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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话

「蜴人侧」

梅里兰卡郊外的南方战线上,蜴人们刚刚停止了炮击,正在对攻城炮作出调整,为下一波攻击作准备。

正在外围警戒的哨兵一阵慌乱:

“敌袭!敌袭!”

“怎么回事!?居然那么快!?”

“是魔林的军队吗?还是那班不人不马的阿颜人?”

“不!就算是他们,也不可能有如此神速出现在正前方突袭我们…”

“哇啊啊啊啊~~~~”

“前方伤亡惨重!呜啊~”

“不要怕!”

“防守阵型!防守阵型!!”

“保护好王子!”

在城外整装待发的一整个蜴人军团,被这个意外突袭搅得乱作一团。而导致这一切混乱的元凶,正是土苓派遣到三方战场上的其中一个实验体魔装机械人——“贰号”。

这个魔装兵器无情地屠戮着挡在它眼前的几乎所有生物,既不会感到有一点困倦,更不会有任何一丝怜悯。

然而此时军中出现一个声音:

“重整队形!雁行阵!”

即使稳重的推进策略被打乱,骚乱骤然席卷全军,双方战力差之悬殊亦令人难以置信……但唯有一人仍能在此刻保持镇定冷静的头脑,这就是蜴人的策士。

策士用特殊的魔术再次向全军高级将士脑内发号施令:

“后退!”

“放箭!”

在多少带点神奇的号令下,将士们的心态也瞬间回复安定,迅速调整着状态。等残部有序后撤,遮天蔽日的箭雨随即朝着“贰号”洒下。

然而如此紧急的发射命中率也只能是跟赌博一般,箭头也顶多是在“贰号”的外壳上造成了“刮蹭”。

策士无视少量己军在箭雨中的伤亡,再次用魔术下令:

“鹤翼阵!”

“中营众将士听令——前进!”

箭雨过后,位处中营的强袭步兵便马上紧锣密鼓地跟进。

虽然方才的箭雨杀伤性不大,但蜴人军队的作战方式胜在高配合高效率。而土苓的实验兵器显然也不是平庸之作,它的计算核心马上提速运转。

机械人的优点也在于此——面对瞬间逼至眼前的强袭部队,不仅丝毫不露怯,更是能够快速算出击破敌人的路径方法。

无视潮水般涌来的暴走步兵,机械人稍加摸索之后,便马上朝特定目标出手。

机械人射出锋利的钩爪,以精确刁钻的角度同时攻击多个目标,一道道血雾喷射而出。士兵受到这极为残酷的视觉刺激,气势猛然发生改变,整齐的包围队列此刻也被机械人偶撕开了裂缝。

“中队长战死了!”

“什么!”

“不要害怕,对方就只有区区一人…呜啊!!!!”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上啊!上啊!”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从来没遇见过眼前这种令它们胆寒的意外困境:仅仅一敌竟能屠杀如此之多的人。许多人在恐惧和仇恨的驱使下,纷纷冲上前去要为同伴报仇,一时间前方队伍阵脚大乱。

但从来不知愤怒和恐惧为何物的“贰号”,向蜴人展现出更加有效更加无情的屠杀。

最先冲上前的蜴人连人偶的外壳都没摸到,便悉数倒下;而踩着同伴尸体第二波冲锋的蜴人下场也不好过——身体被强烈的热气流吹飞至队伍后方,不仅砸中同僚,也被摔成残废。

眼见先头部队居然被仅有的一个敌人杀得落花流水,面对如此不可思议的战况,蜴人王子惊慌失措:

“怪物暴起,吾师危矣!倘若如此下去,恐将沉戈折戟、全军覆没!”

“太子勿躁,容奴告禀…”策士也在紧张地思考着对策。

“暂且撤兵大退,何如?”王子连忙拉着策士想退却。

“否!阵营不齐,急退易引哗变,恐横生践踏。私以为,此不人不鬼之物实乃魔林军秘密武器,不杀尽我军非善罢甘休!且陛下举一国之力倾此一役,绝不应贸然放弃!”

