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但放眼周围，除了对我充满敌意的人类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声音会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是我呀姐姐大人，你难道忘记我了吗？”
声音再次传来，仔细聆听，这次我好像找到了来源，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的，而是.....从我的大脑里.....
“嗳~人家好伤心啊，姐姐大人真是迟钝呢~”
......这个声音是....没错，我想起来了，是我在执法宫的时候萦绕在耳边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虽然现在语气变得十分乖巧，但是有一股乖戾的气息在那可爱声调的掩饰之下若影若现。
这个略微带着些鼻音的童声在那时候曾怂恿我去杀人，声音的主人似乎能够看透我的心思。
“姐姐大人，我们可以通过意识交流哦，就像普通对话一样简单。”
交流....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自从我来这到这个世界变成哑巴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像正常对话那样的交流了，我都已经快忘了对话是什么感觉。
紧张地抿起嘴唇，我按照她的提示试探性的尝试与她进行交流。
【你....是什么....东西？】
与我的谨慎截然相反，童音倒是显得十分的轻松与随意。
“人家是你的妹妹啊，最近才醒过来的呢。”
妹妹.....
开什么玩笑，我从未有过兄弟姐妹，怎么会凭空蹦出个妹妹？
【你....在骗我，我....没有妹妹。】
“人家可不会像某个装嫩的魔女去欺骗姐姐大人呢，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哦，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姐姐大人的亲人。”
童音扬起得意的调子，像极了一个想要获得表扬的孩子。
【你说谁骗我？】
忽略了后半句话，因为我更在意前半句话里的意思，如果她是在暗指朵丽雅，那我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朵丽雅是因为我的软弱才对我隐瞒了许多魔女的秘密，归根究底这个责任还是在于我，如果我能再坚强一点，不那么脆弱，不那么伪善，或许.....
或许她就不会对我有所隐瞒。
“嘿嘿，所谓欺骗呢，就是代表姐姐大人永远都有可能被蒙在鼓里，就算别人道出真相姐姐大人也不会相信，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人家是不会回答姐姐大人的。”
眉头不由自主地锁了起来，我的内心因为这个带着讽刺的回复燃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火苗。
看来这个家伙的确对我十分了解，她清楚我喜欢逃避的性格，虽然她不正面回答我，但我也能猜出那个答案了。
为什么她对我这么了解？她真的一直在我的身体里吗......我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之前为什么一直没有察觉她的存在？
和童音在大脑里经过几次意识的交流之后，我逐渐不再拘谨，交流的句子也变得流畅起来。
【既然这个问题你不想回答，那么我就换一个问题，在执法宫的那时候，是你在操纵我去滥杀无辜的吧？！】
忘不了那个感觉....那股从心底冲涌起来沸腾到全身的兴奋，想要掠夺生命，渴求鲜血与杀戮，那根本不是真正的我。
“生气的姐姐大人也好棒哟~让人家无法自拔，啊~”
咕....
一种暧昧的喘息流荡在耳边，妩媚的娇哼让我不禁面红耳赤，毕竟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再怎么说我本质是一个男的，虽然现在生理上不会有什么变化了，但心理上还是会对女孩起反应的。
“吼？姐姐大人真是清纯。”
不行，她似乎明白我的弱点在故意耍诈，再这样下去话语的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对方手里了，我必须要强硬一些。
【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
“嗳？这个要怎么说呢......嗯......其实人家没有在操纵姐姐大人哦，从计划到实施一直是姐姐大人你自己的决定，人家只是帮助姐姐大人达成你的愿望而已啦，但姐姐大人又不听人家的话，真是好无情哦。”
童音娇嗔起来，不过没有真正生气的意味。
她话说的倒是没错，全部计划和实施者都是我自己，不过在我原本的打算之中，并没有包含伤害人类这一项。
【我一开始就没想杀人，而你在叫我杀了他们。】
“人家这是为姐姐大人好，姐姐大人的身体已经开始涌现原始的‘本能’，如果姐姐大人一味的克制这种‘本能’害的最终还是姐姐大人你自己。”
【滥杀无辜怎么会是本能？】
“就是本能哦，在人家看来那根本不算是滥杀无辜，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吞噬那些自以为是的生命。”
【那个男演员，那些台下的普通平民，他们难道不算是无辜吗？】
还有佩罗妮雅.....因为我让她受伤，我至今还没有对她道歉....
“没想到姐姐大人还是没有脱离人类的灵魂......这么说吧，人们圈养家畜不就是用来吃的吗？如果站在家畜的立场上来看，那些家畜也很无辜，但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来看，家畜就是用来吃，用来享用的美食，而人类就是我们的‘家畜’啊，所以无辜这一说法是不存在的。”
【可是......】
交流戛然中断，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往下争辩了，没错，人类对于魔女来说就像是食物的存在，我一直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来看待人类，而不是站在魔女的立场上来重新看待人类。
就在刚才，和我同样身为魔女的两名同类杀死人类根本没有一点犹豫与纠结，或许我才是错的吗？
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面，我透过笼子目视着前方已经疲惫不堪的队伍，那些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食物....我不应该对他们有所恻隐......
女童突然笑了起来，念诗一样般十分舒缓动人，原先伪装起来的纯真可爱在这一瞬间崩塌掉了：“可是，明明是家畜的他们却把你关进了笼子。”
【不要再说了！】
捂住自己的脑袋和耳朵，我明白这样做躲避不了女童的讥讽。
真是够了。
【我会死，你也会死。】
她既然存在于我的体内，那么我要是死了，那么我这个所谓的妹妹也活不成了吧，拿这个作威胁应该能让她闭嘴。
没想到第一次有了个妹妹，竟然这么让我讨厌。
不知道是我的威胁奏效了还是另有原因，女童又恢复了单纯的语气：“嘛，人家也累了，姐姐大人那么善良，为了顾及人类的感受还要整天饿着肚子，害的我也得天天睡觉，今天只能到这里咯。”
【拜托，你最好不要再出现了】
不管我是魔女还是人类，男性或者女性，都已经改变不了我要灭亡的事实了，所以我不希望在最后的时刻再有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来烦我。
“人家不会死，姐姐大人也不会死。”
用甜甜的语气抛下一句和我唱反调的话，女童的声音又一次消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