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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被囚宫中

弦乐声隐隐传入云裳耳中。

原来自己已经回到都城的家中啦,朦胧中,云裳愣愣地想着。

绢布的触感传来,脸颊和手臂触摸到的是阴凉、柔顺的寝具,身上穿的也是绢制的睡袍。

然后是宽大的卧床。

宽得足足可让三个成人……甚至更多人躺下。

弦乐声戛然而止。

“诶?”

云裳起身坐在卧床上。

从棚顶垂吊而下的帐子罩住了整张卧床,长长的枕头缀着金色绳结,被褥上罩着绣有凤凰图样的大红色被套。

透过薄薄的帐子,云裳可以一览室内的光景。

上了漆的桌子旁摆着刻有牡丹图案的椅子,墙上挂着“龙戏宝珠图”,墙边的橱柜也十分精致,上面排列着象牙精雕的花瓶以及各种文玩。

云裳的意识越来越清醒。

她突然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注意到身上穿的是件薄如蝉翼的绢制睡袍,

“您醒了吗?”两扇房门随着招呼声轧然而开,不等愣在床上的云裳开口,两名女子便径自踏入房门。

其中一名迅速地掀开帐子。

“等、等、等一下!”云裳脸色发青,连忙躲到卧床的角落,可是另一位女官早已等在卧床的另一端。

女官露出笑容,不慌不忙地抓住云裳的肩膀将云裳扶离床边,看起来纤细修长的手腕和手指竟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怪力,先前那位女官走至云裳身旁,恭恭敬敬地举起替换的衣裳靠近云裳。

她们或许是想替云裳更衣吧。

云裳在都城时的确过着公主般的生活,有许多侍女伺候,可是更衣仍是由自己来打理。

云裳惊慌地甩开那名女官的手,绕到桌子的另一头,“我、我自己来就好!”

两位女官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其中一位女官轻叹了口气,撅起朱红的嘴唇,然后将双手放至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呀!”云裳惊叫了一声,她的脚边突然卷起一股旋风,同时,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睡袍一下子就被褪去,从她的头上飞走。

睡袍轻飘飘地漂浮在半空中,随即掉落至女官手中。

云裳全身光溜溜地站着,满脸通红,羞得双唇打颤,女官们互看一眼之后又是一笑,脚踏莲步移至云裳身边。

就在云裳惊叫连连的同时,立刻就被换上了裙摆修长飘逸的衣裳,乌溜溜的秀发被对分梳理成两条辫子,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女官的手几乎动都没动,只是轻轻地挪动手指就迅速地将云裳的头发盘在头顶,完成一个精心雕琢的发型,最后再将鲜花制成的发簪插在云裳的发髻上,帮云裳穿上绣着漂亮花纹的绣花鞋。

云裳还未从中回过神来,她们便拉着云裳的袖子来到隔壁的房间里。

房里摆了一张比云裳房间里还要大的桌子和两把高背椅,在那儿还有其他侍女忙进忙出地端送着菜肴。

侍女们接二连三地将菜肴摆放在桌子上。

“这里要宴请客人吗?”

大大敞开的窗外洒满午后的、不,应该是清晨的阳光才对,还能够听到鸟儿在唱歌。

“咯咯咯~”女官们被问得忍俊不禁,“因为老爷要来呀。”

“你是说蒲方吗?”

“正是。”

诚如女官的回答,不久后蒲方便现身于房内。

尽管看到云裳,但是蒲方却什么话也没说,径自坐到餐桌前,而云裳在女官的催促下,才坐到蒲方对面的位子。

蒲方今天穿着白色宽松的上衣,衣领和袖口皆以金银丝线修饰出华丽的图案。

“睡得还好吗?”蒲方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说呢……”云裳含糊地应着话。

其中一位女官掀起巨大银器的盖子靠近餐桌,银器里装满了橙色液体,不断地冒着热气。那个银器应该连男子都嫌重,然而这位女官竟然可以轻而易举地用一手捧起银器,一手拿着勺子,将热汤舀进蒲方和云裳的碗中。

“请用。”

语毕,云裳便拿起汤匙尝尝味道,这应该是加了蟹黄的鱼翅汤,味道相当爽口,云裳霎时忘了自身的处境,接连喝了两三口之后,才拿着汤匙呆在那儿。

她眨了眨眼,一会儿看着桌上的菜肴,一会儿又看着在墙壁边排成一列的女官。

“你怎么了?”蒲方头也不抬地问道。

云裳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她们是?”

“女官,她们会伺候你的生活起居。”

“她们好象会施展奇怪的法术。”

“因为她们是仙女。”蒲方若无其事地应着。

“仙女?”

是仙女的话,会施展法术就不奇怪了,不过仙女应该住在天上呀……

云裳不断地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对!现在不该将心思放在她们身上、也不应该老顾着眼前的佳肴,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要去做……

“阿白呢?”云裳放下汤匙挺身问道。

蒲方严厉地瞪着云裳,“坐下,太没礼貌了!”

云裳摇摇头站起身来质问道:“你把阿白怎么了?”

蒲方叹了口气,不耐烦地答道:“要是我告诉你他已经被杀了,你就会坐下来专心用膳吗?”