“先生有何奇策?”

“恐怕殊死抵抗亦徒劳无益…须尽早举‘召唤之法’,方有生路!”

“!莫非先生您…”一听到“召唤”这两个字,王子顿时汗不敢出。

“太子殿下,如此这般关键时刻,切不可优柔寡断!”

“先生非得如此?这可是…断港绝潢之策呀!”

“再犹豫的话那可就真的万策尽矣!为了复立江山社稷,即使众将士前赴后继,葬身于此,臣下亦在所不惜!与其在此楚囚相对、引颈受戳,仆宁可兰艾同焚、玉石同烬!”

“…先生所言极是,愚首肯心折,受教三生!”

“不佞将重铸我军无上荣光!定无愧于先帝!”

“余心所隐,皆汝之所言也!”

蜴人王子终于狠下心来,马上恢复王者风范,强令后方:“快将尚可敷用的攻城炮尽数移出!”

“不行!有点勉强…”

“军令如山!没办法也要想办法!火速照办!”

“可是陛下!如此之近的距离…而且目标在快速移动…”

“愚自有妙计!”策士急忙发动号令魔术。

“众将听令!速速准备召唤‘巨蜥之舌’!”

……

「草原联军侧」

此时在梅里兰卡郊外的西方战线上,驻扎的草原联军们同样也是因土苓派遣的机械人“壹号”突入,而陷入了一团混乱。

“状况很难看咧…”从最激烈的战场正面撤回来的老鸟,迅速地躲进了废墟掩体的角落。

“而且那些所谓的板凳军官根本就在瞎指挥嘛!”

卫生兵满头大汗:“啧!我这救都救不及啊!就算是神迹降临也难救呀属于是!”

老赌徒指责老鸟:“我极度怀疑那莫名其妙的铁家伙就是你这老走霉运的鸟人给招惹来的吧!你缩在我们这里,可别把火力一并给吸引到这边来了啊!”

“喂!让一让!让一让!”辎重队员从战场上拖回来一个伤兵。

“哟!这不是以前那个挺讲义气的新兵蛋子么?”老鸟盯着那伤兵的脸说道。

“是、是我!前辈们…”半人马新兵艰难地仰起头来望望各位。

“去!只是轻伤啦!别诈死了啦!”卫生兵大力扭了一下新兵受伤的腿关节。

“痛…痛啊!”新兵张大了嘴,顿时痛得面容扭曲。

“嘘!别叫那么大声!要被人发现了啦!”老鸟赶紧捂住他的嘴。

“连这么一般的关节复位都忍不了吗?你当的什么兵!‘Hemostasis’!”卫生兵用最擅长的“冻血术”立即把新兵身上的出血止住了。

“没办法这实在是太酸爽了!哎哟喂~”可还没等它抱怨完,卫生兵又用了一个强化魔术怼到新兵的关节上。

“好了!可以站起来啦!快滚出去杀敌去!”卫生兵用力一巴掌拍到半人马屁股上。

“喔槽无情!”一起揶揄的老赌徒也一脚踢到马屁上,把新兵踹出掩体。

“…不是我胆小,可大家就这样跑出去跟敌人正面硬刚也不是办。前辈们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吗?”新兵踌躇不前地望着远处呈现一边倒的惨烈战斗场面。

“辁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辎重部。这可是我箱里最好的货色,你就放心地上吧!”辎重队员从巨大的武器箱里掏出一把武器,硬塞到新兵颤抖的手里。

“谁说的?前辈!”

“我说的!准没错!”

新兵带着武器再次硬着头皮冲进大战的队伍里。

旁人看见伤员尚且还能不顾一切地重新冲锋陷阵,无不赞叹年轻人的勇武无双。

“可不要输给新兵蛋子啊!”几个老兵适时在后方鼓噪道。

虽然联军队伍被机械人突袭遭到不小的打击,但这个莫名拼命的新兵却奇迹般地鼓舞军心,老兵们的鼓噪也连带让一些高级军官们重新振作。联军开始重整军势,再次向敌人组织防御和进攻。

“紧密阵型!”

