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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来自魔法世界的穿越者

当天下午,张雪来到了玛蒂尔达所住的酒店,看望自己的养子。

“玛蒂尔达,可以为我看守一下外面吗?”张雪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我想和儿子独处一会儿,如果没有什么突发事件,请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是。”玛蒂尔达习惯性地敬了军礼,却有忍不住问,“雪公主,爱丽舍宫的那些人,还欢迎您么?还像当初一样欢迎您吗?”

“如果我流露出不舒服的情绪,你会怎么做?玛蒂尔达·德·卡斯德伊?”张雪摇摇手,止住她回答的欲望,“法国人民为我的回归夹道欢迎,这让我很欣慰。但是,即使你们希望,我也不会重新入主爱丽舍宫了。没有了我的法国依然是美好的法国,依然是我心目中的法国,这便是法国对我最好的回报。虽然这一次奇迹降临在我身上,但是,下一次呢?世界上没有永生不灭的事物,新陈代谢是万物的规律。人民可以因为一个人的伟大而崇拜,国家却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完美而依赖。从古到今那么多开创一代大业的人在促死之后是怎么烟消云散的?如果这种让人扼腕痛惜的事情会发生在将来的法国,那我宁愿我在九二年便真的死了。起码,这两年间,你们做得很好了。玛蒂尔达,去吧,现在的我更希望弥补个人的空间。”

玛蒂尔达凝视了张雪好一会儿,才低头答应:“遵命,雪公主。”然后关门离去。

张雪微笑着,招呼张美坐在自己身边。

“小美,习惯这样的世界吗?”

“母亲,为什么不由分说就把我名字给改回张美了?”张美愤愤不平道,“我都已经被改成叫中岛美了,现在又要换回去,那要是以后再穿越…………一会儿中国名字,一会儿日本名字,不累吗?”

“中国?日本?”张雪大笑,伸手揽住他的肩头,轻轻摇晃,“这个世界的中国,你了解多少?你是这个中国的人吗?小美,你已经不是头穿了,别再犯中二病了!作为一个穿越者,国籍,甚至民族,那都是浮云。也许你这次有一个当法国领导人的继母,下次却穿越成为维多利亚女王的继承人?那你怎么执着你的立场?以及英法百年战争而延续的国仇家恨?进一步,明天早上你睁开眼时,你成了才渡过黄河北回的金国军官,一打听才知道,刚刚才发生了靖康之耻,你床上哭哭啼啼的美女是上面分给你的宋室远房宗亲,昨晚上你才强行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小美,你又该怎么面对?那可是汉族史上排得上号的奇耻大辱,你却成了既得利益者的一分子。”

没等张美表达什么,张雪已经伸手去捏他的鼻子:“我的傻儿子,能够活下来的穿越者,不会在乎国籍和民族,真正烙印在他身上的,是他有生以来接受的文化熏陶,装专业一点儿的说法就是他的三观。无论穿越到哪个世界,面对怎样的种族和制度,一个人的三观都会保持下来,并且逐渐改变,进化、或者退化。如果哪个穿越者竟然在新的世界里三观扭曲了,那他肯定不能活得长久——注意,这里说的长久的尺度,别傻傻的用普通人类一辈子的寿命去衡量。”

张雪的说教唬得张美一愣一愣的,但他很快便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等,母亲大人,你不是满打满算也才第三次穿越吗?你怎么就有这么……深刻的结论?你有什么证据来佐证你的观点呢?”

听到儿子的疑问,张雪笑了,满意地笑,甚至,那笑容中有一点儿喜出望外的味道。她偏过头,又一次捏揉起张美的鼻子,却更多了几分溺爱:“小美啊,我的儿子。如果你妈我不能这么早就明白这些,恐怕我们根本没有相遇的缘分,恐怕,你已经死在某一个穿越的世界了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

“没什么。儿子啊,好好成长吧!一个合格的穿越者,既不能因为外界的新奇而动摇自己的心灵,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无脑地杀伐果断。一颗平静而坚定的心,比无数金手指都重要得多……有朝一日,你会明白我的……我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张雪并排的四指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张美的胳膊,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挂钟,“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张美不明白这样的话题转换:“什么?”

“我也不清楚,咱们拭目以待吧!”

张雪的话音未落,和她只隔了一个茶几的沙发上突然凭空冒出了一个人!

“我‘入肉’!”

张美吓得一把抱住张雪的左臂,仿佛树袋熊一般,嘴里则是一句国骂脱口而出!

张雪却很是泰然,她微笑着,细细打量起这个突如其来的人。

一个成年男人,衣裤显然是同一款式,很有魔幻风格,质料可能是棉布。虽然是坐姿,但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以上。全身的皮肤比普通人显得苍白,但那双眼睛在一瞬间的惊慌后便直白地写着好奇,但在下一个瞬间,他突然双手捂着脑袋,非常痛苦。

“你还好吗?”张雪哭笑不得地看了看依旧拽在自己左臂上的儿子,然后温和地向对面的男人伸出了右手,“握手礼,这个世界里表示友好的礼节。”

“你……你好。”就普通话的标准而言,男人的发音很是怪异,几乎和任何一种方言都靠不到边儿,和玛蒂尔达的腔调颇有异曲同工的味道,他直愣愣地伸出手来,却没有握的动作,“女神强行给我灌输了你们的语言,突然接收那么多知识,难免有一点儿头疼。”

“女神?”

