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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渐渐明了

“你这副摸样,是杜俞娘?”崔庚将信将疑,见他从位子上起身,打量着杜俞娘。

依旧一身绿罗裙,裙面不同罢了。

“哎哎!”张捕头扯过崔庚,在一旁窃窃私语。

“人家是一大姑娘,你没必要这样看着人家吧。”

崔庚意识到,他刚才失礼了,转过头来想给杜俞娘道歉。却看见封铭双拉着杜俞娘的衣摆,眼里止不住笑意。

“俞娘姐姐,这道‘百味羹’也太好吃了吧。”封铭双乐道,“下次可不可以再做一次啊?”

杜俞娘很喜欢孩子气的封铭双,“好啊,只要你来,俞娘姐姐就做给你吃。”

崔庚肯定这是杜俞娘了,小俏丽是从来不喜欢和生人接触的,也不会给自己自找麻烦,要封铭双天天在她面前晃悠,小俏丽会忍不住扔开他。

就是不知道那个“杜俞娘”相貌的小俏丽在哪。

‘我就说崔巡夜会来的,你还不信。上一次在福陵街,他就见过你了,上次又贸贸然去人家家里试探,他不起疑心才怪。’杜俞娘念着。

而此时,小俏丽正蛰伏在杜俞娘的身体里,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闭嘴!我自有打算,你好好当你的人,我……’小俏丽正说着,突然呕了一口淤血。

‘你怎样?怎么说两句话就不行了?’杜俞娘问。

‘辟邪手串……我敌不过……’还没说完,小俏丽就晕了过去。

“你——”还没说完,杜俞娘左迈一步,右行一寸,眼看着就站不稳。

这可如何是好。

这具身体全靠小俏丽那点妖力驱动,现在这模样,怕是杜俞娘也要晕去了。

不偏不倚,杜俞娘倒在了封铭双肩上,带着辟邪手串的那只手好巧不巧地撵出‘岁瑞’,似乎一切动作都理所当然,借着杜俞娘的重力,那辟邪手串就这样断了。

“俞娘姐姐?俞娘姐姐!”封铭双叫道,“师兄!俞娘姐姐晕倒了!”

崔庚跨步过来,瞧着面色红润的杜俞娘,探了探脉,没诊出个所以然。一个抱起,叫来小二:“小兄弟,可有空房?”

那跑堂小二一看晕倒的是杜俞娘,心里有了底,连忙带路。“这、这边。”

小二将他们领到后院的一处偏房。推门而进,这处屋舍似乎是间客房,桌上还摆着一些香料,刺绣,屋内闲置一排屏风,看得出是有人常住。

“这处是东家特许给杜厨娘的屋子,这位客官,烦请你把杜俞娘放在床上吧。”

小二让崔庚把杜俞娘放在床上,“此处是私房,诸位还是去外面——”

“这人好端端就晕倒了,你这小二怎么如此淡定。难道说,你们还压榨杜厨娘,致使她劳累过度?”张捕头火气直冒,抓住小二的衣领就是一通质问。

无奈张捕头的力气大,块头也大,那小二在他面前就像是个小鸡仔,苦苦求饶,只说冤枉。

“不、不是这样的,客官你不能冤枉好人啊。”

崔庚劝阻:“张捕头,还是让他把话说完吧。听听他的说辞,也好判断。”

封铭双站在一边,也帮着点头。

小二喘了口气,也不管他们是哪方的客人,反正没好气:“一上来不分青红在白就说人家克扣,我们东家都没嫌弃她是个病秧子,好心收留她。这倒好,招来一群白眼狼!”

“喂——”张捕头正要张口,被崔庚拦下,使了个‘张捕头让我来问他’的眼神。

小二见状,只好躲着张捕头。他可是行老才介绍来的,还没干满半年,今日是触了霉头,遇见这帮见义勇为的。

“小兄弟,有话好好说,我这位大哥火气大,冒犯了你,对不住。”崔庚向那小二道歉。

小二往崔庚身后一看,张捕头真的就火气直往外翻,封铭双在院子口稳住他。

“咕嘟——”吞了吞口水,小二见着崔庚比较好说话,就将前后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杜俞娘是三、四个月前到我们这儿的,她同胡账房说自己是个厨娘,问能不能在这里谋个生计。我们胡账房是什么人,说只要她厨艺精湛,做得出佳肴,就留她下来。”小儿说着。