“弩箭齐射!”

“两翼迂回!”

“槊枪齐出!”

杀声震天,投射兵器如潮水般朝着人形兵器劈头盖脸地覆去。然而处在包围圈中央的机械,只是面不改色地持续着冷酷的速算。

在这个紧急关头,它算出了最优结果:

“启动‘视障’粒子覆膜。”

机械人的全身发出信号,然后整副骨架骤然消失。

“打烂它了?”

“逃走了?”

面对敌人魔术般的消失,前方人头攒动,疑问接踵而至。

“噢不!”

然而没一会儿,机械人便悄然绕到楔形队伍的后方,突然闪现发动范围打击,士兵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整个战术小队眨眼之间就被全歼。

即使千马骑驰,剑槊相摩,魔装兵器“壹号”仍然专心一致地见人杀人,见马杀马。以拉枯折朽之势击溃联军前线,没人能够围困它。它无所畏惧,也不知怜悯为何物。它不仅干得反抗者丢盔弃甲,还懂得对败者下死手补刀。联军们先是被这种超脱了所有人性的残暴震撼,而后就带着怛然失色的表情被迅速无情地杀死。这一局部战场俨然成为了超越地狱的无情屠宰场,这是一种在人类身上从未体验过的冷酷,也可以说是超出了“残暴”能够形容的范畴,甚至于超脱人性,无关冷酷和暴戾。

面对人马俱碎的惨烈现场,其余惊慌的异族队伍又开始阵型大乱,不久也被机械人计算过后精准驱散。

虽然在现身的短时间里挨了几下人多势众的反击,但对魔装兵器来说几乎不痛不痒。它再次隐身,开始将排布紧密的队伍逐个击破。

“别慌!别慌!”

“看到它了!喔哇!”

然而一番挣扎过后,新兵又浑身是伤地被辎重队员拖了回来……

卫生兵一边满不在乎地治疗一边向新兵吐槽道:“拜托,你好弱咧!”

“听我说!这家伙居然还会隐身的魔术!真是不折不扣的怪物!我…”新兵眼瞅着自己的手臂关节被卫生兵掰成夸张的角度正要哀嚎,另一边的赌徒则是拿了伤药一把塞到新兵嘴里,接着插话道:“我知道我看到啦,别大惊小怪的!”

“喂,你怎么看?”

“的确,正面硬刚我们简直完全不是对手。再这样下去,我们这整队合众国都要玩儿蛋!”

“我看后方那些个官老爷们简直都快萎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我们这些老鸟出场啊!”老鸟捶了捶腰,站了起来。

“难道你想…”辎重队员一脸忧心地说道。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必须得上的问题了。”老鸟意味深长地说。

马上会意的赌徒露出难看的表情,转头朝辎重队员嚷道:“你他*的‘矮人砲’呢?给俺拉来!”

“好吧好吧。我去康康。”辎重队员与卫生兵目目相觑,满怀心事地走开。

新兵勉强地吞下伤药,鼓着喉咙问道:“‘矮人砲’?是什么…”

“我们从西边经过的矮人古遗迹里找到的好东西。”辎重队员掀开了巨大的武器箱夹层上盖着的东西。

“你们…你们居然偷挖矮人的遗迹!”惊讶的新兵马上意识到这几个兵痞干的事情不妙。

“我军既然都已经把西山城打下来了,那么那地里的宝物自然也就归我们的啦!”

“虽然是矮人的东西…但这古董真的能行么?”

“这可是经过我一番苦工修复改造过的,威力杠杠滴!”辎重队员拍拍胸脯。

“别跟那木头脑袋的小子废话啦!快看看‘矮人砲’装填好了没?”

“嗯…我看粒子已经充得差不多了!”

“嘿!我们一直缩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吃素的!”

“就让你小子看看这门老砲加上我们几个老油条的厉害吧!”