张美的嘴又一次合不拢了——这神展开也来得太迅猛了吧?!

可是,男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张美的小声嘀咕,他四望着会客室的每一样事物,无论看清了什么都两眼放光。

终于,张雪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稍微使劲握握,然后放开——这动作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然后,张雪寒暄道:“你好,我叫张雪,很高兴认识你。但是,请你少安毋躁,语言的交流比实际的触摸往往更快捷也更安全。”

“张……雪……吗?”男人思考了一会儿,不久点点头,和张雪对视着,“你说得对……这个世界里,人类通常都是这么坐着的?”

“在这个时代的话,多数人的确如此。”张雪微微颔首,继续问道,“可以为我讲述一下你的来历吗?毕竟,比起你现在随时可以接触的世界,我更期待你为我揭开你的传奇的面纱。”

面对张雪的期待,男子竟然有些害羞,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操起那腔调诡异的普通话,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叫……如果翻译成你们的语言,应该是林-深河。我的世界,是一个……在你们的认为中,应该称为一个魔法的世界。”

“我……”

张雪一巴掌拍在张美额头,让他的惊诧声胎死腹中:“懂点儿礼貌!”然后对着林深河笑颜如嫱,“这是我儿子,有些不懂事。你请继续。”

林深河看了看努力憋着话的张美,继续了讲述。

“我来自于一个魔法的世界,是一个很普通的人。那里,国家林立。强国物产丰富,雄心勃勃,上九天揽月,下海底探幽;弱国却纷争不绝,有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连最基础的魔法教育都没有。当我的祖国已经研究出不借助土地,直接靠魔能制造食物的魔技时,世界的远方,还有人别说魔法,连春播秋收的规律都不知道。只是,我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我的祖国很强盛,我却改变不了什么。”

“但也正因为强盛,维持整个国家最基础的衣食住行,只需要很少比例的人口就足够了。与此相似的,国家需要的研究魔技的人才也远远少于人口能提供的数目。这满足了国家优中选优的严格要求,但更多的国人不得不面临没有工作的境遇,比如我。国家只要我们按时输出一定量的魔能就算完成了对国家的义务,但那远远充实不了我们的生活,可是,我们分配不到用于实验的资源。不知从什么时候,从哪一个人开始,我们开始习惯于凭借想像去勾勒未来,甚至是描绘别的世界,并用文字记录下来,整理成册,相互交流,甚至,有的文章能够给国家的魔技研究者给予启发。于是,很快,这种幻想的文章在全世界,特别是强盛的国家里流行起来。有的人以身处的时代的魔技为想像的基础,有的人干脆任由想像的翅膀天马行空的飞翔,前者我们称为硬魔幻,后者我们称为软魔幻。”

“而我,是一个喜欢软魔幻的人。但我比普通的书写软魔幻的作者更重视合理的架构,这一点,倒和那些硬魔幻的人相似。但也正因如此,我发表文章的速度比绝大多数人慢得多。”

“最近,我描绘了一个科技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从来就没有过魔法,人类无论经过如何艰苦的磨砺,也没有魔能,无论生成、使用、或者贮藏。但是,和现实的世界一样,人类为了生存,自然需要发展。所以,一代代聪颖的人总结着他们所能想到并验证的世界规律,甚至是一时间还难以验证的猜想。这样的积累经过长久的时间,人类的文明逐渐发展,即使没有魔能也可以做到安居乐业,富饶强盛,也可以上九天揽月,下海底探幽。甚至,因为没有魔能,人类在发展中更重视人与人的相互扶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才能活得更好的道理,在科技的世界更加深入人心。科技的世界是如此美好,人类有分歧却没有纷争,人类有困难却没有放弃……”

“似乎,有些说远了……无论如何,我努力构思了,书写了,文章连载着,却没有人喜欢,读者纷纷骂我在空想。没有魔能的世界就像世界没有女神守护一样荒谬。”

“然而,守护我们的世界的女神却喜欢我的文章。在我因为得不到鼓励而一度中断写作时,她竟然亲自降临来催促,这对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耀和肯定。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更加重视文章的质量,更新的频率越来越慢,即使女神越来越频繁地降临,甚至软语央求我更新。可是,我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随着文章的展开,科技的世界越来越清晰,涉及到的细节越来越多,我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了——那毕竟是在架构一个世界啊,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最终,女神等得不耐烦了。突然一天,她降临在我面前,告诉我,要将我扔到一个真正的科技的世界,让我有条件写好文章。于是,我就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你们的世界。张雪,你们这里,真的没有魔能,真的是科技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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