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
似乎调控这个空间的天气的神格外的懒，以至于每年的圣诞节才会迎来它的第一场雪。
课间操是没法上了，要想玩雪，现在是最佳时间。
绝大多数同学都是遂市本地人，对雪见怪不怪了。可当人群当中突然钻出来个四川人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好大的雪啊好大的雪啊好大的雪啊！柳墨尘柳墨尘柳墨尘咱们快出去啊！”
李溧阳扯着柳墨尘的袖子，发了疯似的要把她拽离座位，其发疯程度不亚于一只看到邮差的狗。人常说比下雪更好玩的是看到雪的南方人，更何况这个南方人还是个傻子。整个教室里的同学都虽然各忙各的，但都在心里偷偷嘲讽着被傻子骚扰的柳墨尘。
“我拒绝。”柳墨尘默默地扯了扯羽绒背心的领子，好让脖子接触空气的面积尽可能地小。对于这些被暖气养大的北方孩子来说，冬天的第一场雪——无论什么时候下的——是他们生命不可承受之冷。
“陪我去嘛陪我去嘛陪我去嘛！”李溧阳又扯了几下，然后跳到窗边往下望了望，又回来对她说：“哎，你看，下面有人堆了个你的雪人。”
柳墨尘白了他一眼：“是用雪堆了个猪吧？少给我来这套。”
“切。”李溧阳见自己的伎俩被识破了，只得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在楼下，那个堆雪猪的男生正在一边哼着歌，一边狠狠地往猪身上拍雪。看他的动作，似乎这只猪是他人生的宿敌。
“你是一头猪～你是一头猪～你就是一头猪～你是一头猪～你是一头猪～为什么你是猪～”（B站搜索栏搜索“敖厂长你是一头猪”可听原版）
当这头一人多高的雪猪基本上成型了之后，男生往后撤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然后在猪头上用手指画画削削，将猪头变成了一个人脸。
他再次后退，看着这张有几分神似某人的脸，叹了口气，轻轻地说：
“姐姐，你干嘛要投靠那个背叛了咱们的男人呢？”
他说完这句话，一挥手，雪猪的身下突然矗起一座小冰山，将雪猪顶了个粉碎。
“你妈妈……她现在还好吗？”
政教处密室里，韩凝和陈军正在促膝长谈。陈军的身份依然需要保密，所以他们两个只能秘密谈话。此时陈军的手边放着一条开了封的芙蓉王，嘴里正叼着一根，这是韩凝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她啊，我估计现在她的膝盖上正贴着暖宝宝呢。”
看到大雪，韩凝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妈妈那怕冷的膝盖。她甩了甩头，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个女人。
陈军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像叹气似的长长地吐出来，失落地说：“当时我不在这儿，我在京市的穹澜一中。当然，你妈当时也在京市。第二年我调被到了遂市的穹澜二中，结果你妈就跟过来了，就为了你能上我任教的学校。
“遂市距离京市有六七十公里，我都想象不到，她一个凡人，带着不满一周岁的你，把整个家搬到遂市，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韩凝困惑了，这真的是她印象中的妈妈吗？那眼罩，那饭桌上的挡板，以及这学期刚开学就中断了的生活费。她忍不住向陈军抱怨起来。
听了韩凝的描述，陈军苦笑了一下，说：“你的异能不受控，戴眼罩是肯定的，不然也没法和普通人一起生活；如果想在不看到你的情况下吃饭，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让你自己拿了饭去屋里吃吧？所以她在饭桌上立挡板，是想和你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至于不给你生活费，恐怕……等你放了寒假就知道了。”
听了这话，韩凝沉默了。她从来没想过，妈妈的行动还有另一层含义。
“她爱你。”陈军把烟头掐灭，摸了摸韩凝的脑袋，“她不爱我，她只是单纯执行神给她的任务，但她依然爱着你。”
韩凝不想听这些感情问题。她甩开陈军的手，问：“造神计划到底是什么？”
“造神计划啊……”陈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用五分钟给你讲完吧。
“有特殊能力的人本来是自然产生的，他们是凡人和凡人的孩子，由于基因突变导致可以使用某种能量，比如魔力、内力、精神力等等，这些人一出生就在神的备选名单上，是注定要收到神之校的录取通知书的人。而同样因为基因突变，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能繁育后代。
“然而，万事总有例外。成了神的特殊能力者，有很微小的概率会恢复生育能力。这些神被集中起来，共同执行造神计划。当然，我们这种神非常少，国内外大大小小的神加起来有上千万，但造神计划的参与者只有几百个神，连一个学校分配一个都不够。”
“所以你在京市有了我之后，就到遂市来了。”韩凝插嘴道。
陈军点了点头，继续说：“韩恕就是我在遂市的孩子。本来，按照计划，我有了韩恕之后就应该去余市的轩乾一中，但是这个计划在2001年就被迫叫停了。这个计划于2000年，也就是21世纪一开始的时候启动，计划执行一个世纪。但你现在也看到了，我在穹澜二中一直呆到现在，还隐姓埋名，伪装成没有名字的普通老师。”
“为什么会叫停？还有，造神计划的初衷是什么？”
“当然是制造更多更强的神储了。既然凡人和凡人的孩子都有这么大的潜力，那凡人和神的孩子应该会更有潜力。但事实就是，造神计划制造了很多像你和韩恕这样没法控制能力的孩子。本来普通的神储应该是可以随意控制能力的，不会给人类社会造成太大危害。
“但造神计划制造的神储，他们的能力往往不受控制。在他们不满周岁、还没有自控能力的时候，他们的能力就已经严重威胁到人类社会了。说白了就是，普通神储的能力平时是关闭状态，需要主动开启；但你们的能力在平时就是开启状态，需要主动关闭。你还好，你的异能只要闭着眼就能关上了，但有些……
“造神计划造成了整个神界的震动，不少神都要求把这些被造出来的特殊神储弄死，但是被天道压了下去。当然，他们惹不起天道，就只能迁怒于我们了。所以事实上，我们这些神，严格来讲已经被从神界除名了，只能永远留在人类世界，伪装成没有名字的普通老师。除此之外，天道还派遣两个神负责警戒我们和你们。一旦咱们这两拨人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就马上控制住。”
“景同和杨科长吗？”
“对。保卫科科长是神，这一点没错，但本来应该是当地的地神来担任，放在咱们学校就是遂市神。但出了这档子事之后，所有有特殊神储的学校的保卫科科长都换成了物神，比如酒神、诗神、雷神等等。只有咱们学校是例外，战神是最高级别的概念神，而且是概念神里战斗力最强的。”
“为什么？”
“因为遂市有两个特殊神储。”说到这儿，陈军看了一眼手机，“一不留神讲了七分钟，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回教室。”
韩凝跳起来大叫一声：“我去！中间隔着两栋楼啊！”说完就飞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