“那她通过了?”崔庚说。

“那可不!那一桌子菜,堪比群仙宴!东家也同意了,只是后来……她突然犯病了。起初大家都以为是把她累着了,后来让她只做细食儿,不让她颠勺。但还是隔三岔五的晕倒,胡账房一问才知道,她有旧疾,早些年遇过山匪,死里逃生后落下的病根。”

“遇上山匪?死里逃生?”崔庚不解,这个弱女子能从彪形大汉的悍匪手中逃出,实在难以想象。

“啊对——现在她也不怎么做菜了,偶尔挂名做细食儿,那也是难得的美食。还好有客人会点她的菜,胡账房也帮着她。这么大的楼子,也能养着她的病,她就在这里住下了。”

小二说完,就要请辞,忙着去招呼客人。

崔庚一行人也不方便在姑娘家门前久站,封铭双便拖着他们回去继续吃了。

“俞娘姐姐没事,人家都说了只是晕倒,歇息一会儿就没事了。我的粉蒸排骨还没吃完,走吧走吧。别看了。”

被封铭双拖走之后,屋子里的人突然睁开双眼,细细一看,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是小俏丽。

“终于断了。”小俏丽抬起手臂,笑了笑。

崔庚那辟邪手串戴着,就是限制,啥也不行,还反噬妖力。

“小俏丽,今天做了酥油鸡,要不要尝尝?”身体里的杜俞娘问她。

小俏丽起身,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面,看着镜子里的人,说着。

“当初我怎么就选择了你,这般聒噪,还一心扑在吃食上面,恐怕只有封铭双那种吃货,跟你才是一类人。”

镜子里的杜俞娘一听,没有介意,倒是笑了笑:“你别说,你那冤家的小师弟还真挺好玩的。要不是顾着你,我巴不得给他天天做,我弟弟以前就跟他一样……”

杜俞娘说不下去了,她想到了他死去的弟弟,不久前,杜俞娘还想着给她弟弟做百味羹。

杜俞娘也是苦命人。

一夜之间,家人惨死,自己死里逃生……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也不理我。”杜川小嘴一撇,拉过杜俞娘的手。

杜俞娘反应过来,对着马车上的母亲和弟弟笑了笑,她刚刚想着事,没听见杜川叫她。

“怎么了?小川。”杜俞娘笑脸盈盈,倒是让杜川不好意思了。他小脸儿一红,别过头去。

“哈哈哈,小川还不好意思了,俞娘,我想给你招一门夫婿,你怎么看?”杜母说。

“阿娘——你说过姐姐会陪着我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杜川听着生气,他家姐姐谁都不能带走。

“小川,这、阿娘可没骗你,俞娘一辈子都是你的姐姐,不过姐姐长大了,也是要嫁人的嘛。”杜母看着撒气的杜川,无可奈何地哄着。

杜母见着杜川不好哄,又转头来劝杜俞娘:“俞娘,你看你都及笄两年了,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在娘的肚子里了。你看看,我这花容月貌的女儿天天在灶台上转,娘也心疼啊。”

马车外的杜父一听,也不乐意了,蹭了个头进来,说:“夫人呐,俞娘那是潜心研究食谱,不是什么围着灶台转。我可想过了,俞娘不想出嫁,咱就给她找个上门女婿,嘿嘿嘿,来年也能让你抱上大外孙!”

杜母一听,暗骂一句:“老不正经,哪都有你插嘴。”

转过头来,看着杜俞娘,语重心长地说:“俞娘啊,你是怎么想的,也告诉阿娘。要是有什么意中人,只要他对你好,阿娘也不介意他什么身份,你们过得开心就行。别听你爹的胡话,女孩子就应该漂漂亮亮的,别委屈了自己。”

杜俞娘低笑:“阿娘,俞娘哪有什么意中人。我啊,只想研究食谱,帮着我们杜家把食楼做好。到时候小川做东家,我就做大厨,姐弟齐心。”

“说的好,乖女儿!咱杜家楼振兴有望了,哈哈哈哈。”杜父一听,开怀大笑。

这杜俞娘一家本来是做酒楼生意的,一家人在小镇上生活得幸福美满。本来过着是儿女双全,衣食无忧的日子。趁着春社日进山里采买些山珍果脯,奇香配料什么的。

没成想,先遇见了拦路匪抢夺财物。杜氏夫妇为了让儿女脱身,双双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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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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