老鸟和赌徒率先冲出去,猥琐在混乱的人群之中迂回前进。

赌徒:“喂,我看出来了…我们剩下的方阵都是使用刺刀墙或盾墙的空心方阵。那家伙看准了时机突然出现在出乎预料的方阵一角,当场骚扰或速度干掉少数几个步兵,等待方阵缺口骤然出现,然后又蹿到集结速度慢的队伍位置,再做掉作为补给侧应的重骑兵或重甲步兵,最后靠自身的敏捷一冲而入,将位于方阵中心的领袖斩落马下,破坏整个方阵。”

老鸟:“刮蹭战术?”

赌徒:“对!但我们还可以搏一搏!”

二人冒险冲到一个正被隐形机械人骚扰的方阵,然后老鸟便马上朝移向方阵的辎重队员比了个手势:“干活喽!”

辎重队员马上奋力将“矮人砲”全速拉向老鸟指示的位置。

“好戏来鸟!”卫生兵兴奋地跑出掩体,拿出魔装千里镜观察老鸟他们。

而老鸟瞄准的方阵,突然就被那个看不见的敌人杀出一个突破口。

“你们全都散开!”

正在这个缺口,两人也同时朝方阵大喊。

眼看隐形兵器就要奔向方阵中央的将士首级,此时从方阵缺口外却猛地传来一发裂石穿云的砲响!

随即而来的冲击浪几乎把所有人都掀得人仰马翻,在人群中央炸起一阵滚滚硝烟。

“好耶!打中那冷血动物了!”卫生兵激动得跳了起来。

“他们…居然砲击自己的方阵!?”爬出掩体的新兵,头一次见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场面。

“你好好看看!”把卫生兵千里镜怼到新兵眼睛上。

“我勒个去!是不是成功了?他们怎么办到的?”新兵这才稍微弄清状况。

卫生兵在一旁解释道:“由于我们的空心方阵只有四个角,于是他们两个老赌棍便赌那铁家伙势必要朝某一个角突进。因为它冲刺的最终目标始终是方阵中央的那个军官,所以管它隐不隐形,从某一角进入方阵后的冲刺路线也只会很单一,然后趁那家伙不管不顾朝军官冲刺的当儿…”

“就趁机一砲轰它的屁股?”新兵终于恍然大悟。

“没错!四分之一的概率!就让他们押中了!”卫生兵欣忭地朝赌徒们跑去。

……

「蜴人侧」

在间不容缕的南方战线上,蜴军仍在持续遭到“贰号”攻击。

后方的蜴人士兵听到王太子和策士的传令后,议论纷纷:

“我记得这是为了预防被魔林国军一路反击的最恶状况,而留的后手呀!”

“这不就是为了防止阵地被魔林国军追击铲平的最终手段吗?”

“难道说我们要…”

策士再次暗暗发动语言魔术制止众人讨论,以稳定军心。

蜴人王子深知这一战术的重要性,该魔法只限在最后关头使用。蜴军们训练多时,它们通常每攻陷一处,都会在新的军营阵地里准备这一法阵,待转移阵地后就撤消魔法。这个蜴人特有的阵地魔法,是防止驻军阵地被大军偷袭或突然剿灭所用,必要时也可阻断敌军的大规模追击,以保护残部安全撤退。

但该法消耗巨大,基本只可使用一次,仅在危机一发、走投无路时使用。

虽然上头并没有要发出撤退指令的迹象,但蜴人军仍迫不得已受命要使出防止被全歼的阵地召唤术,说明局势之危急已经非同一般了。

策士发出一连串魔术号令,即便机械人仍在对着蜴人大开杀戒,全军却无视牺牲,无人退却,在他的调兵遣将下展开着一心不乱的复杂行动,仿佛号令具有不可违逆的魔力。

众将士一转守势,渐渐将机械人团团围住,纷纷将手中的武器和攻城炮尽数向目标输出。即便戈矛的混乱攻击可能连给机械人的外甲上道划痕都无法做到,但起码能起到一定的干扰作用。而策士想要的正是这个掩盖后方动作的扰乱效果。

