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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没有小圆的世界

我到哪里去?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景象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确实,相比于完全毁灭的见泷源以及浓密的森林,周围公园的景象实在是正常太多。我看了看自己,身上依旧穿着那件亚麻布做的简朴的女装。看来,小圆说的没错,我现在的时空跳跃是整个人进行了跳跃,而不只是意识穿越时空。

我转头四顾,眼前的公园给人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公园中种植着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人行步道边,花坛旁,喷泉边都是随处可见的绿色。与这样葱茏茂密的绿色相对的,是公园中人工湖的清澈的蓝色。

在阳光的照耀下,湖水闪着粼粼的光芒,就像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一般。湖边有一株巨大的樱花树,粉色的花瓣遮天蔽日,成为了这个公园里最耀眼的标志物。

现在好像是春季,正是气候宜人,春风拂面的时候。我站在原地都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郁的花香。对了,这里是哪里?我想要问一下别人,但又觉得有点胆怯,毕竟我现在穿的衣服比乡下人还显的土气,不知道这些公园里的游客愿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你好,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我终于鼓起了勇气,问了问公园中一位带着孩子,打扮地体面华丽的家庭主妇。

“哈?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个家庭主妇说着,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的衣着,皱起了眉头。

“我……我是第一次来……”我支支吾吾地回答着。

“也罢。看你这穿着打扮,此话倒是不假。这里是见泷源公园。”这位主妇用轻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随后不情愿地答道。

“你说什么?!这里是见泷源公园?”我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转头看了看四周。不论怎样看,这个公园与我印象中的见泷源公园实在相差太大了,可以说基本上完全不同。

“当然了,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公园的门口写着什么。”那个主妇不耐烦地回答着我,随后赶紧拉着她的孩子离开了。

我几乎是奔着跑向了公园的门口,门口欧式的拱门上赫然写着:见泷源公园。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确被称作“见泷源公园”没错,但是我几乎完全不认识这个地方。究竟见泷源发生了什么?我不顾一切地在大街上跑了起来,想要寻找我熟悉的地方,街上不时有好奇的人回头看着我的举动,但我此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我第一个想到的地方是原本我在见泷源的公寓,但是,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我的狭小简陋的公寓时,却发现原本公寓的地方,竟然变成了一家百货商场。这家百货商场的门前人来人往,想必生意十分兴隆。

怎么会?为什么我的公寓不见了?我愣愣地盯着百货商场,绞尽脑汁想着下一个确认的地点。

我第二个想到的地方是小圆的家。但是和我猜想的一样,小圆的家也已经不见了。那座漂亮的独立式别墅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座游乐场。游客们熙熙攘攘地堆积在游乐场的门前,周围充斥着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不过,我此刻却无法感到一丝的快乐,脑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难道,这个“见泷源”里面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我以前记得的景象了吗?我晃晃悠悠地转身混入了人群,往见泷源中学的方向缓步而去。

虽然不报有任何的希望,但是我还是来到了原来的见泷源中学门口。哥特风格的校舍依旧矗立在那里,只不过它已经不再作为一所学校的校舍,而是变成了一家养老院了。我怔怔地看着门口“见泷源养老院”几个大字,原本心中升起的一丝希望的火苗再一次熄灭了。

这个世界,既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地名,熟悉的城市,但是却是完全陌生的景象,完全陌生的人,完全陌生的一切……

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幽灵一般,永远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知不觉,我又一次绕回了见泷源公园。这时已经是傍晚了,太阳西沉,昏黄的光线将整个公园抹上了一层黄色的光芒,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怀旧而又感伤。我刚迈步走到门口,就见到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跑了出来。

“糟糕,一直听大姐姐讲故事,都忘了快到吃饭的时间了。”这群孩子中一个看上去瘦弱无比的女生用尖细的嗓音说着。

“幸子,这还不是怪你啊,要不是我们被你拉过来听故事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了。”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生操着一口浓重的关西口音对那个瘦弱的女生抱怨着。

