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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疾风骤雨

“咦?今儿个真是难得啊。”

隔天清晨,一头乱发的少年出现在厨房门口惊讶地大声嚷嚷:“早饭去哪儿了?平常这个时候,锅子里早就冒着热气了!”

“……嗯,话是没错啦。”云裳站在盛满水的锅子前发呆。

“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咱去给你拿药?”

云裳苦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嗯,这就给你做饭。”她弯下腰盯着日渐见底的米袋,就在此时……

“啊!”阿白拉高嗓门大叫。

云裳站起身来,映入眼帘的是——

透过厨房的窗户,辰仙正穿过回廊,他的身材高挑,身上穿着一袭黑袍,毫不犹豫地往这儿走来。

云裳一下子忘了要量米,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行走的模样,不到半晌,辰仙便走到厨房门口。

“我准备进城一趟。”平淡的语气一如往常,“我要进城备药,然后……”辰仙吞吞吐吐地静默了片刻,避开云裳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接着说:“我会顺便买些食材回来,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尽管说吧。”

云裳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辰仙,在发现他困窘游移的视线之后,才赶忙开口说道:“唔……那、那就买点米回来吧,家里倒是有青菜和野味……你再买点鱼和肉回来。”

“我明白了……过一会儿我就出门,嗯,用过膳再去。”辰仙冷冰冰地说完这番话便转过身去。

阿白则念念有词起来:“今早的怪事还真多,咱从没见过那样的辰仙。”

站在一旁的云裳却开心得不得了,露出欣喜的神情:“嗳,阿白,辰仙说他非常讨厌人,不过那是骗人的吧?不然他怎么可能会专程进城备药呢。”

云裳心想,辰仙进城之后,或许会像那个下雨的日子一样接触到其他人。

阿白夸张地点了点头,“咱当然知道啰,只有辰仙自己不知道。”

云裳一边笑着,一边动手准备早膳。

她深信有朝一日双方必定能心灵相通,只要多花一些时日一定做得到,可惜的是,云裳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一日的午后,云裳开始打扫药房前那条宽敞的走廊,她先撒上茶渣,用扫帚扫起来后,再用抹布擦拭一遍。

‘这要是被爹看到了,铁定会气得瞪大眼睛~’

云裳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的爹爹希望能将云裳教养成不输给公主的大家闺秀,因为……

“啊,你回来啦。”正在擦拭地板的云裳抬起头来,便看到辰仙站在自己面前,“怎么了?”云裳从辰仙那清秀的眉宇间感受到一股怒气。

“你马上去整理行囊!”辰仙对着一脸惊讶的云裳说:“我会叫阿白送你回去,现在起程的话,在日落之前便能下山,快回令尊那儿去吧!”

“可我根本不打算回去……”

“就算你再次威胁我也没用,想寻死就请自便,只不过,请到不会弄脏我眼睛的地方。”辰仙的语气毫无起伏,眼神变得冰冷无情。

辰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好不容易才变得更接近辰仙呀。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心痛如绞,即便如此,辰仙依旧是绷着一张脸。

“云裳。”辰仙缓缓地呼喊云裳的名字,满脸沉重地说道:“我在城里听到一些流言,听闻与皇家渊源深厚的云家目前已有两位女儿入宫,而云家的小女儿满十五岁后也要嫁给皇子,可是却听说她在生辰前不知去向。”

“辰仙,你听我说,我……”

“还以为你只是想要金凤丹的疯癫姑娘,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为了要博得皇子的宠幸,想要借助媚药之力倒也不奇怪。”

“不……不是这样的……”尽管云裳想要反驳却开不了口,想要大喊‘辰仙你误会我了!’却喊不出声,云裳还尚未做好向辰仙坦白的心理准备。

辰仙失望地看着云裳,“真不凑巧,我可没那种闲工夫帮后宫的女人们做丑陋的争斗。”

“辰仙,我……”

“你没听到吗?我叫你滚出去!”看来毫无妥协的余地,辰仙轻轻地扛起云裳朝着门口走去。

“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

“用不着你来说。”辰仙突然将云裳扛到门外并放下她,云裳还来不及回过头,他早已用力甩上门。

“辰仙!辰仙!”

云裳紧握拳头不断地敲门,却听到门内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不久云裳敲累了,只能滑坐在门口,此时一头白兽从围墙上跳到云裳身旁。

“阿白……”

“咱送你回去。”阿白沮丧地低着头,脖子上还挂着云裳的行囊。

“我不回去!”

“别闹了,你一个人是下不了山的。”

“我不回去!我怎能这样空手而归!”

云裳高声嚷嚷,白兽则是一脸无奈,“若你想要的是金凤丹,咱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管他什么金凤丹!”云裳摇摇头。不是的,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金凤丹。

阿白放弃似的耸了耸肩,再度越过那道墙消失踪影。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山中的天气变幻莫测,小雨点转瞬间化为了暴雨撒向地面,云裳抬起头来,强烈的雨势打湿了云裳的身子。

武国坐拥山水,北对沧海,根据皇室的礼书记载,此国皇帝除了正宫皇后外,尚可纳入一百三十位侧室,其中贵妃、惠妃、丽妃、华妃各一人,其他还有九嫔、九婕妤、九美九才人、二十七宝林……等等。不过,这也只是书面上的,近来后宫的规模有越来越大之趋,因此一位皇帝拥有三千名以上的嫔妃也是很自然的事。

有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也会拥有如此庞大的后宫吧,现今的皇子已有皇子妃及数名宠姬,而云裳的爹爹已经和皇上谈好亲事,因此待云裳满十五岁的时候,便要嫁给皇太子册封为贵妃,也就是皇子的二夫人。

云裳的娘亲在嘉州过世时,爹爹甚至未曾前来吊唁,也没立即接云裳回都城同住,云裳的外祖父母早已亡故,云裳就这样孤零零地过了半年的生活,尽管爹爹一直寄钱过来贴补家用,但她仍想去找份活儿做。

云裳心里也明白,爹爹……早已忘了庶出的自己,爹爹嫌嘉州路途遥远、自己的仕途又很繁忙,加上膝下早已有数名可爱的孩子,根本无暇顾及云裳。

正因为云裳的心里清楚得很,所以早就不抱任何希望,因此,在娘亲过世半年后,爹爹从都城派人前来迎接她时……云裳真的是又惊又喜,于是她遵照爹爹的吩咐随同家臣回到都城陪伴爹爹。

然而云裳到了都城才知道,爹爹在与皇上闲话家常时……皇上偶然提到希望他能挑位女儿嫁给皇子,因此爹爹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云裳能够拒绝爹爹吗?不管目的为何,爹爹还是将云裳接回家,也曾紧紧拥抱过她,为了不让她对自己庶出的身份感到自卑,尽可能给她最奢华生活。而爹爹也深信着嫁给皇子便是武国女子梦寐以求的最佳良缘,所以才下了这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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