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烂脸盯着那些背影越走越远的时候，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原本适应在黑暗中生活的猪人们，因为无法接受着绿色的‘强光’，纷纷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烂脸倒是因祸得福，因为掉在了粪坑里，各种污秽弄了满头满脸，所以它只能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在周围和天空中亮起的时候，它因为死死盯着督军的身影，结果突然的强光并没有影响到它，而且它莫名地掌握了怎么在这种强光环境下视物的方法。
那就是眯着眼，减少射入眼睛里的光线。
它向四周看去，哪怕是像督军这么强壮的战士，现在也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站在原地拼命地流泪，用粗糙的大手揉着眼睛。
更别说其它的猪人了，那些周围窝棚里的猪人，更是一个个满地打滚，脸上了充满了被不能理解的事情所震惊的神色。
当然，从来没有见过太阳的猪人们，怎么能够理解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火球是什么呢？
但是烂脸并没有浪费时间去理解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它只知道，现在大家生存的环境变了，而变化，就代表着机会。
目前这种情况，虽然自己完全有机会冲上去把一直饲养并折磨自己的督军杀掉，而且周围那些原本歧视侮辱自己的战士也毫无还手之力，在它们恢复之前，烂脸完全可以用自己藏起来的碎石片把它们都杀死。
可是它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它自身的力量在正常状态下什么都不是，就算杀死了督军，杀死了这些人，十几万人口的部落，还会有新的督军，还会有更多歧视它的人。相反，如果没有了现在的督军，它也就没人罩着了，生存的难度也直线上升。
现在还不是它动手的时候，至少要让它获得力量之后才行。
在它看来，这些无脑的猪人都是死猪了，只要它想，杀它们的方法就会源源不断地从脑子里面冒出来。不过现在不行，还需要隐忍。
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隐忍这个词，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但是它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而它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事实也证明了它的选择没错。
虽然半边脸被打烂了，而且天天被打，根本无法愈合导致了腐烂，可是至少它平安地活下来了，作为督军宠物的身份，战斗时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一躲，等战斗结束后把督军拍高兴了，战利品自然就有它的一份。
而且以往那些三天两头摸上门，抢劫他或者干脆就想杀了他充饥的猪人，也不存在了，毕竟在大家看来，它已经算是督军的私人物品了，敢动督军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吗？
如果让丁未看到这里的情况，他肯定会发现这其实就是氏族社会向着奴隶制社会的转变，烂脸，很可能就是猪人部落的第一个奴隶。
然而，作为猪人中的异类，智力远远超过其它猪的烂脸，真的会愿意做一个玩具吗？
当然不，在觉醒了智力之后，他已经生活无忧了，现在它想要的，是尊严，是站在氏族的巅峰，再也不能有猪歧视它，它要让它们敬畏，服从。
而这一切，都需要力量。
现在部落彻底停摆了，突然的异象会带来一段时间的混乱，它有了一个决定。
如果说部落中有谁能够知道天空中发光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周围的一切都在发光？这个猪一定是老萨满。
只有它有足够的智慧和见识，能够辨认这一切，而且作为神秘能量的使用者，它也非常具有战斗力。甚至因为见识的广泛，它的地位甚至还要在督军之上，隐隐有和酋长并立的架势。
只不过老萨满好像没有什么争权的心思，大多数的时候，就是带着它的学徒，在亲卫的保护下，处于领地的中心，它的大窝棚里面，折腾一些莫名奇妙的植物和矿物。有时候拿火烧，有时候拿水泡，其它猪人完全不理解它是在干什么。
可是烂脸注意过，就算在部落最艰难的时候，老萨满的学徒和它的亲卫兵，都是红光满面，脑满肠肥的，说明它们从来没有挨过饿。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在那些时候，就连督军和酋长有时候都只能吃些苔藓充饥，而萨满的卫兵都能放开了吃，那它本人呢？岂不是顿顿都吃肉？
