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凝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王明月的这种帮助不像杜薇赵恒那种上赶着凑过来的，只是对之前的误解表示愧疚而已。如果让她们持续保持这种愧疚感也好，凭借韩凝的手段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只是这样有些不近人情，从她的良心上终归还是过不去。
只是这样一来，时间冲淡了愧疚，就变成韩凝欠她们人情了，韩凝一想起来就觉得烦得慌。
她必须找点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哎，”她捅了捅前排的赵恒，“侯芯竹最近怎么样了啊？”
赵恒掏出毛巾来擦了擦汗，小声对她说：“求你这两天别跟我说话了，不然她真不理我了。”
“真烦。”韩凝耸了耸肩。
中午，食堂。
杜薇看到韩凝端着餐盘过来，突然指着韩凝的眼镜大笑了一声，“哈哈哈哈！又是袜子又是卫生纸，下次你是不是要换成香蕉皮？”
“香蕉皮什么鬼啊！”韩凝感觉莫名其妙。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吃香蕉。”
“我看你是智商跟着物种一起倒退成猴子了。”韩凝坐了下来。
韩凝一边吃饭，一边把王明月找她的事对杜薇讲了一遍。杜薇也没什么建设性意见，没心没肺地把王明月吹了一通。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王明月风风火火地出现在韩凝旁边：“不好了，简珏没糊弄过她们，她们现在闹得更厉害了。”
韩凝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你这是让我亲自过去一趟的意思？”
王明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小声“嗯”了一声。
“唉。”韩凝把筷子一扔，把眼镜上的卫生纸抠下来擦了擦嘴，从兜里掏出发箍戴上，冲杜薇一招手：“老杜，走吧。”
杜薇叼了一嘴的土豆丝，一脸傻了吧唧的表情看着韩凝，含糊不清地说：“跟我有啥关系？”
“你就跟我走吧，这事说不定真跟你有关系。”
正所谓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当韩凝、杜薇和王明月赶到本班宿舍前时，就看到了几十万只鸭子。也不知道谁说了句什么，这群鸭子就嘎嘎叫着向韩凝冲过来了。
为首的一个女生，身高和陈仲那个手把件差不多，只不过皮肤没有那么黑，可以算得上是白陶娃娃。她大踏步地向韩凝走过来，显得更像一只鸭子了。
“你就是韩凝？”白陶娃娃白眼一翻，瞪着比她高一头的韩凝。
韩凝震惊地看着这个矮女生，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过味儿来，这个尖细的声音正是从眼前这尊白陶娃娃嘴里发出来的。
“啊，是我……”韩凝愣愣地回答。
但是白陶娃娃没直接找韩凝的茬，而是看向了她身后的杜薇，继续用她那如同从沙发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问：“你就是杜薇？”
杜薇没想到，这事还真和她有关系，一脸天真地回答：“对啊，你认识我？”
白陶娃娃一指杜薇，大喝一声：“姐妹们，揍她！”
这神展开的剧情，有如五菱宏光的漂移过弯一般猝不及防，差点儿闪了韩凝的腰。啊你不知道什么叫五菱宏光的漂移过弯啊？就是汽车非常牛逼的转急转弯。
杜薇本能地一个瞬移蹿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一群女生大呼小叫地分散开找，留韩凝和王明月在原地发愣。
“不是，这……怎么个情况？”韩凝脑子断线了，只好问王明月。
“我不知道呀！”王明月一脸委屈地说。
“之前她们是怎么对待简珏的分身的啊？简珏和她的分身有精神联系吧？”
“不知道啊，简珏就告诉我，不行，让我找你，没说别的。”
“喂喂，”一个尖尖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还在这儿呐。”两人一低头，是那个白陶娃娃。
“不好意思，你太矮了，没看见。”韩凝赔笑道。
“我把她们支开是有原因的。”白陶娃娃突然一脸正色地说道。
“啥？”韩凝觉得事情正向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你是不是指使杜薇踩死了一只虫子？”
“啊……好像是。”韩凝自从把那坨大冰块交给陈仲之后，就一门心思想把这事忘了，“那不是个人吗？”
“那是我。”白陶娃娃语气平静地说。
“啊，我就说是个人……啥啥啥啥啥！”韩凝往后跳了一大步，和白陶娃娃隔开一米多距离，“是是是是你？”
白陶娃娃胳膊一盘，腰板一挺，正色道：“自我介绍一下，‘东一亲卫队’队长，虫灵使者白如箫。”
韩凝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看你叫白如埙不错。”（注：埙，一种中国传统蛋形陶制乐器）
“你信不信我一个口哨就有十万蚊子过来把你叮成一张皮？”
“对不起大姐，我错了，您继续。”
“没什么，就是让你知道知道，我过来是干嘛。”
“对不起，”韩凝认错态度十分良好，浅鞠一躬道，“当时我不知道您是什么东西……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呵，没事，”白如箫好像根本没打算韩凝的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当时也是我先去你们班偷听的。不过吧，‘东一亲卫队’队长和暗·东一都先后间接地折损在你手里，这个场子我们得找回来。”
“嗯哪，您慢慢找，要不我借您个望远镜找找？”说着韩凝把她那胶带芯望远镜掏了出来。
白如箫不屑地瞥了一眼韩凝手里的东西：“跟我打一架。”
“哎？啥？”韩凝掏了掏耳朵，“哎我怎么突然聋了？”她冲旁边看戏的王明月说，“你说句话我听听？”
白如箫强忍着怒火说：“你赢了的话，以后复活，上我们班来，给你半价。”
韩凝立刻不装蒜了：“为啥？”
“我本来只是单纯地想和你打一架，如果你不同意，我就直接动手了。但是跟你交流了一番之后，我觉得以你这个人的性格，比较容易死，所以干脆跟你谈谈条件。”
韩凝思考起来。
“怎么样，给你三分钟考虑的时间。”
白如箫以为韩凝在考虑条件的问题，实际上韩凝考虑的是：我是要吐槽她文科生酸溜溜的“交流一番”的说法呢？还是追问她“比较容易死的性格”是怎么总结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