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你对写小说这件事还真是执着啊。”
我可没见过哪个同龄的家伙为了做成某件事，能跟父母对抗来着。当然，我不知道不是因为我没啥朋友的缘故，而是这种事例太少了，你看新闻上根本就没有。
听见我这么说，哥特服从有点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颇有点自得地说道：“哼哼，这就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学着点，像你这种对什么事都嫌麻烦的人，缺少的就是这种精神。”
“明明写得不咋样。”
啊，说出口了，只是瞧着哥特服嘚瑟的样子，本能地想在心里吐槽一句，我绝不是有意的。
我有点心虚地盯着大理石地面，然后感到肩头被重重拍了一下，伴随着“弱女子”气呼呼的声音：“你怎么跟李芷涵一样讨厌。”
你怎么跟老师一样讨厌，连手法都得到了真传。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还好并没有被哥特服察觉到。
“那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其实在写小说方面，我并没太多的才能。”
我有点诧异地看着哥特服，不对啊，你不是应该更加自信一点吗？
哥特服抬头看着整洁的天花板，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沮丧。“可是这并不影响我继续写下去，既然决定了，没有个结果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似乎是对着无处不在的神明，又似乎是对着内心的那个自己，少女平静地述说着，连同侧面透过巨大落地窗照射进来的光线也都显得柔和了许多。果然美丽是分许多种的，白凡这种凡夫俗子再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只是真别这样了，万一动心了怎么办？会对我负责吗？
哥特服突然将双臂环抱胸前，倾斜着身子离我远远的，有点恶心地说道：“唔——，怎么回事，突然就有股恶寒？”
“啊，是吗？我是说我怎么起了鸡皮疙瘩？”
嘿，我还真是个机灵小不懂。
“你有什么理由让你下了如此决心？”
“凭什么要告诉你？”
又被哥特服鄙夷了一下，我这不是转移话题、骑虎难下嘛。
“哦，当我没说。”
相对无话，我盘算着是不是该走了。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挺优秀的，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难度。芭蕾也好，钢琴也好，我都能取得不俗的成绩，就连班上的小红花也是我得的最多。”
哥特服似乎说了什么高兴的事，居然微微笑了一下。呃，不是，你不是不打算说什么吗？怎么突然就安排上了？傲娇？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还有，小红花是什么鬼？
“不过，碰到李芷涵之后，事情就变了味。真是的，上天怎么能如此偏心，不仅给了她洋娃娃般的容貌，还给了她碾压一切的实力。你看那秀发，你看那身材，还有那一学就会的能力，以及滴水不漏的为人处世。没天理！”
你到底是在夸她啊还是在夸她啊。再说了，我等凡人，更一个圣人瞎较什么劲，躺着睡觉不香吗？
“只是慢慢接触下来，也渐渐懂得，那家伙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尤其是她经历了那场变故以后，更加变本加厉，有时候我看着都觉得是在自我虐待。嘛，理解归理解，可怎么看那家伙还是让我觉得羡慕，嗯，你要理解成嫉妒，我也觉得没什么。”
哥特服这么说着，甚至保持着浅浅的微笑。
不知道李芷涵在说着类似的话的时候，是否也有一种欢喜的情绪。
你能理解，我可是觉得一塌糊涂。呐，你们是好姐妹吧，是的吧！
“我记得是那件事发生以后吧，有一次我跑去李芷涵的家里玩。恰好老赵也在那里，我们闲着无聊，老赵就提议教我俩画画。现在想想，就老赵那在选修课上学来的两把刷子，教幼儿园都没人敢要，当时却被她吹上了天，可惜年幼无知的我。不过最不厚道的就是李芷涵了，明明那个时候她已经接触画画了，却一声不吭。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但结果想都不用想。李芷涵那家伙真的太厉害了，就算我欣赏不来，也觉得画得真好。但是啊，我总有一种感觉，她的画就如同她的人一样，毫无生气，透着一股呆板。趁着她被老赵打发去买东西的空档，我擅自修改了一些地方。老赵看到以后，对我说，如果我写好小说，说不定就可以让李芷涵来画插画。”
“我这个人啊，有时候头脑发热，很容易就得罪人，在学校的时候这种事可没少发生。自从李芷涵跟我一个学校后，这类事就变少了，因为这家伙总是很冷静。嗯……感觉越冷静越可怕，有时候她越生气越看不出表情，攻击的时候更不分敌我。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我才真心把她当朋友，在她身边，随便我怎么疯玩都可以。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她总是把自己藏得很深，一副‘我很好，没问题’的样子。李芷涵啊，总给我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好像我不紧紧抓着她，她就马上飘散了，不见了。所以，我一定要写好小说，然后让她成为我的专职画师。”
我看着哥特服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她与李芷涵之间的事，就仿佛坐在屋檐下，听见绵绵秋雨打在芭蕉上，一点一滴，连绵不绝。也不知道当年同陈静一起栽下的那颗枇杷树，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
估计是看我久久没说话，哥特服在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后反而显得有点局促不安，小声说道：“这是一个无聊的故事吧，你要想笑的话就笑吧。”随即她又补充了一句，“背对着我，否则我被吓到了出手就没轻重。”
尽说些多余的话。
“这些话为什么不说给当事人听？反正当什么插画师也需要本人点头吧。”
“就我现在的水平，那家伙听说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劝我放弃。”
呃……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果达到了一定水平，李芷涵说不定就会答应，你倒是很清楚嘛。
我站起身来，稍微舒展了一下身子，突发奇想来了一句：“以后找你签名，需要排队吗？”
“当然！我们又不熟！”
哥特服露出了我认识她以来唯一一次的可爱笑容，可惜没人拍照。
我见她也站了起来，看来是打算回去帮忙了，明明摸鱼的人是你好不好，这甩手掌柜当得也是有模有样。
“你脚不疼了？”
“我还没那么矫情。”
哥特服突然后退了一步，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还想背我？没门！我再也不会给你占便宜的机会了。”
这样啊，老师还真是爱护你，果然可爱的女孩子只存在于二次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