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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无可奈何

绮罗是槐江山山主,如人则是从槐江山逃出来的妖魔。

绮罗有责任逮捕如人归山。

她冷静地观察着如人。

发现如人的脖子上有非常深的咬痕,皮肉整个翻了开来,血不停地流淌。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动,它的生命力还真是强韧。

那是阿白打伤它的,绮罗早就知道。

阿白因咬了如人而性命垂危,云裳为挽救阿白,远行昆仑,绮罗也都知道。

因为,白苑山的药房里留下了这样的字条。

如人似乎已辨认出绮罗就是槐江之主,谄媚似地看着绮罗,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想博取绮罗的同情。

妖魔有很多奇妙的习性,不同族的妖魔相互示好其实十分罕见,能通人性的更是微乎其微。

不过,对于自己栖身之地的山主,妖魔下意识地就会显露出服从的态势。

山主是槐江山挑选出来的。

那座山是生养自己的土地,与其说是受山主所约束,不如说是受到槐江山的束缚,大部分妖魔对此都非常执着。

如人的确是在那条蛟龙的诱惑下逃下山来。

绮罗回槐江山查访后发现,结界阵石并无异状,绮罗离开槐江山,将守护山林的重任交给了狌狌们。

根据狌狌长老的推测,如人应该是经由水路离开山区。

如人平日里栖息在深山幽谷的水边。

如人消失的数日前,听说那一带的水曾发出非常不可思议的光,而且,看到那道光后,妖魔们都感到身体不适,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彼此之间因此纷争频传。

不明就里地离开自己的领地,刺激到其他妖魔,甚至出现聚众欺负弱小妖魔的情况。

狌狌长老为收拾局面而疲于奔命,待事情告一段落后才发现,如人已经从山谷中消失了踪影。

现在,如人出现在绮罗面前,鼻子一直哼呀哼呀地诉苦,希望博得绮罗的同情。

抛弃山林,背叛山主的妖魔,竟然还有脸……

的确,如人或许也是被扯入李圃阴谋中的受害者。

不过,绮罗却丝毫不想同情它。

“别装了!”绮罗声音一沉,大声叱喝着,“我警告你,你把本山主给惹火了!擅自离开槐江山,到底把本山主的面子往哪搁?害本山主必须跑到这里来管这档子狗屁倒灶的事情!”

绮罗将斗笠扔到一旁,从怀里取出一把飞镖。

绮罗不想重蹈阿白的覆辙,使用暗器能免于被如人弄伤。

如人双手抱着头,呜呜地闷声叫着,一步,两步地往后退。

绮罗高高举起飞镖,如人的举动顿时停了下来,原本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卷起嘴唇,露出獠牙,然后,大步地往绮罗跳了过来。

绮罗也双脚用力一蹬,跳到大槐树的树枝上,居高临下看着如人。

鹭鸟般高亢的笑声响起,如人弯下腰去,摆出往树上一跃而上的姿势。

“看来你还不肯死心。”绮罗嘟囔地说着,“必须尽快作个了断,本山主急着去找云裳呢,不能在此耽搁。”

如人跳上树枝,绮罗往树枝上用力一蹬,人在空中就射出了飞镖。

绮罗连续射出三支飞镖,纷纷命中如人的头部。

绮罗用力地踩了如人的头顶,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后落在地面上。

如人站着,脖子上插着飞镖,肩膀剧烈地起伏着,大量的血液从脖子上和嘴巴里涌了出来,再也发不出博取怜悯的声音来。

绮罗举起剑摆好姿势,慢慢地往如人背后走了过去,轻轻一挑,朝如人的脖子上砍了过去。

如人的头颅被砍得飞了出去,撞上槐树的树干后坠落在地面上。

绮罗连忙扯掉溅到如人鲜血的头巾。

“干得漂亮!”娥瑛边拍手边走了出来,“在都城徘徊的妖魔,总算被你给解决啦,走吧!该出发去寻下一只妖魔了吧?”

