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就在奈奈面前，白衣女人坐起身来。
她茫然的看着奈奈。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奈奈低头望着她，她什么也没问，是眼前这个人刚醒来就和她说了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感觉，像是很想要和她倾诉一般，也不管站在前面的是什么人，连周围的环境也顾不上的样子。
“小妹妹，你相信吗？我在梦中，和一个人交换了身体。”
是时空法师吧。
奈奈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白衣女人可不管这些，她的继续倾诉着。
“真是不可思议的地方呢，建立在外域中的巨大城市，很高很大的六边形的建筑，占据了视野全域的太阳是那样巨大，还有各种各样像我一样以精神方式附身在其他生物上的个体。”
“唔。”
奈奈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是交换精神吧？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描述方式。但是……那些技术，真的好厉害。”
女人有些失神。
“连先民都不及万一。”
奈奈皱了皱眉，拉美西斯世界中先民应该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辛秘，拉美西斯领土的民众又不是狄尼斯领的那些不死人。
“你是……？”
“我叫莉娜，是先民遗迹的研究者。”
是学者啊。
可惜学者理应是理性与知识的代名词，而眼前的女人已经处于半疯癫的状态，让人怀疑还能不能正常的存活下去。
“怎么讲呢……那样巨大的‘宇宙’，原来我们的世界是这样广阔，相比于太阳，单单一颗母星，就像是沙粒一样渺小。”
“而相比于那巨大无垠的空间，太阳的比例连尘埃都不如。”
“我看到了，小妹妹，我看到了‘世界的原貌’，所以在想，我们为什么要存在呢？”
奈奈：“……”
“相比于整个宇宙，我们……毫无意义。”
“存在毫无意义，文明毫无意义，历史毫无意义，我们只是长河中的气泡，转瞬即逝，在漫长的时光冲刷下注定连最后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所以，就这样死掉也不是不可以吧？”
奈奈叹气。
这个女人疯了。
是三观受到巨大冲击进而怀疑起自己的存在，奈奈作为现代人听到这番话还没有什么感想，但眼前的女人就算是研究员……本质上终究也是个古代人。
从未接触过宇宙概念的她骤然接触到这些，从哲学概念上怀疑起存在的价值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若是放在平和的环境下她还有慢慢愈合伤口的余地，但现在……她毫无机会，因为疯癫被剥夺了一切生还的可能。
但奈奈还是要尽最后的努力：“死后的世界冰冷，漆黑；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地狱，没有天堂，活着毫无意义，但死掉的话，就连意义的概念本身都不存在了。”
白衣女人闻言抬起头：“那又如何？我所见证的宇宙本身也是冰冷又漆黑的，所以我们的死亡，其实是和宇宙融为一体的过程。所以这是生命向更高层次迈进的过程。所以这不是结束。”
“这是升华。”
……一个有着缜密逻辑能力的疯子。
三观截然不同，奈奈也不再深入考虑她所说的一切，女孩在近处找到一处石块坐下，运转传闻法术，时空守护者留下的讯息语焉不详，蓝白色的光球也融入到她的体内，所以这一次传闻法术的施展对象是……自己。
奈奈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且不出意外的，曾经作为游戏玩家，也就是圣灵的她，在本质中的映像是这样。
奈奈。
圣灵/魔法师。
年龄：10024年。
LV：74；EXP：315680/320000；
力量智力体力精神。
技能/法术。
已激活法术：意外术；飞行术；灵体术；本质投影；
唯独在这下方多出一行小字。
特殊状态：真理（永续）：位格相当于十二级环位法术，指定一个已激活的法术效果，该法术效果将作为独立效果无消耗的永久延续下去。
看到这里奈奈就明白了为什么时空守护者会说出“不要让我们失望”这样的话。
——若是将真理的效果指定为灵体术，奈奈便直接超越了人类的肉身，瞬间晋阶为没有弱点，不惧神圣能量的高级灵体类生命。
其意义，相当于将玩家模板换成了BOSS模板。
再想想，传奇法术有让施法者短暂将生命形态转化为“神”的能力，如果在那时使用真理状态将效果永续……
奈奈纠结的很。
一方面是巨大的利益，一方面是承诺。
她接通了人形的心灵传讯，问：“如果我现在离开，等将来成为神后再回来的话，届时还能够拯救薇薇安吗？”
人形道：“主体把命运与多元宇宙想象的太简单了；在本质中，有关于时间的定义并不存在，能够明确的只有初始与终结。至于抵达结果的过程，则取决于‘观测者’。”
“主体来自于未来，是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的观测者。而既然主体观测到了冗余的存在，那么唯一的观测者不做任何行为直接离开，将直接导致结局被推进至这一处命运网络被冗余污染的局面；所以也就不存在‘将来再回到这里重新改变’的可能。”
奈奈听懂了人形的话，唯一领悟到的一点就是……自己正处在改变世界命运的关键节点上。
因为是涉及到毁灭与延续的分歧点，影响力笼罩整个命运网络，所以也汇聚了命运网络的所有力量。
真理（永续）效果就是这种力量的具现，十环是传奇法术，十一环是神的领域，那么与十二环法术相当的位格，就是连神都无法抵达的地带。
自己将之据为己有的行径就相当于卷走了命运网络中的所有能量，失去了能量，命运网络自然也无法维系下去。
虽然冗余将因此消失，但既然构建在命运网络上的人类史也随之消失，薇薇安，铃羽，末代也将不复存在。
是本末倒置的行为，与奈奈的期望相悖。
“不就是……超越了神的领域嘛。”
“谁稀罕这个……”
“谁……谁稀罕啊……”
奈奈嘴里碎碎念着开始调动真理永续的能量。
她深吸口气，锁定了四个已存在的法术效果中，唯一能在自己离开后依旧对外界构成影响的本质投影效果。
人形的提醒适时传来。
“主体，你这样做将永远失去本分身。”
奈奈无动于衷，蓝白色光球的能量悉数灌输进体内自然形成的本质投影符文中。
下一秒，被注视的感觉又一次浮现。
不过这一次没有了任何被世界排斥的感觉，取而代之的，一种暖洋洋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
“谢谢你。”
隐隐约约听到了这样的话。
是超越人力的存在，仅仅一句话，奈奈就陷入深深的恍惚当中。
等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温暖的大殿，大殿尽头，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孩背对着自己，目视着窗外正缓缓转动的海蓝色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