现在这个时候，必须得去找萨满，如果能从萨满那里学到一些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想完，它挣扎着从粪坑里爬了出来，向着萨满的住所跑去，虽然肚子里面没有什么食物，每迈一步都感觉眼前发黑，可是它硬是凭借坚定的意志力，跑到了萨满的所在。
萨满居住的地方，可以说是一个小小的聚落，中间最大的建筑是一个奇怪兽皮和布料搭建的，烂脸并不认识，如果丁未在这里，就会认出这实际上非常像是米国土著苏族人的狩猎帐篷。
在大帐篷的周围，是一些小号的帐篷围绕着它，这是那些卫兵和学徒的住所。此时此刻，它们几乎都在帐篷外面，捂着自己的眼睛惨号着。
一个阴险的计划出现在烂脸的心头。
它从自己破旧的兽皮衣服下，摸出一根兽筋绳索的线头，往外拉扯，很快，就带出了一把石头碎片打磨成的劣质匕首，这是它花了很多时间，一个人的时候偷偷打造的武器。平时藏在兽皮的夹层中，使用时就拉出来，不光可以用来杀人，坚固的绳索还能让匕首当做飞爪勾一样使用，帮它翻越一些地方，还能用来捆扎东西，算是不错的工具，至少它对于自己发明了这样的东西，感觉很自豪。
现在，就是要使用这个东西的时候了。
它蹑手蹑脚地躲开卫兵，哪怕现在它们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依旧有可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气味，这不利于以后的计划。
是的，它计划杀掉萨满所有的学徒，而自己就雀占鸠巢一样，成为萨满的学徒可能性就增加了。
萨满挑选学徒的标准，它一直不明白，也许这些卫兵都是健壮的战士，可是学徒中，是什么样的都有的，虽然不至于像是烂脸这么瘦弱，却有几个是残疾的，不是少胳膊就是少腿，还有先天畸形的怪胎。
严格说起来，这些学徒，更像是一支怪物的队伍。
可是烂脸不在乎，只要能获得力量和地位，变成怪物又如何呢？它摸着手中的匕首，冰冷的石材在体温的作用下，渐渐变得温润起来。
它走到一个躺在地上拼命揉着眼睛的学徒身边，眼神冰冷地看着它翻滚惨叫，它想要看看，往日里地位崇高的萨满学徒，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真的和别的猪人不一样。
它很快就失望了，没有什么魔法和不能理解的能力，它们也只是普通的猪人。
倒地的萨满学徒只能在强光下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眼前，一眼不发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快帮帮我......”
烂脸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手，抓住学徒胸前的鬃毛，在学徒以为是要扶它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的时候，烂脸另一只手捏着匕首，带着一道黑光，飞快地割破了它的脖子。
“哧哧.....”
血沫混杂着气流从学徒的气管中喷出，死亡的阴影彻底淹没了它，它睁大了眼睛，只能在混沌的绿光中，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而这个身影的眼睛，就像是蛇一样，充满了狡诈和残忍。
确认这个学徒死透了之后，烂脸也没有浪费时间，它按照帐篷分布的规律，把一个个学徒都杀死在各种地方，从始至终，它的手都没有抖过，脸上的表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等到再三确认了所有的学徒都死后，它满意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阵阵疲劳感涌来，它差点就要倒地。
但是它咬紧了牙，现在计划就差最后一点，不能功亏一篑。
它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心爱的匕首丢弃，拉着绳子旋转起来，像是投石索一样彻底扔了出去，也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眯着眼睛，检查身上有没有沾到血迹，有血的地方就用粪便覆盖掉，回到了萨满居住地不远处的门前，尽量避免被守卫发现，然后挑选了一个显眼的地方，趴了下来。
它必须要昏过去，装作一个无辜的人，那么至少它有机会能骗过老萨满，并且摆脱督军的蹂躏。
不用再做什么，它已经又饿又累，只是趴下稍微放松了一点，它就自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