从槐江山上逃出来的妖魔可不只如人一个,听说已经有好几只狰狞残暴且荤腥不忌的妖兽,从槐江山上消失了踪影。

绮罗必须将它们带回山上,或解决掉它们的性命。

“不过……都城说不定还有被如人咬伤的人。”

“那就交代老身的狐子狐孙同们去查访吧。”

的确,绮罗没有时间一一去找出妖魔,一直被牵绊在都城,等于给了更凶残妖魔横行的时间。

绮罗喃喃自语着,“老太婆,当个山主真不简单呐。”

绮罗曾责怪辰仙,说过假使是自己的话,绝对不会远离自己心爱的姑娘,一定会待在能随时保护对方的距离。

绮罗心想,自己只是当个一山之主,就碰到这么多无法尽如人意的事,一想到辰仙身上背负的业障,觉得自己责怪对方是不对的。

辰仙在青龙山仙人的协助下,诚如娥瑛的策划登上天界,却将整颗心都留在了凡间。

“云裳的事情不必担心,那位姑娘的运势出众,这世上再也找不到运气那么好的人,她呀!无论遇到多么惊险的状况,都会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绮罗摇摇头,娥瑛脸上带着苦笑接着说道:“那是因为云裳的脸上总是挂满笑容,个性率直、天真烂漫,对旁人充满着关怀,无论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她都能从中找到喜悦。这种人,本来就是妖魔们最头痛的对手,妖魔们根本找不到趁虚而入的机会。”

“嗯,我也是一个具有魔性之人,却非常喜欢云裳。”

“老身也一样,皇子、阿白、还有你,大家都非常喜欢云裳,明明是妖魔,却能深深体会到待在凡人身边的快乐,这都是因为那位姑娘身上那股异于常人的特质,才会连妖魔都被她所吸引。”

“嗯……的确如此。”

绮罗拨动着头发,抬头看着树冠。

心想,自己就是因为想待在云裳的身边,才会在刚继任山主后就离开了槐江山。

如人逃亡之责,其实是在自己身上。

先前那位姑娘的哭声,一直无法离开自己的耳朵,姑娘哭喊着别杀死娘的那张脸,绮罗一辈子也忘不了吧……

对了,云裳和阿白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呢?

听说,娥瑛的族人曾见过往里昆仑山飞奔而去的白色天马。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显然没有顺利地到达昆仑山。

他们在中途失去了消息。

“里昆仑山……难道,他们找到了里昆仑山?”

绮罗知道,那只不过是自己这么希望罢了。

不过对于绮罗的话,娥瑛姑且点头认同。“就相信是那样吧,不过,绮罗呀,你又什么看法呢?你认为,现在云裳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现在?”

“现在,人在里昆仑山或其他山上,就是现在。”

绮罗闭上了眼睛,想着云裳。

太不可思议了,自己的脑海中只浮出云裳的笑脸,浮现圆圆的眼睛闪闪发光,脸上挂着甜甜笑容的那张笑脸。

“现在的她就如同你的想象。”娥瑛脸上浮出柔和的笑容说着,“老身也派族人到处探寻着他们的行踪,他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也是。”

绮罗笑了,然后,走到如人的尸体旁,沮丧地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庞大身躯。

“必须费一番功夫喽。”

“放心!老身的专长就是挖洞。”娥瑛得意地笑着,转瞬间就在地面上挖出一个大洞。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埋好了如人的遗体,期间,绮罗取下一小撮如人的毛发,用布包裹后放进怀里。

她准备将其带回槐江山上,埋在如人曾经栖息过的溪谷里,这点恻隐之心,绮罗当然有。

“老太婆,你不是费尽了心机想让皇子登上龙王之位吗?怎么有时间陪着我呢?”

绮罗边擦汗边问着,娥瑛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老身的最大缺点就是,相处时间一久就很容易产生感情,陪着你是因为老身已经把你当成自己的孙女了吧。”

“老太婆,你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祖宗了!”

绮罗和娥瑛边笑着斗嘴,边离开了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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