云裳顿时眼前一暗,几乎快要昏厥过去,“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杀了他,想要天马肝脏的人可多得是。来,好好坐下……”

云裳还没听完蒲方的话,就拔腿朝着走廊飞奔而去,贯穿岩石的昏暗走廊一直绵延至四方。

阿白不可能会死的!他一定是顺利逃脱了,然后不晓得躲在这座宫殿的哪个角落。

“阿白……阿白!”云裳一面跑,一面大声地呼喊。

突然,云裳前面出现了许多身穿盔甲、看似侍卫的男子,云裳一次又一次地从他们的腋下溜掉。

“石屋”中有如蜂巢一般,四处都有狭长的走廊不断延伸。云裳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跑,只是不断地向前。

“阿白!”云裳悲痛的呼叫声不断消失在潮湿的岩壁中。

侍卫们陆续出现,她跑进更加狭窄的走廊,最后终于被逼到走廊的尽头。

她只好停下脚步。

阿白依旧没有现身,云裳不禁跌坐在地。

难道阿白真的死了?

“不可能的!可是果然还是……”云裳的脑海着反复地浮现出这两种念头,她泪流满面,肩膀不断地颤抖。

就在这时,云裳背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我真搞不懂,你为何要哭成这个样子?”

“是我对不起阿白……是我害了他……”云裳不断地责怪自己,都是自己太任性才害死了阿白,阿白早就说过,蒲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家伙,为何自己当时不听阿白的话。

“不过是只妖兽犬辈,你那么喜欢白兽的话石屋中多得是,天狗可比天马聪明多了。”蒲方重重地挥了下衣袖。

云裳转过头去对着蒲方大叫:“还我阿白!”她一面擦着眼泪,一面说道:“我和阿白约好要一起回到辰仙的身边,辰仙要是知道阿白死了,肯定也会难过得哭出来。”

“呵,那家伙会哭吗?”

“当然!”

虽然阿白经常和辰仙吵架,不过云裳知道,只有和阿白在一起的时候,辰仙才不用戴上假面具,即使是在斗嘴也是一副开心的模样。

因此,云裳十分羡慕阿白。

“辰仙一定是将阿白视作亲人看待,他们可是家人啊……你刚才是在骗我吧,就让我见见阿白……让我看看阿白吧!”

云裳带着哭腔走近蒲方,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蒲方默默地让云裳锤打了一阵子后,含含糊糊地说道:“那,就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吧。”

“咦?”云裳惊讶地抬起头来。

……

不多时,她就被带到了疑似地牢的地方,这里光线昏暗,也十分潮湿。

“唔……”躺在牢房一角睡得不省人事的阿白终于醒了,他抬起头来不断地嗅着鼻子,“谁站在那儿?”

“阿白!”云裳激动不已,使劲地抓着铁栏杆。

虽然他的四肢被粗重的铁链捆住,不过的确还活着。

“阿白!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嗯?咱没事,当然没事,咱还觉得舒服极了!哈哈哈!”阿白发出爽朗的笑声,绿褐色的眼眸看起来有些湿润。

仔细一瞧,阿白的脖子上挂着一个之前看到的浅桃色珠子。

云裳转头质问身旁的蒲方,“那是什么东西!”

“天庭的醉玉,会散发出一种奇妙的香味,无论是人或妖魔,只要闻了便会醉倒,正巧可以拿来驯服脾气暴躁的野兽。”

阿白睡眼朦胧地扫视着四面八方,之后用力地嗅着珠子。

“你不会杀阿白吧?”

“若你不逃跑的话。”蒲方冷冷地说道:“劝你别耍小聪明招惹麻烦,要是你希望这只狗活命的话,就给我乖乖地待在这儿,这并不困难,你可以像皇家的公主一样由一大群女官伺候,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虽然蒲方这样说,可云裳知道这对她来说确实有些困难,因为她很清楚整天无所事事是多么痛苦。

“你为何要这么做?用这种手段对付人,你都不觉得可耻吗?”

“别在我的面前逞口舌之快!”蒲方板起面孔冰冷地说着。

云裳不忿地回击道:“若你有你的理由必须将我留在这里的话,直说不就好了,没有必要拿阿白恐吓我呀!”

蒲方挑了挑眉看着云裳,“你会乖乖地待在这儿?”

云裳点点头,“不过你必须将理由说清楚。”

蒲方沉默了片刻,然后接着说道:“不久后你就会知道了。”说完后他便三缄其口。

“你这样未免太狡猾了!”

“住口!别忘了你是囚犯,最好乖乖地扳着手指,看辰仙什么时候才会来接你。”

“只要辰仙来了,你就会放我们回去吗?”

“呵,如果他愿意来接你的话。”蒲方灰色的眼眸紧盯着云裳,“怎么?你觉得他若知道你在这儿,就会来接你回去吗?”

“……”云裳被问的哑口无言。

因为阿白也在,所以辰仙或许会来。但,倘若只有云裳一人,辰仙究竟会不会来接她呢?

“为什么故意用这种问题来为难人呢……”云裳沮丧地低下头,牢中的阿白已经开始打起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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