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当韩凝发现了破除失明惩罚的方式、兴奋到脑充血地回到宿舍的时候，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破在她身上。
“这是为什么！”
她怔怔地看着她的书桌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26个纸团。全班28个人，除去她自己没有，和给了赵恒一个之外，正好26.
她反复地确认纸团的数量，每一次数完都像在地狱中走过一遍，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她的身体。当数到第七遍的时候，她双腿一软，跪在书桌前。
“我早上明明放在教室里了……”
韩凝的额头抵在桌沿，喃喃自语，宛如梦呓。
“我放在教室了……”
从大喜突然转为大惊，韩凝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渐渐地，只剩下嘴唇的颤抖。
她仿佛又回到那片无边的黑暗之中，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连自己的身体都感受不到……
突然，一个声音将她猛地带回现实。
“哔哔，哔哔，哔哔……”
闹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由远及近，而韩凝的感知也愈发清晰起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回到了现实之中。
“闹钟怎么会响？”她撑着桌子站起来，不知道跪了多久的双腿传来剧痛，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她艰难地将自己挪到床上，拿起枕旁的闹钟，上面的时间是十一点。
“都已经这么晚了吗……”她自言自语着，关掉闹钟，忽然发现闹钟后面用胶带贴着一张纸条。
“放心，我没看。”
韩凝失手将闹钟丢在床上，好不容易止住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她克制不住地大叫起来，似乎在嚷给谁听：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宋白杨！一定是宋白杨！”
她瘫在床上，瑟瑟发抖。
“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恐惧犹如一记重炮，将韩凝的灵魂轰得支离破碎。
她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感觉身边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她的神经紧紧地绷着，生怕宋白杨突然从哪儿蹦出来。精神的高度紧张让她很快就疲惫了，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无数的噩梦纠缠了她一整晚，宋白杨狞笑的脸从各个角落中浮现，不停地问她：“你在干嘛呢？”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又进入另一个噩梦，她不想睡，又偏偏脑袋发沉。
闹钟又响了。
“啊……”韩凝挣扎着做起来，拿起闹钟，“看来他改的是午觉的闹铃。”她自言自语着，调整好闹钟的时间。
韩凝起床洗了个澡，感觉清爽了许多，惊恐和疲惫也缓和了些。她看着桌子上的纸团，决定还是相信纸条上的话，相信宋白杨只是拿了纸团但是没有看，剩下的就是维持原计划不变了。
她收起纸团，装进书包，上学去了。
赵恒进教室的时候，正看到韩凝一脸死相，瘫在椅子上生无可恋。他犹豫了一下，想起今天早饭时的事，还是决定上前和韩凝搭话。
“哎，韩凝，你是不是对你的异能有什么……意见啊？”
“啊？”韩凝猛地坐起来，没想到赵恒会问她这事。她挠挠头，想到前一天晚自习时的事，点了点头。
“是因为……用了之后会失明一段时间的事？”
韩凝纳闷儿了：“你怎么知道？猜的？”
赵恒的表情变得纠结起来：“其实……唉，其实是吃早饭的时候，宋白杨跟我说的。”
“又是宋白杨！”韩凝这次没有那么恐惧了，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把纸团和闹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赵恒听。
赵恒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是怎么进到咱们宿舍的？”
“没想过，我当时怕得要死。话说，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纠结于失明的事的？我昨天晚自习的时候倒真的因为这事难受过一会儿。”
“然后又被李梦云救了，所以现在冷静下来了？”
“嗯对。”
“我觉得吧……”赵恒摸着下巴说，“因为这事没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是当事人，所以我也就没你这么紧张。要不咱们今天还是找个时间开个会吧，讨论一下宋白杨。”
韩凝长叹一口气，脸上现出倦容：“算了，我已经不想去考虑宋白杨的事。再说了，我第一没睡好，第二没写作业，没空啊。”
“这个啊，”赵恒嘿嘿一乐，从桌膛里掏出一摞卷子，“你看这是什么？”
韩凝疑惑地接过卷子，上面满满地写着答案，卷头署着“韩凝”二字，正是她的笔迹。
“这？”韩凝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作业写了。
赵恒冲她挤眉弄眼：“感激我吧，这是我用节操向封雨涵求来的，让她变成你的样子替你写作业。当然，你的卷子是我偷偷拿的，嘿嘿。”
“节操？”韩凝想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赵恒摆了摆手：“哎，你别想歪啊，就是卖身为奴什么的……”
“你！”韩凝看了一眼侯芯竹空空的座位，“侯芯竹会打死你的。”
赵恒坏笑着说：“所以你去把封雨涵的记忆抹了，不就完事了吗？”
韩凝的嘴张成了O形，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不愧是班长大人，实在是高。”
“那大课间开会……”
“一定参加！一定参加！”
赵恒替韩凝交了作业，韩凝收拾东西，强打精神准备上课。然而，当老师站上讲台的那一刻，睡意猛地扑过来，一巴掌把韩凝抽在课桌上——她又睡着了。
“喂，醒醒，你怎么又睡着了？”
“困啊……呵欠……”韩凝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赵恒，像隔了层磨砂玻璃似的，“晚上没睡好，饶了我吧，这是我最后一次上课睡觉了。”她慢慢醒过来，听到外面的音乐声：“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
“上操啦！快走！”赵恒嘱咐了她一句，跑掉了。
“又睡过去两节课……”韩凝嘟囔一声，也跟着跑下去了。
下了间操，战术研讨会的成员聚集在操场一角，准备开会。
“李达呢？”赵恒点了点人数，“老杜？”
杜薇有些为难地说：“李达……他说他不参加了，以后也不参加了。如果我想跟着你们一块儿，可以跟着。”
韩凝心里隐隐觉得，李达的思想一定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