“好了,现在吵架有什么用?赶快想好应付爸妈的理由才对啊!”另一个看上去机灵无比的男生赶紧发声,制止了争吵的进行。

我看着这群孩子朝我奔了过来,不知怎么的,一伸手就把他们拦了下来。

“干嘛!乡巴佬,快点闪开!我们还着急回家呢!”这群孩子中的另一个女生对着我大吼起来,伸手就想把我的手臂拨开,但是任凭她怎样用力,我的手臂都纹丝不动。

“乡巴佬,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那个女生气呼呼地对我说着。

“请问……”我话说到一半,犹豫了一下,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该问什么,现在我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

“乡下大姐姐,你是不是迷路了?”那个看上去机灵无比的孩子接过了话头,朝我眨了眨眼。

我明白,他这是给我找了个台阶下,当即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你可以去问公园里的大姐姐哦。”那个孩子说着,指了指公园。

“你口中的‘大姐姐’,是个怎样的人啊?”我忍不住问了问那个孩子。

“大姐姐的名字我们不知道,不过她可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每天她都会坐在公园中那棵最大的樱花树下为我们这些小朋友讲故事。对了,大姐姐操纵布偶的技术也是一流的,有好几场打斗她都用布偶的打斗代替,可精彩了!”那个孩子说完,其他的孩子都点头应和着。

“那么,那个大姐姐到底讲的什么故事啊?”我心中愈发好奇起来。

“魔法少女的故事!”所有的孩子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我内心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希望的火苗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魔法少女的故事?!看来,这个世界里总算还是有我已知的东西。既然这样,那么我倒是要见见这群孩子口中的“大姐姐”了。

“谢谢!”我对这群孩子们真诚地道谢,甚至还鞠了一躬。那群孩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便作鸟兽散一般地飞奔而去。

我再一次踏进了见泷源公园。按照这群孩子的说法,那个“大姐姐”应该就在那棵巨大的樱花树底下。虽然现在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但是我心中依旧期盼着与她的相见。

要是她还没有离开的话,要是遇的到她的话,要是她是我的熟人的话……或许我心中的疑问,这周围荒谬的一切,都能得到解释。

然而,令我大失所望的是,那棵樱花树下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我叹了一口气,想来也是,这个时间段她也应该回家了才是。看来只能明天碰碰运气,今天得先找个地方住一晚上。

我正在犹豫该上哪里过夜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惊呼:“晓美焰!是你吗?”

我回头看去,内心也是无比的惊讶。“志筑仁美,你为什么会在这?”我看着仁美,忽然觉得她比以往成熟了好多。这种成熟,不只是相貌和体态方面的成熟,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气质上面的成熟。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仁美说着,对我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我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确实。我的存在也是需要对她解释的一部分。“找个地方聊一聊吧,这里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仁美说着,朝我招了招手,我跟着她离开了公园,走到了灯火阑珊的街道上。

现在的见泷源虽然与我的过去的印象有着很大的出入,但是毕竟还是有一些事物是没有改变的,诸如我现在所处的商业街。在商业街的转角,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咖啡店,绯红的霓虹灯映照着店面的名字,店门口两盏复古的欧式电灯给这家店增添了不少的情趣。

我和仁美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一声“欢迎光临”过后,一个相貌可爱的服务员把我和仁美带到了靠窗的位置,把一份菜单递给了我和仁美。

“一杯蓝山咖啡,不加糖,加点牛奶,晓美焰,你呢?”仁美点完了单,把菜单往我手中一递,我看了看,除了卡布奇诺以外其他的咖啡品种我全部不认识。就在我想要点单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身上现在一分钱也没有。

这可糟了,我这样想着,放下了菜单。“我就算了,我不想要什么咖啡。”我说着,就像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真的不想要吗?今天我请客。”仁美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咽了咽唾沫,“那么,来一杯卡布奇诺好了,其他的随便。”我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那个服务员朝我们慌慌张张地鞠了一躬,随后着急忙慌地跑开了。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晓美焰,出于尊重,我先让你问我问题,我想你对周围的一切一定感到很困惑吧。”仁美说着,对我笑了笑

“没错,的确是这样。首先,能告诉我见泷源发生了什么吗?”我着急地问着仁美,仁美对我笑了笑,就在这时,她的蓝山咖啡来了。

仁美拿着咖啡勺,一边慢慢搅着咖啡一边对我说:“晓美焰,不用这样着急,见泷源发生了很多事,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的完的。”

“那麻烦你还是快点告诉我吧。”我依旧着急地催着她。

“好吧,晓美焰。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自己被小圆救赎吧。这一次的救赎失败了,圆环之理破碎了,小圆和你都在那次的救赎中消失了。而圆环之理中的诅咒把见泷源全部毁灭了。现在,你看到的见泷源是重建过后的见泷源。而距离那一次的救赎,已经过去了五年了。”

“你说什么?!现在是五年后?”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仁美,她冲着我点了点头。

我的卡布奇诺也上来了,但是我却完全无心品尝。“你说现在是五年后,有什么依据吗?”