就算处于对手的暴风骤雨般的无差别攻击下,机械人一刻也没有停下计算。它预测到蜴人的行动轨迹存在可疑,可能在计划着某种陷阱。所以“贰号”也在不断地释放能量加快杀人速率,以求用最快的速度将对面未知的计谋粉碎,以防夜长梦多。

在包围圈外的后方,另一班蜴人术士则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发动召唤术的准备。召唤阵在部队驻扎之初早已布好,现在蜴人术士只须用自己的血献祭,让蜴人之血流填满魔法阵印痕的同时,配合咒语即可紧急发动。

策士见时机渐至,马上采取另一行动。

“盾阵!”

策士使出的号令展现出无比强大的魔力:前后方夹击的全军即时转移位置,停止攻击,抛戈弃兵,纷纷视死如归般提起大盾靠近敌人,力图将“贰号”逼向后方的目标位置。

尽管“贰号”在一刻不停地杀人,但蜴人一直维持着不要命的阵势,包围圈里时刻都有人冒死补上缺口的位置,以图令机械人无法自由移动。

前方的将士不断挤着机械人后退,而机械人也一边不断加力抵抗,一边利用发散的高热同时杀人。此时距离魔法阵的生效范围还有点远,两方的持续角力让策士直冒冷汗。长此以往,恐错失仅有一次的魔法捕捉时机。

正在杀伐和进逼相持白热化的阶段,土苓的精密艺术品却突然如石化般宕机停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涌起的盾墙巨浪直接将一时呆滞的机械人推入阵中。

“机不可失!”

策士抓住这几秒的间隙,马上发动了攸关全军性命的最终手段——召唤魔法“巨蜥之舌”。

巨大的“幻之蜴”从阵地中爬出,嘴里发出无数奇异的高能魔粒子束。快得无法看清的高能魔粒子束同时将卷入魔法阵的众将士和“贰号”悉数缠绕卷住,仿佛爬行动物捕食时迅捷出击的诡异长舌。

这些牢牢卷住猎物的“长舌”,不断吸取着猎物的血液和精气。随着众将士生命力的消逝,魔法则持续地增加着力量,牢牢捆住“贰号”并不断加压。无论觉醒过来的机械人如何挣扎,困住它的“长舌”只是越卷越紧。

随着陪葬的士兵越来越多,“巨舌”的力量便越来越大。最终“贰号”不堪巨大的压力差,整一副钢铁之躯被“巨舌”硬生生绞碎,深深地压入土层之中。

异常悲壮的魔法战斗只在一瞬间便结束了,然而缠绕在众人心上的“巨舌”却是久久不能平息。

虽然成功用蜴军的最终手段扭转乾坤,但王子的内心显然随着各部众的牺牲被一齐拖入地狱。幸存的蜴人眼神空洞地跪着,看着战友留下的残肢久久不愿离去。王子则躲入营内不忍再看,只能由得策士在外面红着眼咬着牙处理善后。

这千命一掷的同灭战法,以蜴人损失绝大多数的有生力量而告终。

……

「草原联军侧」

在峰回路转的西方战线上,老鸟众人的豪赌成功狙击了目标,草原联军一时还未从惊遽中回过神来。

然则当硝烟散去,里面的景象却将方阵的士兵吓得四处逃窜。

“这是什么怪物哇!”

“喂!你们这样还算是…”此时即便是老鸟也来不及吐槽,他亦为眼前所见紧张得捏了一把汗。

“趁那家伙反应过来之前赶快逃吧!”赌徒拉起老鸟便是一顿狂奔。

原来方才的突袭砲击,仅仅是轰掉了机械人的一只钩爪。想来那时它已经及时反应过来躲过了要害!不仅这种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令他们匪夷所思,无法想象;而且面前有挨了一发矮人砲也无法解决掉这个怪物的恐怖事实,伴随而来的各种恐惧压迫感,也足以让见到这个场面的所有士兵溃不成军。

而此时机械人仍没有放弃追击残兵败将。它毫不在乎地解体掉受损的那只手臂,然后轻松地用剩下的那只手开始单干。

一边奔命一边回头的赌徒颤抖着:“…嗯…看到了么?”

