,连说话都没了底气;而她身边的艾莉卡则是眉头紧锁:“该死的混球,这些怪物到底在玩什么花招……真该死!”

艾莉卡既是咒骂恐兽的卑鄙阴谋,也深深为自己的无力而自责。尽管知道现在的状况并非二人的责任,但是艾莉卡总觉得是她把两人带到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里的。而正因为如此,她现在也固执的认为自己有责任破解这个迷局……但薇拉呢?薇拉是怎么想的?她可也是……

而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点?艾莉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焦躁已经到达了影响判断的程度。而伴随着意识到这点,艾莉卡也前所未有的感受到腿部伤口带来的疼痛和不便感。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脑海里甚至冒出了“干脆就坐在这里不要再前进了”的想法。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回过劲来的艾莉卡满头冷汗,你这不就是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吗?

——而你明明在五年前都从没这么想过!你这混账!现在能有……靠!

“艾丽!”薇拉吓得声音都发颤了,因为艾莉卡忽然猛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完全不明白同伴到底怎么了的薇拉一瞬间几乎吓懵了——但是当她看到艾莉卡的表情很快雨过天晴般的好转起来,自己的表情也随之放松下来,她知道布里扎德人已经有了想法:“艾丽,我们……回头吗?”

“是的。”艾莉卡自信满满的回答道:“我终于意识到我们错在哪里了——我们太过于在乎恐兽的节奏,最终被牵着鼻子走了。尽管我们现在也许还在那些怪物的监视之下,它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让我们脱离它们的步调,但是凭我们现在手里的弹药,打退恐兽一次,或者在它们的监视网上凿开一个口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只要我们这么做了……”

“我们就能彻底甩开这些讨厌的家伙啦!”薇拉兴高采烈,就差跳起来手舞足蹈了:“这才是艾丽嘛!”

看着兴奋的银发少女,艾莉卡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你该不会早就想到这点了吧?”

“那可没有……”薇拉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接着,两人转身向后,沿着刚刚走来的路径飞快的向后疾奔而去。她们希望能赶在那些恐兽发觉猎物逃跑之前拉开足够的距离,艾莉卡觉得这不会是个困难的挑战……如果没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的话。

“这是……‘远大意志’的……”

潜藏于阴影之中的这双眼睛,这个“存在”,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低声呢喃着。厚重的,宛若龙的鳞片一般的装甲覆盖着她的全身,勾勒出一个异形的轮廓;可从那轮廓之中,却又隐约可以觉察出“人”的因子……

“……夏露露,夏露露,对不起哦……可那是,‘远大意志’的……”

黑暗之中,钢铁异形们的首领亮出了它——“她”的利爪与獠牙。

“等等,那是什——!!!!!”

————————————

那是什么!?直到爆风在两人身边席卷,艾莉卡和薇拉仍然不知道是什么从什么地方袭击了她们。两人只能条件反射地从原地跳进最近的掩体里,可却不料相互竟然向相反的方向移动了。紧接着,更多的爆炸形成了一堵钢铁和火焰的墙壁,将两人分割了开来。

被钢铁和火焰分割开的还不只是两名战士。与此同时,两人头顶横亘着地一条水泥横梁也被爆炸击中,溅起的碎石如同暴雨一般哗哗落下。而很快,从空中下落的东西换成了断成两截的横梁,而坠落地点则正好是艾莉卡和薇拉分别卧倒的位置。两人几乎同时呼唤彼此的名字:“艾丽/薇拉!快跑啊!”

两人全都千钧一发地逃脱了被活埋的厄运,但是随之而来的更多爆炸让又让两人疲于奔命。而且这些爆炸绝非漫无目的,只要两人试图在弹雨之中靠近,就会有一次猛烈地连续爆炸硬将两人逼开——尤其是艾莉卡,她毕竟腿部有伤,因此更加不敢靠近爆炸密集的区域,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能汇合的薇拉,她又心急如焚起来:“薇拉!快点过来啊!我有伤,没法穿过火线啊!”

“我也没法穿过来啊!”薇拉同样急的抓耳挠腮——或者说急的连抓耳挠腮都没有空闲:“火力太密集了,根本找不到什么机会啊混蛋!”

可这些爆炸的东西到底哪里来的?艾莉卡和薇拉都很想问对方这个问题,可密集的炮火之下两人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更没有可能自己去找寻。终于,趁着一段水泥板轰然落在身后的机会,薇拉终于能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但在那之前,她的目光首先掠过了头顶。

因此她捕捉到了那些飘散的硝烟,那些稍纵即逝,消失在两人头顶的白色烟雾。它和水泥碎屑的颜色十分相近,但却不下落,薇拉十分肯定那就是导弹或者喷气发动机的痕迹,可是除此之外她甚至连瞄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前近卫军上校只能根据现有的信息进行推断,飞行高度不低,盘旋的轨迹——这个是!

“艾莉!防区外布撒器!”在通信频道里,薇拉大吼道,她终于意识到正在疯狂轰炸她们的到底是什么了——但随即她就后悔了,防区外布撒器,这可是威斯特伍德联邦空军才有的配备啊!可她们现在面对的分明是恐兽——

“是吗!该怎么对付这种东西!我快坚持不下去!”

艾莉卡的咆哮打断了薇拉的思绪,也避免了她想到一个异常糟糕的状况:恐兽正被威斯特伍德军人控制着。这着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不论是在天空还是荒弃大地之上,薇拉为之骄傲的祖国提艾奇奎尔和威斯特伍德,一直都是相互提防的对头。假如一旦形成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按照薇拉的个性恐怕很难不撩起对威斯特伍德的敌意。

这种情况终归没有出现,艾莉卡焦急的呼喊之下,薇拉连忙告诉她先寻找低矮有遮盖的空间,自己也就近找了一个掩体就冲了过去,一路上,弹如雨下,爆炸溅起的土石噼噼啪啪的打在薇拉的装甲上,可竟然没有一发子弹打中她。

可薇拉没有注意到这点,更没有意识到,在威斯特伍德军人手中可称弹无虚发的防区外布撒器为何准度寥落到如此境地,她现在只庆幸自己和艾莉卡竟选择了同一个掩体,终于重新汇合到了一起:“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嘿,艾莉,艾莉,你的背后——”

什么?艾莉卡甚至来不及表示惊讶。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看起来很牢靠的水泥板四分五裂——而在那后面,一个尖锐而光滑的,好像是头部一般的东西正——

“恐兽!”

艾莉卡大吼着想要向后跳开,可却没注意到脚下一条突起的水泥坎。她只能在狼狈的向后倒去的过程中努力保护自己,试图用手抗拒扑向她的两只巨大爪子。钢铁的兽爪和少女的手甲相互碰撞,而撞击力则一路顺着艾莉卡的手臂传到她的肩胛。她觉得自己的手臂几乎都快被震断了。

但这个力道也将艾莉卡震出了废墟,她在怒涛般的爆炸之中无力的横飞,可竟然依旧没有被任何一发子弹击中。终于,翻了两个滚的艾莉卡摔落在遍布碎石的水泥地面上,她用力摇了摇晕晕乎乎的脑袋,扶着地面站起身来,这才发觉薇拉正提着装有刺刀的重炮和那只埋伏的恐兽战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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