仁美拿出了她的手机,手机屏幕上的年份赫然是五年后的年份。仁美怕我不信,又伸出了她的左手,她的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漂亮的戒指。“我现在已经和恭介结婚了,看到这个你还不信吗?”

我颓然地靠在了椅子上,没想到这一次的时空穿梭,居然来到了五年后,这也差的太远了吧。忽然,我想到了小圆。如果说圆环之理破碎了的话,那么小圆岂不是……“小圆呢?小圆她到底怎么样了?”我逼问仁美,后者依旧是对我摇了摇头。

我看到仁美这样表示,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这个世界,是没有小圆的世界,那么,奇迹的力量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我的存在,是为了拯救小圆,如果没有小圆的存在的话,我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仁美看我不说话,也并没有逼问我什么问题,我们两个就这样面对面静静地坐着,原本就寂静无声的咖啡厅此刻更是显得无比寂寥。

终于,我还是率先开口了。“我的问题差不多就这些了,仁美,你有什么问题?”

“我的问题,就是你的问题。”仁美说着,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咖啡。

“你说什么?”我此刻脑子有点混乱,思维竟然有点跟不上仁美的节奏。

“你还不明白么?晓美焰,我的问题很简单,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仁美说着,轻轻放下了茶杯,“你原本应该和小圆一样,都消失了。但是,五年后,你却再一次出现在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在这里的意义?”仁美第一次直视着我的双眼。

仁美这一席话直中我的要害。我也看着仁美,心中暗自佩服。这五年的时光,仁美的确变成熟了不少,原本端庄稳重的性格加上敏锐的洞察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不过,有件事我倒是知道,我猜,当你看到我的第一眼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不是这个宇宙的晓美焰了吧。”我故作轻描淡写地说着,也喝了一口咖啡。

“没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为什么会消失了五年的时光。不过,你的出现也给我今天遇到的一件事提供了一个解释。”

“什么事?”

“与你们同时消失的,还有孵化者。孵化者在那次救赎失败以后,就离开了地球,五年来从来没有回来过。但是,消失了五年的孵化者,今天竟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知道,它们一定在孕育着什么阴谋,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考虑。”

“现在,你的出现正好给了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晓美焰,孵化者是冲着你来的。虽然你自己说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很显然,它们知道,并且它们有可能会利用你。”仁美说着,往我这里靠了靠。

我对仁美的说法不置可否。孵化者从来和我都是对立的存在。它们用可爱的外形,自称“丘比”来引诱少女上当成为魔法少女,并利用魔法少女来为它们收集能量,再冠以“延长宇宙的寿命”的名义来为它们的行为添加正义性,实则是极其不要脸的传销的行为。

在之前无数次的轮回中,我一次次地企图阻挡小圆与孵化者进行接触,但是一次次的失败。直到小圆成为圆环之理以后,它们对魔法少女的主导力才逐渐下降,并最终由我彻底破坏了它们对于魔法少女的干涉。

它们会对我记恨在心,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但是,以我对它们的了解程度,它们不是以感情冲动主导行为的种族。所以,它们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复仇这种简单的理由。

“总之,晓美焰,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虽然孵化者刚到地球,但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它们的情报网就会完全覆盖全地球,到时候你将没有任何的藏身之处。所以,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先到我家里住一段时间?”仁美说着,偷偷看了看我。

我又一次喝了一口咖啡。现在反正我也没有过夜的地方,答应她也未尝不可。“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我乐意这么做。”我对她这么回答。

“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了,晓美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我和仁美往窗外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窗子外面,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盯着我们看,而在这双眼睛的背后,无数双这样的眼睛都看向了我们。

孵化者,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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