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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声佛号梵音落

回到荒山枯林之内,意凝霜自出了暗道之中,便于荒山之间疾步而行。

不敢停留,以防遭遇敌军,天色渐晚,秋风袭人,枯枝诡影,便是一条幽暗诡谲之路。

意孤辰已经有些时辰没有进食了,此刻倒是有些饥饿,愁云浓蔼,远处传来一阵嘤啼声,倒是有些渗人了。

这嘤啼之声缘何而起,乃是禅佛三千破怀中小娃儿口中所发,这娃儿许久未曾进食,吵囔着有些饥饿,禅佛三千破出自西梵佛域,对这抚育幼儿可是一点儿招数都没有。

临行之际,佛域高层倒是也送了三千破一些银钱当做盘缠,可这笔银钱却是都被禅佛拿去做善事了。

自入中原起,禅佛所见便是烽火连天,家破人亡的残败景色,一路上见识过不少疾苦百姓,衣不蔽体,枯骨遍地,这些都是常态。

禅佛身上还有些干粮充饥,这还是前几日拜访天都山慈安寺之时,佛友人觉照世燃灯言悦上师赠与其的吃食。

可这虽有干粮,却是无法喂食,断炎流出生不足三月,正是靠着母乳喂食的年纪,这干粮乃是佛者常吃的烧饼,甚是干涩,大旱数月,无雨渡世,可真是难住了禅佛三千破。

意凝霜自出暗道入世,算算时辰也已过了三刻有余,忽闻前方传来嘤啼之声,目之所及乃是一名身披木棉袈裟的年轻佛者,这让意凝霜心中感到有些疑惑。

循声所至,意凝霜身披华服,怀抱其弟意孤辰,便近了僧者身前。

禅佛三千破警觉就近似有异动,窥探所至,乃是一身着锦绣华服,头戴朱钗玉饰的豆蔻少女,这倒让其心生疑惑,莫不是妖邪成形。

二人只见对方身形,却都没有发声惊扰,一切好似约定般心照不宣。

不多时,意凝霜行至三千破身前十步有余,只见这名僧者面色和善,双眸清澈似水,耳坠偏下,面容倒是有些被日头嗮的成了古铜色,一口白牙似玉石般晶莹,鼻梁正直,倒是生得一副好皮相来。

还有一事儿令其有些在意,分明打扮的是名出家人,可其怀中却是抱着一名出生不久的幼娃儿,这倒是有些令人诧异,出家人怎的还有孩子不成。

禅佛三千破首先开口,只见其向前走了几步,右手怀抱此刻正在不停啼哭的小娃儿,右手立于身前,做施无畏印,菩提念珠便挂在左手之上,道了声:“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贫僧法号禅佛三千破,不知女施主近前来所为何事儿!”

意凝霜虽然已经是名豆蔻年华的少女了,然其一生却是未曾见过几名佛者,早年间也有几名僧者前往大离都城开坛讲法,可那时,意凝霜年纪还小,记忆有些模糊,只是记得这些和尚自称僧者,倒是做了不少好事儿,若非如此,其是断断不敢近身前来与之一会的。

见对方率先开口,意凝霜出于礼貌,便应了一声,只见其柔声道:“大师,吾只是有些好奇,这荒山枯林的,竟会响起孩童的嘤啼之声,故此前往一探究竟,大师不必在意,只是吾看您怀中的幼童若是继续嘤啼下去,恐会伤其喉骨,大师若不介意,不妨允吾一观,一探究竟,如何!”

听闻此言,禅佛三千破倒是欣喜了一些,佛门有云,相随心生,观此女面相正气浩荡,不似邪佞之徒,更无邪染气息,倒是隐约感受到一股温热灵气环绕其身,应是并非歹人矣。

不知谓何,初见此女,心中却莫名有些熟悉之感,好似本源同体一般,倒是有些奇怪。

这日头眼看着便要落下,已是初秋时节,今日七月十五,正是鬼节,百鬼夜行,生人勿扰,意凝霜心有所思,若是寻常年景,今日理应同父皇母后一同祭拜先人的,然而今······!

禅佛闻听此言,便再次近前了几步,并将怀中的徒儿断炎流举到了意凝霜面前,而后有些焦急的道了声:“女施主,此童乃贫僧之徒儿,其生母于两个时辰前被盘踞于此的妖邪所害,其临终之际,便将此幼童托付于贫僧,想来应是许久未曾进食,饥饿难耐,故此嘤啼不止,贫僧这里还有些干粮,只是不知如何喂养,惭愧啊!惭愧!”

禅佛一言既出,意凝霜忽而眼前一亮,便道了声:“大师,小女可以帮您喂养高徒,不知您是否愿意送些干粮于吾弟充饥,吾弟年幼,也是饿了几个时辰了,不知可否!”

只见禅佛闻听此言,吟声道:“阿弥陀佛,佛者有訓渡人即是渡己,施主高义,三千破在此敬谢,施主出手相助,真乃菩萨心肠,你我于此相遇,便是缘分,这干粮施主随意享用,吾佛慈悲,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吟声落,周遭冷风起,日暮西沉,进食理应趁早,只见禅佛自随身所披袈裟之中取出来一只布袋,里面装着的便是言悦上师所赠干粮,七块烧饼。

意凝霜见状,便席地而坐,将禅佛手中的干粮接过,掰成十余小块,拿起一块儿放入口中咀嚼,待软糯过后,便自口中吐出,用以喂食二位小娃儿。

这时节,干粮已是不常见了,今年大旱,有这烧饼裹腹,已是奢侈。

禅佛见状,会心一笑,这晚风忽吟,应当去寻些枯枝取暖,这一夜也就不难度过了。

回到大离皇宫内院,玉面狐儿爷宁宵公殿前威慑捍楚诸位将领,只为敲山震虎,点醒众人以其为尊。

不言过多,宁宵公此举只是为了撂下一句话来,借众将之口,传递给持书将生墨染听之。

只见其一掸手中白玉镶金拂尘,眉挑上扬,高呼了一声:“持书将啊!持书将,同朝为官十余载,若是这大离公主逃离此地,可就别怪咱家回京在陛下耳边吹吹风了!”

想来此言倒是话中有话,攻城之后,一直未曾寻得此女踪迹,倒也奇怪,这生墨染原定今日与之成亲,此举倒是容易叫人留下口舌。

宁宵公言下之意,便是持书将生墨染故意放逃了意凝霜,想来也有几分合理,未婚之夫以权谋之便,徇私枉法,倒也是人之常情。

此时正值多事之秋,盛京天城的那帮文官一个个的心里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各自的小心思 ,一统中原,持书将生墨染作为全军统帅,自然是功不可没,捍楚自立国之时便有重武轻文之传统。

而今这持书将生墨染不光在军中威望颇高,便是在这民间,论及声望也是如日中天。远非寻常官员可比,便是堂堂一国之主楚骄皇沐云帆也是逊让三分。

若是让其如此荣归故里,还不得神上加神,到时民不信主,倒是信将了!是他持书将有才有德,万民一心捧他,楚骄皇沐云帆作为一国之君,堂堂圣上,颜面何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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