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几种法术相互配合的手段，而是将施法者掌握的所有术式构建为一个整体，将术式在体系内循环增幅放大，最后达成人力不可企及的效果……”
“是叫旅法师吗？还真是先进的施法方式。”
奈奈倒不觉得哪里先进了。
她前世也有接触万智牌，对旅法师这个概念也有一个还算清晰的认知，但现实不是游戏……即使强行将游戏放在现实，游戏的设定也会变得极其复杂，这是经过验证的事情。
别的不说，单单万智牌中最基础的“地牌”，就意味着施法者对某一片地域的绝对掌控，这几乎超越了人类这个种族潜力的极限，放在如今的泰洛兹，除了奈奈之外没有第二人能够复现。
艾尔薇显然也认识到这个问题。
“这个体系对施法者本身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点？”
对逻辑能力和空间想象力的要求也不低就是了。
奈奈在心里吐槽，嘴上毫不犹豫的回答：“反正时间有的是，慢慢来呗，总能达到的。”
“也是。”
艾尔薇说完看了看天色，她已经向如今的首席提交了离职申请，又有两名导师作为担保，因此不用工作，几天下来着实闲得很。
也是她到奈奈这里闲逛的理由。
“太晚了，我先走了，明天再过来。”
“嗯，明天见。”
告别了艾尔薇，宿舍里就只剩下奈奈一人，她挑灯夜读，花费了不短时间终于大致将这本书浏览完毕，也算明白了为什么九环的强度才仅仅算是成为旅法师的前置条件。
问题不单单出在“地牌”上，也涉及到旅法师需要掌握的法术特质本身。
能被旅法师纳入到体系中的法术，往往都具有“多要素”的性能。
譬如奈奈刚刚完成的“跨位面搜索”，就是由“预知，跨位面，个体，媒介，共振，命运”六种要素构架出来。
六种要素的基础参数以加法叠加，再加上法术效果增幅的乘数计算，最后得到的就是造价高达2000的怪物。
虽然结果也是值得的，这个花费制造的法术，效果可与传闻、远程传送，黑色物质媲美，但从中也能隐约窥得“要素数量和能量值花费息息相关”的事实。
而旅法师体系内的法术要求虽然没那样严苛，但起码一个法术三四个要素还是要具备的，不然也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如此一来，就更加凸显出资源的重要性。
也就是奈奈有编辑器，可以在本质中直接构建自己需要的法术，而且能量值多到用不完，换成其他的魔法师还真走不通这条路。
她伸个懒腰，抬起头。
外面是静悄悄的夜色，只偶尔能听见蛐蛐的叫声。
繁星如画，如此清明的夜空是科技位面难以见证的奇迹。
在天空某处，黑色的事物被皓月映亮了身躯，犹如亘古的深渊，叫人无法探查虚实。
看着看着，她的心神仿佛被吸进了黑域当中，神智变得恍惚。
然后，做了一个无比悠长的梦。
**
从何时开始并不重要，梦境中的一切并没有常理可言，而梦境的主角，更是不存在于任何智慧的认知当中。
恢复意识的奈奈发现她处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所见证的景色像是万花筒一样不停轮转，电光火石间，无穷无尽的光景让奈奈犹如骑上旋转木马，所见的景色以炫目的速度飞速变换：
超越光的速度向内坍缩的宇宙，不停增长的熵，亚空间的投影与萎缩，世界规则的交错与吞噬，本质从诞生到衰亡……
不受限于单一宇宙的内置规则，不被宏观与微观的尺寸桎梏。
奇怪的地方也正在于此，明明见证了“这一切”，她却和“这一切”，都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这感觉，很玄妙。
因为距离并不由空间带来，而是本质上的差异。
如果将她看到的世界用z1,y1来表述，那她所处的位置就是y1,z1，x1，只因为多出了一个x，就处在了“这一切”穷尽“一切可能性”都无法抵达的位置。
就像“人”生来就能认识到“长度”，“宽度”与“高度”；或许正因为奈奈处于附身的状态，所以轻易就理解了其中的原理。
但这样的她，也有不完美的地方。
她梦境中的这具身躯，在众多世界中的投影，皆被覆盖了一层奇怪的东西。
是一些无定型的黑色物质，可以随意更改自己身躯内的物理参数。
长短。
密度。
——也就是说它们还会膨胀。
具有这样性质的它们，天生便可以适应一切位面，比洛洛更加接近“完美”这个定义。
但，没有知性。
算是唯一的小小瑕疵，智慧对它们来说毫无必要。
于是它们只是寄身于自己的投影之上，带着本性的贪婪，汲取破坏了守恒的无穷尽能量，疯狂增殖。
“……可怜，明明只是降维后身躯不再完美，无意识间向外发散的辐射。”
奈奈分明感觉到“自己”产生了这种想法，转而想法一变，变得深邃。
“不过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距离太远也有距离太远的坏处，维度与维度的关系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简单。高维度确实能够影响低维度，但这种影响实际上极为有限。
即使是它，也只能创造一些无法移动的投影来代替它对世界进行观测。
所以，在“目的”产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后，它的意志第一次跨越距离，降临到投影之上。
可以看到那是一颗巨大的黑色的虚无天体，与终焉迥异，无时不刻向外发散的强烈的能量辐射吸引着黑色的物质以漂浮的方式栖息其上，组合后的体积相较于最为巨大的虚空熔炉也不遑多让，也算是在哲学意义上赋予了它现实中的实体。
所以完全不需要语言，只是一个念头，奈奈所附身的“它”就让这帮好吃懒惰的家伙明白了自己的意志。
“成为‘她’的眷族。”
对于供养者的意志，黑色的物质们完全没有回绝的余地。
它们飞快的动弹，改变了自身构成，添加了可以回应召唤的组件。
至此，梦境渐渐变得模糊。
“！”
奈奈悚然惊醒，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自己趴在桌面上，脑子里充斥着奇怪的记忆。
“……”
本能般的一招手，随后就是“吧唧”一声。
一滩黑色的泥巴从虚空中跌了出来，落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