老鸟咬紧打战的牙关:“看到了!虽然隐形了但又未完全隐形,还剩点法子!”

他们赶紧跑去跟剩下的人汇合。

“这么快又得放大招?”卫生兵和辎重队员听到他们的计谋后都在冒冷汗。

赌徒抓住辎重队员的肩膀:“没时间了,俺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硬茬,不快不行啊!不怕输的苦,就怕断了赌!”

老鸟也给自己鼓劲道:“那就跟你再赌一次吧!不过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喂…这忽然沉重的氛围到底是怎么回事…”追上他们的新兵有不祥的预感。

“大人们做事,小孩子不要插嘴!”从后赶上的卫生兵拉住它的马尾,示意新兵躲到后面好好观察,见机行事。

以往杀伐果敢的游牧民联合军现在已然失去理智,四散溃逃的联军方阵很快便遭那个残酷的杀戮机器悉皆诛戮。等眼前的败将屠宰得差不多了,之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注意力便转向了后方。它的头慢慢转过一百八十度,锁定了跑远的老鸟那边。

老鸟四人下定决心,准备硬刚这个朝自己径直冲来的单手机械。

老鸟、赌徒、卫生兵三人立马往三个方向弹开,剩下拖着重砲的辎重队员无路可走。

虽然死亡近在眼前,矮人砲里也只剩半点能量,但辎重队员仍旧精确地算准了时间,朝疾速逼到自己额门前面的怪物猛地拉下扳机。

“吃我一发呀!铁蠢蛋!”即使双腿发抖,但辎重队员仍使尽全身力气朝目标大吼。

接下来血腥壮烈的一幕幕,在惊呆的新兵眼前残酷地轮番上演着:

原来辎重队员假装要朝机械人发砲,实则暗中引爆了矮人砲的聚能核心,用同归于尽的方法拖住了机械人。机械人的下盘被突如其来的爆发波震坏,一时间只能等待修复,行动受阻。

而此时佯装逃跑的三人也悄悄站好了位置,同时掏出武器库仅余的秘密武器——万棱镜。

与此同时,机械人马上隐形,想要跳出包围。

“紧盯杂兵们造成的划伤!”老鸟向同伴提示机械人身上那些无法被完美隐形的战损之处。

“对准它了!”

“魔法阵展开!”

“稳住!!!”

三个角度摆正的万棱镜发射出魔术射线,经多次折射反射,以无形的能势铁三角阵势束缚住敌人。三人配合完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三角攻击将隐形机械人困于三角中心。机械人计算到不妙,浑身发散出高能热气,想要冲破束缚。

“再加大力量!”

“没办法!再这样下去…”

“不要管!再加大!加大!!”

可杀戮机械的力量无法估量,万棱镜镜面也因高温产生了裂纹,三人加起来的力量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哇呀!”

最先失守的是赌徒,他紧握万棱镜的一只手臂在高热能下慢慢如同破布般解体。

但他突然视死如归地一笑,整个人奋力一扑,舍身死死缠住敌人。

然而怪物的无情钩爪瞬时便将赌徒削成两半。

血和泪模糊了老鸟浑浊的眼睛,但余下的两人什么也顾不上了。

“可不能浪费了老赌鬼的热血呢!‘Hyper-Hemostasis’!!”

