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凝将自己的见闻向陈军简要讲了一遍，出乎她意料的是，陈军没有和她探讨什么，只是一直闭着嘴听。即使是韩凝问一些类似于“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的问题，陈军也只是说“你先继续讲”。
“没了，就这些。”
当韩凝把林暮依最后一句遗言讲完时，她用这么一句话作为结束语。当然，她的饭也吃完了。
听完这话，陈军沉默了，半天没说话。陈军的反应倒也在韩凝的意料之中，毕竟这些事情有些过于复杂了。但是她不明白的一点是，陈军自己应该也有自己的情报网，甚至比自己的更完整，毕竟他是校园三巨头之一的政教主任。但是为什么他还是这么震惊呢？难道有些情况和他调查的结果不同吗？
忽然，陈军的手机响了，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接通电话，说了声“不好意思，麻烦你再等一会儿，你晚上没别的事吧？……好，不好意思啊，实在不好意思。”
“怎么了？”
“丘蓬吃完饭回来了，就在外面。”
“哦……”韩凝点了点头，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不过既然陈军让他在外面再等会儿，就说明陈军还有什么话要说。
然而陈军又恢复了沉思状态，什么都没有说。
韩凝忍不住叫了一声：“那个……爸啊，我有问题问你。”
“你说。”
“唯一真神是怎么回事？现在杨科长的情绪怎么样？”
陈军没想到韩凝会问他这个问题，这问题和现在讨论的内容关系不大。但实际上韩凝打的算盘是，当时林暮依说龙宇林只有保持非人状态才能活下去，但是唯一真神是不会死的，如果龙宇林成了唯一真神，不就没问题了吗？
“唯一真神啊……”陈军纠结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唯一真神就是人类形态的天地法则，从世界诞生之初就存在，永久地承载这个神职。也就是说，在同一个时间点，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有同样神职的两个神，普通的神是活不过四年的，在活到四年时会与唯一真神融合，成为天地法则的一部分。”
“好吧。”韩凝有些无奈，看来普通人还是没法成为唯一真神的。
陈军接着说：“杨科长现在没问题了，她已经了解了所有的事情。”
“那你呢？你为什么能活这么久？你不是唯一真神？”
陈军苦笑了一下：“我是除名神，连神都算不上。他们要是发现我还保有神力的话，我早就被弄死了。现在我就应该像个普通人一样，等着老死。这样也好，总是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韩凝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往下延伸了，不然陈军说不定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她又问：“那杨科长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是唯一真神？”
“她是新的唯一真神，先前的战神死了。跟其他的唯一真神比，她还年轻，天道放她下到人类世界来当保卫科科长，也有历练她的意思……”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嗨，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啊。”
韩凝有点想笑，又问：“林暮依是卧底这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啊我知道！”陈军大叫起来，摆出一副无辜脸，“我都没听说过这号人！昨天下午你们在废弃阶梯教室那边捅娄子的时候，他是出现过来着对吧？但是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跑了，我都没见过他，我上哪儿知道去啊！再说了，就算我现在不是什么要职，就算我有多大权力，这事我十有八九也不知道。你看过谍战片没有？”
“没有，”韩凝摇摇头，“我就看动画片。”
“唉，”陈军又好气又好笑，“你能不能长大点啊？”
“说你的谍战片。”
“每个卧底都有一个唯一的接头人，接头时可能还是间接接头，就算是接头人都不知道卧底的真实身份，更别提别人了。要是大街上随便一个人就认出他是卧底，那他还卧什么底，你说对吧？”
韩凝回忆了一下，曾经可能是卧底的人有宋白杨和肖杰，但这俩人好像也卧底得不怎么样，在自己面前当场去世了。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一知半解。
“总之，林暮依这事你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吧？你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
韩凝一想到外面还等着一个丘蓬，就有点心神不宁。除了这些现成的问题之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她摇摇头：“没有。”
“你眼睛没问题吗？”
“我没事，我自己能解决。”
韩凝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她现在不是太想解决眼睛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双目失明的状态让她有些安心。或许是因为，如果眼睛没法用的话，就可以偷懒不去打架了。
陈军送她出了密室，找了个老师把她送回宿舍，然后把丘蓬迎进密室。
丘蓬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点拘谨，笑着问陈军：“老师，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安全的地方，”陈军领着他坐到长沙发上，“你在这儿想说什么说什么，不会有人来害你。你先说说吧，魔法书是哪儿来的？”
那本被没收的魔法书就放在韩凝刚才吃饭的那张桌子上，只是韩凝看不见，所以一直没注意。
丘蓬更为难：“老师，这个……您别说出去啊。”
然而陈军不吃这套，直截了当地问：“是教务处的老师送你的？”
丘蓬愣了一下，深深地埋下了头，局促地搓着手，小声说道：“老师，那个……那个教务处老师对我还是挺好的。”
陈军一把抓住了丘蓬的手，凝视着他手上的老茧，问：“为什么不申请助学金？”
丘蓬咬了咬嘴唇，然后苦笑道：“嗨，从小学开始就是这么过来的，也没怎么样是吧？”
陈军神色复杂地看着丘蓬，摇了摇头：“这不是教务处的工作，是政教处的。没给你发助学金是政教处的失职。”他搂住了丘蓬，“以后别再去找那个政教处老师了。”
丘蓬第一次被老师搂着，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明白了陈军的心思，点了点头。
“谢谢老师，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