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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冷眼

四月一日的夜晚,注定有许多人无眠。

澄澈的明月将避难谷周围的云山照得通亮,给人一种身处枯井之中的错觉。避难谷中不时地出现耀眼的闪光,每一道闪光之后,都有一个街区的住民被变成异兽。随后就会有隆隆的炮声与魔法的爆鸣声,响彻了整个避难谷的夜空,那是黄金树佣兵正在与异兽作战。

鸿雁旅馆中的客人们轮流值夜,以抵御可能出现的异兽。

然而,轮到休息的人也未必能够安睡。他们小心翼翼地拨动着百叶窗,看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闪光,担心下一次闪光会发生在这个偏僻的角落。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即使在这样的危机之中,仍然有人能够酣眠,就比如说拜占庭王子与“卡尔玛公主”。

拜占庭王子和温特侯爵住在同一个套间里,入夜没多久,温特侯爵就披着毯子把值夜的巴赞替了下去,他给出的说法是,王子的鼾声太大,吵得人睡不着觉。

另一边,琳与米莱狄住在一个套间里。

与其它房间不同,她们的房间没有窗子,只在木板门接近地面的位置装有通风的栅栏。鸿雁旅馆是一家简陋的旅馆,只有外围的房间有窗子,里圈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油灯照明。这样的房间本来是遭人嫌弃的,此时却全部被女宾们占据了,因为没有窗子的房间要安全不少。

琳睡得很安分。白天与“遇战蜂人”和“武士蟹”的战斗本来就消耗了她不少原力,拯救濒死的苍狼佣兵更是将她的原力消耗净尽。此时的琳是在一种很深的睡眠状态中,这种近似于假死的休息方式能让少女以最快的速度回复活力。

米莱狄曾经几次推开少女的房门,但这位辨细入微的大魔导师发现,少女的睡姿一丁点都没有变化,她就像一具象牙雕塑成的月神神像。米莱狄甚至无法观察到少女的呼吸起伏,好几次,大魔导师用手指去试探少女的鼻息。

在察觉到少女微弱但绵长的呼吸后,米莱狄放下了紧绷着的心。在当前危机重重的避难谷地,如果没有琳的庇护,卡尔玛使者以及苍狼佣兵都难以生存下去。

图灵巫师、桥牌职员、苍狼佣兵、拜占庭骑士个据守了一个方向,但是他们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了同一个屋檐下的邻居。对于这些背景不同、立场不同的伙伴,他们并不完全放心。

虽然这些外来者给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旅馆的老板、老板娘还是很庆幸,在这样危险的时刻,自己的宅子里能拥有这么多强者。

夜半时分,斯坦斯来到了鸿雁旅馆,求见罗马·君士坦丁与克里斯蒂娜。

王子和“公主”一脸的不快,来到旅馆的厅堂里,琳还只穿着一件吊带睡裙,让在厅堂里值夜的强者们大饱了眼福。

“我想请你们帮助避难谷,来对付那些异兽。”斯坦李身上的皮甲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血污,他已经顾不得欣赏少女的美丽,开门见山地表述了自己的意图。

“你想雇佣伟大的东罗马帝国的阵营继承人来当自己的护卫?说说你能给出多高的薪酬,也许你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价码。”罗马·君士坦丁嘲笑着斯坦李。

“你该去问问桥牌公司的培根,从理论上讲,他们才是你的上司。卡尔玛人已经放弃避难谷地这片土地了,我们对

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没有任何义务。”琳很生硬地拒绝了斯坦李,然后她就迷迷糊糊地回去睡觉了。

斯坦李真的找到了培根爵士,表明自己的来意。

“在没有解决恒金矿脉的矿权问题之前,我们桥牌公司与卡尔玛的克里斯蒂娜共进退。”培根将皮球踢还给了“卡尔玛公主”。

斯坦李是绝望的。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避难谷地一共发生了九次异变,有近千人在异变中被变成了异兽。黄金树佣兵没有能力对抗这么多异兽,他们只能简单地将异变区域隔离开来,在这个过程里,有三百多名黄金树佣兵战死,黄金树佣兵减员达五分之一。

最让斯坦李等人头痛的是,一千三百多名幸存的黄金树佣兵,要扼守在避难谷的各个要点,斯坦李和阿诺德手头已经没有可用之兵。阿诺德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请求鸿雁旅馆的住客们解决掉一两个异变据点,然后抽调出被困兵力,逐个进行灭杀行动。

阿诺德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已经决定牺牲至少一半黄金树佣兵了,但最终的成败不在于他们,而在于罗马·君士坦丁与“克里斯蒂娜”是否赏光。

可惜,鸿雁旅馆的外来者刚刚在矿权谈判被斯坦李戏耍了一番,众人都不愿意冒生命危险给斯坦李做事。

斯坦李悻悻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众人在吃饭的时候,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来到了鸿雁旅馆,请求大家拯救她最好的朋友,避难谷地的传奇骑士唐吉。