说完这句像临终一般的话语,卫生兵便用仅余的全部力量使出了最后的“冻血术”,立即把赌徒尸体那喷洒到机械人身上的无数血块,变成了雪霜和冰晶。

渗透到机械人受损开裂的各种缝隙之中的血液,瞬间速冻成了血结晶。不仅在精密的活动零件内部造成了无法预料的破坏,更令它动作变慢,同时覆盖住机械人半身的血残迹也令它的隐形如同虚设。

虚脱的卫生兵露出了完成任务般的欣慰,徐徐倒下。

老鸟已经顾不上力尽而亡的同伴,马上也撑起陌刀全力刺向怪物的下颚。

虽然陌刀深深插穿了机械人下半边脸,刃尖从它的后颈脖穿出,可即便做到了这种程度,也依然无法阻止这副顽强的恶之躯骸对老鸟继续痛下杀手。

老鸟的余力拔不出嵌顿的陌刀防御,而就在屠杀兵器举起那只锋利的钩爪,快要往老鸟头上拍下去的生死时刻——

杀戮机器的整个身子却遽然地呆立不动了。

而千钧一发之间,被这壮绝人心的一幕幕惊呆了几秒的新兵,心底里的悲愤之火瞬间就被血液点燃。它任由怒火完全控制自己的全身肌肉,几乎是毫无自我意识地,猛地抓起旁边尸体上歪掉的长矛,一气呵成地使出了那招自己长年练习、却都无法完全掌握的秘技——“飓流冲锋”,往土苓兵器后脑盖补上了最后一击!

……

「城门外」

在燃烧的荒野上。

恶战过后,尸横遍野,硝烟散尽。

此时只剩下这一个形单影只的机械人——“零号”,独自站立于血腥的大地之上。

各种流氓恶党组成的杂牌军,在城门外被土苓的魔装兵器一次性屠戮殆尽。

“零号”背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孤独的影子和地上溅洒的各种血污重合在一起。

一个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的匪徒此时就躺在“零号”的阴影之下。他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却又看见“零号”的血色暗影慢慢朝自己的残躯靠近……

而匪徒只能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咳、咳、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咳、咳…”

“……”零号本来指向匪徒的夺命钩爪,慢慢在半空中停顿下来。可能它的计算核心,此时正在计算那个人族仅余的微弱生命活动和新陈代谢维持指数。对于必死之物,其实没必要再浪费任何一点能量抹去。

“我、我可是威名远扬的‘猛丧毒’的…咳…”匪徒抑止不住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冷冰冰的零号居然蹲了下去,仔细倾听他的遗言。

匪徒:“混账!没、没想到、威震四方的猛丧毒,居然会栽、栽在了区区魔装的手里!”

零号:“……”

匪徒:“区区工具…竟敢掉过头来反抗创造了你们的主子…”

零号:“吱……”

匪徒:“狂妄的人偶啊…别以为人类会死在你们的手里!你们终有一天…”

嚓!

可濒死之人还未把话说完,人偶的武器便无情地将他的整个躯干精确地劈开两等份。

附近再无任何生命气息。零号甩了甩钩爪,试图将死徒的肉渣血水清除出自己的躯体。

然后像是专门为了回敬死人一般,人偶第一次动用了它在仅余的资料库里储存的全大陆上各种族裔语言,再将发音各异的单词笨拙地混杂合成,最后用发声器说出了让人类听起来最违天悖理的一句话。

“…可—惜…魔装臣服于人类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这句骇人的合成音声,简直就是从机械恶魔全身上下的空隙里挤出来似的。

两具实验体接连坏灭,独留恶魔悄然觉醒。

*注释:

1.蜴人策士发号施令的魔术虽然看似拥有强大的魔力,但是存在着局限性,仅能用于控制蜴人。其魔术实质为高度集中受众的心理凝聚力,对蜴人的心理发挥出一种异常强大的催眠控制作用。但对于非蜴人的其他人、魔装机械等则毫无作用。

2.机械意外的停顿成为了两方绝处逢生的关键时刻。而“壹号”和“贰号”之所以在关键时刻突然“宕机”,是因为在该同一时段,乐芙俪斯的病毒程式摧毁了土苓大厦上的主机,导致两机核心内与之关联的数据传输发生故障,机械人短时暂停活动所致。其实“零号”也同时发生了这一故障,但并未巧合地发生在危急存亡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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