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课间。
“你疯了吧！”
“嘘……小声点小声点，”赵恒赶紧捂住侯芯竹的嘴，“你看大家都在看你呢。”
“嘁，”侯芯竹甩开赵恒，“你别替她说话。”
韩凝只是哂笑着面对着两人，没说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战术？”侯芯竹冷冷地质问韩凝，“你这也叫战术？”
韩凝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我不说原因，我希望你们严格遵守。”
“但是你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赵恒都急了，“你这战术随机性太大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接受啊？”
“理由啊……我不说理由也是战术的一部分。如果你够聪明，也能猜得到，但是别说出来，也别告诉别人。”她忽然压低声音，小声对二人说，“上午我对李昂和国海滨说了，他们俩还算接受。所以我觉得，大家接受起来，也未必这么难。而且他们两个说不定还会帮我一把，促使大家接受这个战术。”
“哦？你还能煽动他们俩？跟我说说你怎么说的？”
苦力二人组在班里地位低，和其他同学关系也不好。能让这两人为韩凝卖命，也无怪乎赵恒好奇了。
“这个吧……我先跟你声明，我说了你的坏话，不过这是战略需求，你就忍忍吧。”
侯芯竹一听就不干了：“你……”赵恒赶紧拦住侯芯竹：“你说吧。”
“我跟他俩说，你不相信我的能力，所以我就算设计了战术，你也不会拿来用的。这俩人就开始正义感爆棚，非让我说说我的战术，我就说，让每个人随机拿个纸条，创造一套我也不知道的战术。他们就觉得特别刺激，反正对面是宋白杨，咱们没什么胜算，干脆玩玩也挺好。我说，那行，那我就跟赵恒再说说，如果最后你公布的是我设计的这套战术，就算托他俩的福。但是如果没有大家的支持，你也不会用的。所以那俩人就自告奋勇来帮我搞宣传了。”
赵恒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去，你够阴的啊，把他俩当枪使了。”
“这怎么叫当枪使，这是好事。再说了，你明天下午公布了战术之后，还能落一个顾全大局的名号，多好。”
“那你现在弄瞎眼睛是不是就没必要了？”
“哎，”韩凝摇摇头，“这是双保险啊。”
“你可真行。你觉得胜率有多少？”
韩凝笑了笑：“我说百分之百，你信吗？”
化学晚自习是班主任的课。
韩凝因为看不见，吃完赵恒送来的晚饭后，就趴在桌子上打起盹来。还没到六点，班主任就抱着一摞卷子，气冲冲地走进教室，大喝一声：“韩凝，过来！”
全班被这声爆喝惊得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当事人韩凝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刚才好像有点吵，还没反应过来就又睡着了。
赵恒感觉后面没动静，回头一看，韩凝居然瞪着俩血窟窿还在睡，赶紧把她捅醒：“哎，老师让你过去呢。”
“啊？什么？”韩凝晕头转向地站起来，结果脑袋“咣”地撞到了右边墙上。赵恒怕韩凝丢人现眼，赶紧把韩凝连拖带拽地拉到讲台上。
韩凝晕晕乎乎地站在班主任前面，也看不到班主任的表情，一脸莫名其妙地说：“老师，啥事儿？”
班主任“砰”地拍了下卷子，怒斥道：“什么事？你还问我什么事？你看看你这次考的这点分！行，你现在看不见，我告诉你，理综三百分的卷子，你连一百分都考不到？”
赵恒偷偷抻着脖子看了一眼，第一张就是韩凝的卷子，78分……惨不忍睹。
韩凝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在班主任说出分数的一瞬间，她忽然为自己感到悲凉，她之前到底在干什么？
“上课睡觉，是吧？韩凝，”班主任敲了敲讲桌，“我真应该把监控录像里你所有上课听讲的片段剪到一块儿，让你看看，你每个星期听课的时间加起来有没有一个小时！说一个小时有点夸张，十个小时，十个小时都到不了！我就奇了怪了，你每天怎么有那么多觉啊？”
韩凝没敢说话，心里暗想：可能是用脑量大吧。
“还有作弊，你以为老师不知道你那左手是干嘛的？”班主任抓起韩凝的左手，举到她面前甩了甩，又意识到她看不见，就放下了，“你左手上有两层手套，一层仿人皮，一层仿机械，你当老师不知道？每次考试，监控里都能看到你左手背的反光。看别人的思想，是吧？”
班主任抓起韩凝的卷子，拎起来在她面前抖了抖：“还有，你那眼镜也是用来作弊的吧？现在没了眼镜，这就是你的真实水平！”她把卷子随手往讲桌上一扔，“就你这样也能一直呆在前十里？那都是骗来的！作弊作出来的分！你就是全年级倒数的水平！考成这样还好意思上课睡觉？你就睡吧，一直睡到毕业，看看神界会不会封你为睡神！”说着说着，她觉得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赶紧收住声音。
韩凝觉得委屈，要在平时，老师说了也就说了，但是现在她已经决定要好好听课了，而且今天还真是认认真真听了一天课，结果第一天好好学习，就挨了这么劈头盖脸一通骂。
班里鸦雀无声，班主任这番训斥，每个同学都听得清清楚楚，韩凝没有刻意想象同学们的表情，但他们的窃窃私语不断地钻入她的耳朵。她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得她难受，让她喘不上气。她深吸一口气，冲着眼前看不见的班主任咆哮道：
“我就这么一次没考好，可给了你机会了是吧！人总有失利的时候对吧？我就一次没考好怎么了？老师我告诉你，我就是年级前十的水平！你看我再掉下来？咱们走着瞧。”她把最后一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用没眼珠的脸做了个瞪的动作，一路摸着两边的桌子，跌跌撞撞地回座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