小女孩自述自己是一个孤儿,在疯疯癫癫的唐吉先生的庇护下生活,现在避难谷地到处都是异变,唐吉先生终于精神失常,穿戴上了他爷爷的盔甲,骑上了一匹驽马,这就要去和异兽作战。小女孩说唐吉的仆人拼了命才拦住了这名疯癫的骑士。

“孩子,你想让我们做些什么呢?”琳打着酒嗝,她逼迫旅馆老板娘给她弄了一点雪莉酒。

“我想请你们赶走避难谷的入侵者,还大家自由和安全,让唐吉先生不用再冒险出战。”小女孩可怜巴巴地道。

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是混迹江湖的老油条,都明白这是斯坦李找人演的一出戏。而琳知道的则更多一些,“矩阵”的“注释框”提示,小女孩并不是一个孤儿,她是一家剧院的小演员。“注释框”还清楚地提示了小女孩的家庭住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袋里琢磨着怎么应付这个“戏子”。

琳的“灵雾鬼脸”倏然变得温柔可亲起来,她从手袋中取出钢笔和纸,给罗马·君士坦丁和米莱狄各写了一张字条。拜占庭王子和卡尔玛大魔导师看了字条后笑了笑,带着人离开了鸿雁旅馆。

“他们去帮助唐吉先生了,让小姐姐带你去买些糕点糖果吧。”琳牵着小女孩的手,带她向七彩虹糖果屋的方向走去。

拜占庭王子罗马·君士坦丁带着天启四骑士,一路向原住民打听路径,最终来到了避难谷中心地带的唐吉宅邸。在门前的大街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居民,唐吉先生被众人掀倒在地,他的马匹被拴在篱笆上。

当众人看见拜占庭王子等人的身影的时候,他们发出了一声欢呼,斯坦李的助手齐格飞更是在人群中带头高呼:“伟大的拜占庭圣骑士来拯救我们的唐

吉先生了!”

群众们跟着山呼万岁。一旁小楼中的斯坦李和阿诺德长舒了一口气,既然拜占庭人已经来了,齐格飞就有把握让他们骑虎难下,为避难谷卖命!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众人意料。

拜占庭人相互试了个颜色,抢上前去,将控制住唐吉先生的避难谷人揪起来,一拳一个打翻在地。

罗马·君士坦丁亲自将唐吉先生扶起来,为他整理盔甲,塔尼扬公爵将唐吉的驽马牵了过来,将唐吉先生扶上了鞍鞯。

“你是真正的勇士,勇敢地去创造奇迹吧!”拜占庭王子深情地赞扬唐吉先生。

天启四骑士为唐吉先生加持了各种神圣法术,唐吉先生浑身上下笼罩着五颜六色的神力光晕。

疯癫的唐吉先生用马刺驱策着驽马向异兽占据的街区冲锋,转眼之间,他就击杀了七八只异兽。

群众们为唐吉发出了阵阵欢呼,但是斯坦李、阿诺德、齐格飞等人却皱起了眉头,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很快,唐吉身上的神力就消耗殆尽,一只巨狼蛛将他从驽马上撞了下来,用锋利的前肢刺穿了他的铠甲,唐吉当场丧命。

“唐吉先生为了避难谷捐出了他宝贵的生命,还有谁愿意牺牲自己,拯救大家宝贵的家园,请站出来,我们将赋予你们强大的力量。”罗马·君士坦丁朗声说道。

众人一片寂静,很多人向后退了几步。

“你,就是你,红头发的高个子,出来吧,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勇气。”罗马·君士坦丁指着齐格飞。

天启四骑士将齐格飞从人群中抓了出来。

齐格飞惊恐地向着斯坦李、阿诺德藏身的小楼大声呼救,窗子前的斯坦李和阿诺德连忙俯下了身子,他们担心被拜占庭人看到自己的行踪。

天启四骑士在齐格飞的身上加持了一系列神圣法术,不过这次法术有点特别,与唐吉身上的那些增益法术有很大的不同。

罗马·君士坦丁狞笑着抓起个子很高的齐格飞,将他掷向异兽所在的街区。

被光晕笼罩的齐格飞落到异变街区之后,立即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爆炸,整个街区的异兽瞬间荡然无存。

原来,天启骑士给他施放的法术是自爆法术,是一种引爆生命力摧毁异端的法术。在战场上,绝望的三一术士常常使用这种自爆法术与敌人同归于尽。

“还有谁愿意为百姓捐躯,请站出来,拜占庭人成全你们。”拜占庭王子对众人道。

围观的群众惊恐地逃跑了。

在几个街区之外的地方,琳带着自称“孤儿”的小演员从七彩虹糖果屋里走了出来,她们立即看到了街对面的一栋二层小楼燃起了冲天大火。而在那幢小楼前面的空地上,米莱狄向琳挥着手。

“爸爸!妈妈!”小演员哭叫着就要冲向燃烧的小楼。

琳牢牢地抓住小演员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轻语:“这次撒谎,你最多失去自家的房子,下次再撒谎,你爸爸妈妈可就真的没了。你要记着,天底下就没有免费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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