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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伞剑雨少年时

时值盛夏,龙煜引过的风雪过去,寒意便逐渐退去,天地之间又充满了闷热的气息。大抵是受了忽如一夜寒风起的影响,没到桂花开的季节,树上便开满了一朵又一朵的金桂,只是香气不像金秋时节那般浓郁。

满树的桂花还没被人观赏过,又有一阵杀气冲天而起,桂花便似雨点般落下。

人动桂花落,夜静满山空。满山桂雨落在地上,落在周怀生的衣服上,肩膀上,也落在周怀生的大刀断金上,更落在了周怀生的心上。

当日初见温流云,也是金桂飘香的季节。

一阵秋风起,满城桂花香。

那是十八年前的秋天,刚刚成年的周怀生还在打铁铺里当一个学徒,每日抡着大铁锤,敲敲打打,干的尽是一些力气活。店里除了他,还有一个老师傅,老师傅除了传授周怀生打铁的功夫外,其余时间便在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那个时候的周怀生并没有多想,只是日日练着老师傅传授的技巧,闲下来,便遵从老师傅的意思,漫山遍野的跑,去寻找一块好铁。

老师傅说的一句话,周怀生至今还记得:像狗一样努力,以便像人一样活着。那时候的周怀生不懂,也不去细细钻研,自忖自己已经足够努力,在外面,朋友也绝对不算少!这样活着,一辈子也就够了。

那时候的他,样样都好,唯独有些贪杯,被老师傅训斥了几次,仍是割舍不掉嘴里那一股味道。

那一日,周怀生自师傅手里领了工钱,便又哼着小曲,踩在满是桂花的小巷子上,寻酒香去了。酒香灌鼻,周怀生还未到酒铺,人便有些痴痴的醉了,可是,酒香之外,还有一股味道混进了周怀生的鼻子里面,是血腥味。

浓重的血腥味。

周怀生顿足,往小巷边的青砖上看了一眼,便吓了一跳,一个红衣少年正躺在血泊之中,周怀生也不确定,少年本身穿了红衣,还是那一身衣服被血给染红了?他唯一确定的是,少年快死了。他手上脚上有许许多多的苍蝇围绕,想来他已经在这里蛮多天了。

周怀生犯了嘀咕,这里不算闹市,但也绝对算不上人迹罕至,若是躺在有些时日,怎么没人送医?也没人报官?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天虽然没那么清明,但是不至于这么昏暗啊。

周怀生知道这事有蹊跷,可仍是向前走了过去,他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尚有呼吸,他动手驱赶了那些苍蝇,背着少年往医馆走去。

粗心的周怀生可能没有注意到,少年靠着的墙壁上有一行用血写成的小字:救此人,当与温家为敌!更不会注意到,自己走后,一个身着温家家丁服饰的男子便走了出来,没有跟上来,而是转头回了温家。

周怀生至今还记得付钱给医馆的时候的心疼感觉,那是整整一个月的工钱,够他喝上五天上好的老白干,只是,周怀生自己心里清楚,不管让他重新选择几次,他仍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人。

我本来就是人,自然要活出个人样!

交了钱,周怀生便将少年放在了医馆,自己又去山上寻找上好的铁去了。只是这一日,没有喝酒,总是少了一点感觉,浑身不太有劲,可他好歹是在苦日子里面走出来的,仍是按照老师傅所教授,满山跑了个遍。

接下来几天,日子就这样过着,只是,周怀生老是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他,后背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浑身不自在。他也没多想,日日打铁,每日漫山遍野的跑,收了摊子之后,周怀生便跑去医馆看那个少年。

少年脸色的血污已经被清洗干净,看上去大概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的倒是干净清秀,跟周怀生这样的大老粗实在有天壤之别,可是,三天过去了,那个少年仍是没有转醒。周怀生倒也不慌,既然大夫没说他死了,也没说没救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好急的,再说了,自己只会打铁找铁,就是急,也不会救人啊。

直到第五日,周怀生再一次来到医馆,少年终于转醒,只是他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屋顶发呆,周怀生尝试跟他说话,少年都没有搭理一句。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住哪里?我叫你家里人把你领回去。”

“小子,你别一直板着脸啊,你会不会笑啊?你难道是面瘫吗?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去,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小子,喝酒吗?等我下个月的工钱发了,我带你去酒巷子里头喝酒去。不过,你还小,只能喝一口!”

“喂喂喂,你这样子,我很为难啊。”

周怀生兀自讨了没趣,突然有些忧郁,也许说是心疼那些酒钱更合适一些。一个月的工钱,换来了这个臭小子的冷脸?我怎么这么悲催呢?

周怀生摇了摇头,道:“我该走了,我明儿再来看你。”

周怀生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那个人终于说话了。

“谢谢你。”

周怀生咧嘴一笑,大步走出了医馆。

接下来的几天,周怀生也都会来医馆看少年,大概是来的多了,清癯少年脸色慢慢多了血色,跟周怀生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少年姓温,名流云。温家在这不大的城里,是数得上的巨头,虽然当地四大家族,可温家是名符其实的独一档,另外三家即便加起来,也未必有温家一半的家产。这样的家族,即便是个旁系,也该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又怎么会半死不活的被人丢在街头呢?

周怀生心里反了嘀咕,也没多问,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他没打算问,温流云反而全盘托出了,他非但不是旁系,他是温家家主所处,还是长子。可惜的是,他的母亲去得早,父亲再娶,本来这也无可厚非,偏偏后娘心肠狠毒,又有野心,七年经营,几乎掌握了温家的话语权,温流云在温家便显得格外扎眼。

他是个孤傲的少年,像狼一般,能忍便忍,可是这一次,后娘“不小心”碰倒了他母亲的灵位,他与她争辩,非但自己受了许多侮辱,还害的母亲也遭了许多污言秽语,少年不堪其辱,打了后娘一个耳刮子,便换来了一顿毒打,驱逐出门。

最后,温流云问道:“他们都畏惧温家势力,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你怎么有胆子救我,不怕温家的报复吗?”

周怀生后背发凉,惊道:“坏了!”也顾不得告别,就朝着打铁铺而去。师傅,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回到打铁铺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没卖完的刀剑,依然摆在台面上,烧铁的火炉早早没了脾气,偃旗息鼓,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出声询问道:“师傅?”

接连叫了几声,昏暗的屋子里,并没有人回应,他有些急了,又叫了一声,老师傅才缓缓从内屋提了刀,走了出来,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周怀生这才知道,老师傅把自己关在内屋,练刀!

也许,温家的人早就来过了,只不过,都被老师傅一一打退了,也是从那一天起,周怀生开始握刀,从师父那里接过断金!

只不过,那一日之后,少年也不见了。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八年,八年后的一个夜里,温家上下连仆奴在内,一共两百九十二口,惨遭灭门。

周怀生知道,那个少年回来了。

红伞剑雨,温流云。

周怀生拂去衣服上的金桂,呢喃道:“还是跟十八年前一样倔强!”

张天煜道:“老三伞骨全开,我等近不去身。”

周怀生大刀在地上重重插下,道:“大旗游侠团,全体给老三掠阵!”

大旗游侠团六人,分列六个方位站定,各种蓄力,为红伞鬼,温流云掠阵!

金桂仍在落下,好像回到了那年秋天。

跨年了跨年了!朋友们,你们跨年怎么过啊,跟谁过呀?总不至于抱着手机玩着游戏吧~~

码完字,陪儿子去了,祝大家新的一年,简单,美好,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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