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凝应付了两下物理老师，回过神来的时候，画面里已经没有人了，语文老师办公桌旁的墙上，一道暗门正在关闭。
韩凝干脆关了机器人视野，偷偷转头看了看肖杰。肖杰还在认真听课，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在盯他。
左眼初阶模式只能读人正在想的事情……韩凝心里盘算着，抬手搭在发箍上，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摘下来。
韩凝的中阶模式必须通过注视对方眼睛才能读取别人的记忆，但是上课时间两个人一直对视的话，估计马上就会被老师请出去。
肖杰为什么会怂恿李达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人带枪？而且李达本身的异能就是攻击性的，带枪也说不过去啊……
唉我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啊……
不行我就是好奇……
韩凝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好奇心还是战胜了警惕性，她推了推发箍，把红色的左眼瞄准了肖杰的脑袋。
然而，就在她刚偏过脑袋的时候，就看到肖杰正冷冷地瞪着她。肖杰确定韩凝注意到他之后，他的手象征性地探向左胸口，那是韩凝藏枪的位置。同时韩凝的眼睛从肖杰的脑子里读到一句话：你知道了什么？
肖杰想完这句话，用右手食指轻轻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韩凝吓得冷汗都流进衣服领子里了，她机械地摇了摇头，转过头，把发箍按了回去。
他那句想法明显是在对我说！
他知道我能看到他的想法！
看他这反应，我明显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在威胁我！
肖杰啊肖杰，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肖杰明明平时这么温柔的，怎么就……要杀我呢？这是假的肖杰吧？
完蛋了完蛋了，肖杰肯定有阴谋。就算他不知道我有纳米侦察机，也应该能想到我有某种手段可以知道李达的情况。我为什么这么傻啊，非要把自己卷到这件事里来，现在肖杰要灭我的口了，怎么办？怎么办！
韩凝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不让肖杰看到她的脸。毕竟以肖杰这强化思考能力的异能，想从她表情上分析出什么来并不困难。
物理老师瞥了她一眼，以为她上课睡觉。想到她平时成绩还可以，就没搭理她。
韩凝不敢相信，班长平时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还要杀我？
冷静……冷静……他不可能在教室里动手，教室里有同学还有监控，他一动手就会暴露……只要在教室里，我就安全的。
韩凝稍微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况，慢慢冷静了下来。
杀人这种行为，即使是在穹澜二中这种神比狗多的地方也是非常严重的罪行。肖杰要想杀人，必须要避开所有耳目，并且伪装成意外事故或者嫁祸给别人才行。
李达直到下课也没回来。
物理老师前脚刚走，班主任后脚就进了教室。
“那个……同学们，安静一下。”她拍了拍手，“李达同学要关一段时间的禁闭，大家不要再讨论这件事了。明天就是周六了，大家好好准备一下战争实践，好吧？”
“好——”班里一片没精打采应和声。
“啊！——”韩凝尖叫一声，闷着头捶起桌子来。
班主任吓了一跳：“韩凝，你有什么事吗？”
韩凝抬起头，苦笑一下：“没事，做噩梦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班主任气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韩凝真是有苦说不出啊。根据校规，这种事情老师是不会管的，学生自己的事必须自己解决，因为“神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后盾，没有任何依靠”。
而战争实践……韩凝就是听到这四个字才大叫的。
战争实践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现在当务之急是防止肖杰在明天之前杀掉自己。
班主任走了之后，赵恒把他的大脑袋凑到韩凝面前，小声问她：“你刚才咋了？”
韩凝长叹一口气，回他：“说了是做噩梦了啊。”
“你快拉倒吧，谁做噩梦会捶桌子啊？”赵恒鄙视了她一下。
“今天你就见了一回，怎么的吧？”韩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了一下肖杰。还好，肖杰并没有看这边，而是在看什么笔记。
赵恒有些奇怪地顺着韩凝的眼神看了过去，问她：“班长怎么了？”
韩凝心里很纠结，她想告诉他又不想告诉他。告诉他吧，会把他拖进险境；不告诉吧，自己一个人面对威胁的感觉太可怕了。她斟酌再三，才做出了刚才看了肖杰一眼的举动，也算是给了赵恒一个暗示。万一自己这两天死了，赵恒也能意识到是肖杰干的。
“你不觉得肖杰认真学习的样子特别帅吗？”韩凝打了个哈哈。
“瞧你这破审美观。”赵恒又鄙视了她一下，转回头去了。
韩凝见赵恒不看她了，赶紧推了推发箍，盯住肖杰。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肖杰的脑子里只有笔记内容，而且是上个语文课的笔记。
韩凝把心一横：算了，反正下节课是语文，我也需要做准备，干脆就拿你的笔记复习吧。她这么想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直读着肖杰脑子里的语文笔记。
然而读着读着，韩凝渐渐发现了问题。
“以我常年读人思想的经验来看，肖杰明显是心不在焉的，好像是在强迫自己看笔记……强迫？”韩凝恍然大悟。
以肖杰的立场来说，他已经暴露在韩凝的视野中了，这个时候他的想法会透露给韩凝更多的内容。韩凝知道的越多，对他的威胁就越大。但是现在出了这种状况，肖杰的秘密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他很难让自己不去思考对策，唯一的方法就是强迫自己想别的事情，让韩凝没办法读到有用的思想。
韩凝不傻，这种事情她一想就明白了。
“肖杰……也在怕我……”她突然信心大增。
韩凝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他既然在躲着我，就说明他还是怕我知道更多内幕的。换句话说，他隐瞒的这件事，对他的威胁很大。所以说，到底是什么是事情？仅仅是怂恿李达带枪吗？”她回忆了一下政教处的情况，“不对，李达被他怂恿的事情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算把我杀了，政教处也迟早会因为这件事找上他的，说不定还来个全校通告什么的，所以根本不是这么简单。所以到底是……”韩凝想了一圈，又回到“肖杰为什么要怂恿李达带枪”这件事上来了。
想到这儿，韩凝又开始调她的眼镜，她要把刚才漏掉的、从“李达供出肖杰”到“语文老师和李达进了密室”中间的部分再看一下。
然而很遗憾，李达供出肖杰之后，语文老师只是低头沉思了一下，没说话，直接招呼李达进了密室，并没有什么线索。
韩凝泄气地关掉了眼镜的功能，注意力又回到肖杰的思想上来。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难于上青天……蜀道之难……”
“已经只能靠反复读同一句来强迫自己不想别的事情了？你也快到极限了吧？”韩凝死死地盯住肖杰，一副“我今天非要搞清你在想什么”的架势。
“哔哔，语文课大家自己做卷子。”韩凝被突然出现的奇怪声音吓了一怔，往讲台方向看去。一个圆乎乎的机器人悬浮在半空，把一叠语文卷子放在讲桌上，转身飞出了教室门。
语文老师不能来上课了……这也是一个线索……韩凝默默地记在心里。
当她转过头继续看肖杰的时候，却发现肖杰拿了一本书挡住了脑袋。韩凝只有看到对方的头部才能读取思想，肖杰这样做就阻挡了她的异能。
“啧，这混蛋。”韩凝咒骂一句，把发箍按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