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在熟悉的副驾驶位置上，回想起来，自老师买新车以来，我坐过的次数也不算少，还真是不幸啊。
又有言曰“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尤其是在这种沉默的情况下，突然有点怀念老师的车载“老年迪斯科”。
“小凡，怎么不说话？你这样，姐姐有点空虚、寂寞、还有点冷。”
开空调啊——，本想抖个包袱，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是老师你怂恿的吧。”
太在意了，只有老师能为我解答一二。
“怂恿什么？太多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呃……一不小心就听到了不该听的，伴君如伴虎啊。
“李芷涵她们。”
“是说今天的事吗？”
老师盯着车子前方，随口问了一句。
我保持沉默，我才不在乎你以前怂恿她们的事。当然，如果你要当成饭后小故事说给我听，我也不介意。
前面的车尾灯亮起，老师踩下刹车，我微微前倾，赶紧拉紧扶手。
趁着等红灯的空档，老师露出一贯的微笑看着我说：“我可不记得今天我怂恿过她们什么。”
老狐狸！
“要不是你怂恿，李芷涵和马远会主动跟我说那些事？”
绝无可能的，我要有那种魅力，早就出道捞票子去了。
“说哪些事？难道她们都有男朋友了？不可原谅！”
这都什么破事啊，虽然我也想知道就是了。结果最后生气是什么操作？
“老师你都知道了，何必跟我兜圈子。”
老师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顺手打开了车载音乐。
“每个人都有无法忘记的过去，思念会响细沙穿过你的灵魂……”
一段前奏后，歌声慢慢响起，老师随着音乐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我无聊地看向窗外，老师要是不打算说，我还真没办法。
直到开过某个路口，老师才终于想起来似的，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我其实什么也没做，你知道那两个人的性格，如果肯听我的话，我也不用这么辛苦。”
这算什么，应该换种说法——那两个人如果不是听你的话，我也不用如此辛苦。既然老师说到这份上，看来想要套出更多的话已无可能，我只好换个问题：“你是如何让李芷涵同意的？”
一说起这，老师似乎更高兴了，她甚至跟着音乐开始摇头晃脑。
“我说啊，小凡他想看你穿汉服的样子，五一你表演时他还悄悄录了视频。”
我看着老师那嘚瑟的嘴脸，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凡哥，算了，算了。打又打不过，在口头上又占不了便宜，还能咋的。
“要这么说，李芷涵早就走了。”
虽然都是大实话。
我是想看，可录视频明明都是你唆使的好不。
“你果然很懂颦儿啊。我只不过把你的计划和盘托出而已，至于那个孩子为什么会答应下来，自然是出于她自己的考虑。”
难怪那家伙会看我一眼。
“她……不会很生气吧。”
我可是提心吊胆到这个时候，毕竟是班上的女王，只要说一句我的坏话，就算我处于闭关锁国的状态，也会被流言蜚语攻破大门的。所以我才不想和那些影响力大的人扯上关系，一不小心得罪了，就别想过安心日子。
“生气是肯定有的。只是不清楚是因为没和她本人商量而生气还是因为计划的提出人没有亲自来说明而生气。不过，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孩子也很容易揭过的。”
这样就好，我总算能松一口气，就连街景都上了色。
“对了，她们两个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简单将那二人的话转述给老师，我不过是个工具人，按照老师的意愿将棋子挪动到相应的地点，至于接下来怎么走，那是老师该考虑的事。
“小凡，你又撒谎了啊。”
“啊？她们就说的这些，我在这上面撒谎干嘛？”
“你就是这样怂恿远丫头的？”
“我有那个必……”
我知道老师在说什么了，然而我拒绝做出回应。我只知道这种办法，我又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希望老师不要给予我太高的期望。
“算了，本来我也不希望你掺和进来。远丫头也只是想要一个借口，只不过我们这些人并不是真心希望她那么做。”老师似乎回想起什么，停顿了一下后补了一句：“原谅老师的自私。”
光听这一句话，就足够震撼我一整年。然而，更多的，是对老师的无奈的通感。在乎一个人真的是一件麻烦的事，行事果断的人会左右为难，清晰明理之人会难得糊涂。更惨的是，你掏出你的所有，到头来都可能付之东流，舔狗莫过如此。
而对于这种行为，有些人认为不值，有些人收拾一番再接再厉，人世百态，岂是简单的对错二字能包括。
哦哦，这种话以后有机会还是能讲给“思想者”听一听。
“自私有什么不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得！姐姐难得的心情都被你毁得一干二净。明知道那句话不是那个意思，还厚着脸皮拿来用。什么时候姐姐才能把你这扭曲的性子给纠正过来了？还是说已经没机会了，只能送医院了？”
见老师要发飙，我赶紧抛出最后一个问题：“老师为什么要怂恿哥特服去写小说？”
长久的沉默，只有旅馆的身影越来越近。啊，踩雷了，不愧是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好不容易在路边找到一个空闲的停车位，老师挤了进去。等车停好后，我正松开安全带，老师这才开口说道：“我想我现在对当初那个决定是后悔的。我没想到远丫头会如此执着，或许那时候的我也太感情用事了。我是想着给颦儿一个锚，能让她今后的人生至少有个想念。我太小看人的情感了，幸好事情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有点理解老师的心情，只是难免会觉得有点不择手段，万一一个没捞上来，还把另一个给搭进去了，到时看你怎么收场。
嘛，这就不是我该担心的事了。
我从后座拿过书袋子，打开了车门。
“总之这次辛苦你了，多亏你的怂恿。”
这叫什么啊，这个老师一点正行都没有。
“不要把别人的决心归功于某人的怂恿。”
“小凡你很适合当老师嘛。”
“谢邀。”
“回去的路上你们二人都小心些，姐姐爱你哦～”
我用力关上车门，才不需要这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