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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无苍

①一1

无边的大地上,一轮血阳缓缓地落下,无力地发出最后一点光芒笼罩在大地上,红晕染了半边天,彩霞出现了,却像是这轮太阳吐出的最后一口血,一切都充满了绝望。

一个小男孩站在自家茅屋的屋顶上,看着远方的一切,入眼的只是一片仿佛都蒙上一层黑雾的景象,所有的景致都失色了,没有五彩斑斓,只有黑暗笼罩下的暗色。

小男孩再向更远方看去,一片浓到极致的黑雾,比世上所有黑色之物都更黑,甚至在发出若有若无的黑光,那是颜色到极致之后的渲染,一种十分妖异的黑色,这黑色只能让人联想到一种事物:死亡。

以前的景色并不是这样的,小男孩想着,那时候从这里往别的地方看,都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青草树木和点缀其中的鲜艳花朵,天都是清澈纯净的蓝,一切是那么的宜人。

但从不久之前,天边出现了一片黑雾,后来这片黑雾越来越大,黑色一天比一天深,带着一股妖异的气息。

也是从那时,父亲经常从村子里出去了,每次回来都是眉头紧皱,而母亲的笑容仿佛也失去了,包括村民们也是如此,一种消极的气氛弥漫在这个村子。

恐慌的情绪在全世界蔓延着,那片黑雾无论在哪,都能看见,一样的是天边,一样的极致之黑,无论是深居内陆,还是天涯海角,都能望见那一块令人绝望的黑暗。

那究竟是什么呢,小男孩这样想着。

要不要去看一看。

②二2

夜深,一国帝城却未暗下那亮如白昼的灯火,人群依旧是熙熙攘攘,楚无苍在人群之中随意穿游着,人群之间空隙很小,但楚无苍却是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其中,且一个人都没有碰到,这其实是楚无苍的一个特殊爱好,他喜欢这样干,原因是何谁也不知道。

事实上,谁也不知道有楚无苍这个人。

是的,虽然楚无苍的足迹遍布于天下,但却无一人记住他,或者说无一人记住自己见过他。

这并不是说楚无苍没有存在感,而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了这个世界对于他的认知。

若有一人站在楚无苍面前,楚无苍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映入了那人的眼帘,但他却无法把楚无苍的形象呈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即便是看到了楚无苍的整张脸努力认知他的五官,可是在脑海里呈现的就只有一片空白。给人的只有唯一的一个印象,此人孤独的就像一道影子,好像孤独感自天地初开便笼罩了他。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甚至没有人在意这个问题的存在。

但楚无苍知道,他当然知道,这是这片天地对他的法则排斥,或说是惩罚。

当年他与这个世界的几乎全部最高战力碰撞,而这个世界的掌控者们实力超出了他的预估,最后虽然依旧活着把他们打败,但他的生机却已几近绝灭,最后不得已甚至要强行截取天道来恢复自身,那之后他便遭受了世界的诅咒。

可感其身,不可知其神,楚无苍的敌人可以感知并攻击他,而对他抱有善意的人却无法与他交流。

即便是天道,事实上也无法有效击伤楚无苍,所以世界对他最大的恶意不是猛烈的讨伐,而是无声无息的孤立,忘记。至强者看重的荣誉,威名,功绩,这些对他全都是空谈,天道对他全面压制,世间有他与没他没有两样。

他孤独了很久,很久,从他出生到现在,只不过感受了不到十年的世间情,剩下的时光,那无尽绵长的时光,他都是孤独的,一个人走过不知多少万年的时光,并不是指没有朋友,而是自始至终没有一个活物在他身边,即使是他的敌人,都是一群死物,一群连血肉都没有的怪物与他搏斗,他一生与活人,只打过两次仗。

事实上打破这个天道诅咒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楚无苍绝对不会这样做。

那就是击杀天道,灭世劫后他便又可自如行走在天地间,楚无苍在很早之前就想明白了自己此生的信念,早在很多很多年前他在他家屋顶上眺望天空的时候就想明白了。

即使他化身为世间最大的恶也没关系,即使世界再怎么惩罚他也没关系,因为他领略过世间最纯粹,最美好,最令人感怀的幸福,他绝对,不会让世界再一次失去这种幸福。

只有一直身处黑暗之中的人,才能真正感觉到光亮的美好,而楚无苍,就一直在黑暗之中,望着,想着外面世界的光明,他只要看着,看着别人的美好就够了,不会有人再像他一样就够了,而他,只需要欣赏着这些美好,便足矣,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穿梭于人群之中的原因了,目之所及,皆是自己的梦想,他大抵是害怕孤独的。

他想到了那群人,那群可以被列为禁忌的人物,从各自的鼎盛大世走出,义无反顾地踏上无归路,挺身驱散黑暗,为的就是身后他们也曾领略过的这美好。

透过如梦似幻的过往记忆,楚无苍似乎又看见了他的父亲。

“儿子,没有人能夺走你们的笑容,只要我在。”

“爸爸要走了,去,那个你也想要去的地方,放心。”

“我一定会把你曾经看过的美好河山守护好,到时候我们还是一起去屋顶上,去看尽山川风景,好吗?”

往事历历在目,父亲没有实现他的诺言,楚无苍记得自己后来被人丢进了万古葬域,那是自己甚至只有五岁,但却奇迹般活下来,甚至后来一枪把万骨皇座给挑翻,然而这其中经历的多年心酸,也只他自己知道。

他从万古葬域出来时,早已是时代更迭变迁,整片天地的人都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当他出来时,他流下了成年后的第一次泪水。

这个世界,活下来了,这证明当年他的父亲他们没有失败!

虽然整片天地严重缩小,天道萎缩,生灵实力普遍下降十分严重,但是,至少有人活下来了,有一片天地幸存了,这是那群强者们努力的结果,天地亘古长存,生命万代不息。

总是有人能够把世间美好延续下去的,他们的家还在,国还在,这是一个时代的努力,努力活下去,把文明延续下去!不管怎么样,总算有人看到了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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