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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借物小人

九月二十四日,维多利亚有两堂大课需要听,它们分别是初级巫医学和生物学。

早上七点钟,维多利亚来到勒芒魔法医院找巫医安德烈。初级巫医学是五十四门巫术课中最冷僻的一门课程。在过去的两百年里,大部分的巫医秘方已经被证实为糟粕。只有很少一部分年纪很大的巫师愿意接受巫医的治疗,因此很少有学徒愿意将精力投注到这个行当里。

当安德烈看到有一个学徒来找自己上课的时候,他是很惊讶的,因为他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学生了。在梅林还未关闭的时候,安德烈的职衔就已经从教师变成校医了。

“我没料到今年还会有学生来上这门课程,我教你点什么好呢?最近巫师协会严令禁止使用兔子或蟾蜍当做实验材料,再者说凡俗的外科比巫医要系统得多,你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缝合怪或扭曲生命上。”安德烈不自觉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题。

“我教你两个药方吧,一个叫强心剂,一个叫消肿散,都是前线上常用的药剂。你学会了这两个药方,下次就不用来上课了,期末的时候就考这点内容了。”安德烈拿出纸和笔,写下了一连串成分的名字,还在末尾记下了它们的配比。

维多利亚拿出了《初级巫医学——内科》和《初级巫医学——外科》,让安德烈再画一点重点。

“你真是一个固执的孩子,可惜巫医已经被淘汰了,否则你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医生的。”安德烈叹息道。

安德烈找了一间输液室,在长条凳上为维多利亚画了一些重点。

“这些内容是现在仍然没有被否定的内容,但我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就会被指认为糟粕。你看一看就好,我不会考这些玩意儿的。”安德烈将教材和配方单还给维多利亚,自己收拾东西,下班回家了。

维多利亚吃了一记闭门羹,她失望地离开了勒芒魔法医院,前往生物学的授课地点——狄安娜植物园。

巫师的生物学是一门实战性很强的学科,其主要内容包括动物饲养、植物培育、菌种培育,使用一本教材《神奇生物图鉴》。在凡俗还将真菌归入植物的时候,巫师们就已经将其作为一大门类物种单列了出来。

狄安娜植物园名字虽然冠以植物园之名,却主要还是养动物的,就比如植物园的门前养着一条绿色的双头猎犬。双头猎犬的一个脑袋发出嘤嘤的乖巧的叫声,而另一个则声嘶力竭地向维多利亚狂吠。

维多利亚蹲在地上,朝双头猎犬拍了拍手,双头猎犬就摇着尾巴,低着脑袋,向维多利亚跑了过来,让维多利亚抚摸它的后背。

这条猎犬没有拴狗链,所以它一定不会咬人。维多利亚是这么想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毛线球’是一只熔岩地狱犬幼崽,如果你能支付三十个金埃居,你就能收养它。”生物学的讲师伊萨贝拉给维多利亚开出了价码。

“老师,您别开玩笑了,我的钱都投到店面里了。”维多利亚恋恋不舍地拍了拍小狗的两只脑袋,小狗殷勤地舔着维多利亚的手心。

“话可不能这么讲啊,听容嬷嬷讲,你又拿到一笔无息贷款。”伊萨贝拉俏皮地搓着手指。

“我准备在图灵开一家魔法综合商店。”维多利亚站起身来。

“我很想入股,可是我没多少钱了。”伊萨贝拉摊着双手。

“我可以将三千个金埃居的贷款转让给教师团,但是我要求教师团为我分担风险。也就是说,如果一年之后无论盈亏,教师团要偿还这三千个金币。”维多利亚给出了一个建议。

“一年偿还三千个金币,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约莫不到六十个金币,虽然有些贵,但是也不是筹不到这笔钱。”伊萨贝拉心算。

“如果运转顺利,每个投资者一年将获得上百个金币的红利。”维多利亚承诺。

“好的,算上我一个。不过,我们先去准备上课吧。”伊萨贝拉向“毛线球”扔了几块狗饼干,趁机将维多利亚带到温室里。

狄安娜植物园的温室分为很多区域,每一个区域的景观各有不同,这里有雨林、有沙漠、有草原、有湖泊、有冰原。每一个区域都饲养着一些小动物,当然,这些小动物的个头都不大,因为巫师协会不允许在图灵镇饲养大型的魔宠。

维多利亚在龙馆中吸引了一些蓝龙幼崽,这主要是因为她的蓝龙皮背囊引起了它们的注意。蓝龙幼崽围着维多利亚飞来飞去,有几只还落在了维多利亚的肩膀上。

“如果它们再长大一点,恐怕会仇视我,甚至攻击我。”维多利亚有点心虚,如果这些蓝龙幼崽知道她使用蓝龙逆鳞的制品,不知它们会作何感想。

“它们永远不会长大,因为我们已经使用魔法摧毁了它们的魔核。”伊萨贝拉道。

“啊,这会不会有点过了。”维多利亚没想到饲养员的手段会这么狠。

“它们本来就是恶龙的后裔,巫师们能给它们提供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条,是变成巫师的材料,满足巫师们的物质需求,一条,是变成巫师的魔宠,满足巫师们的精神需求。”伊萨贝拉展露出她腹黑的一面。

“等等,那是什么?我看见了一个四寸高的小人儿,在一只水豚的后背上。”维多利亚指着门口的一只水豚。

这只温顺的水豚的后背上躺着一个小人儿,而在水豚的身边,还围着一些小猫、小狗、小鸭子、小乌龟,这些小动物好奇地看着这个还没有手掌高的小人儿。

“那是借物小人,学名叫阿尔奇,他们是一些可爱的小偷。嘿,黛西,要不要我为你们准备一块方糖,或者来一块新鲜的牛肉?”伊萨贝拉向水豚背上的小人挥挥手。

这个并不惧怕小动物的小人儿仿佛遇到了最可怕的事情,她猛地翻身而起,提着裙子从水豚身上一跃而下,穿过墙上的一道小小的拱门,跑到隔壁的一间温室里了。

“我们去看看阿尔奇的城镇,当然了,我们不能越过那座城镇周围的红线,免得损坏了他们的建筑。”伊萨贝拉带着维多利亚进入了隔壁的温室。

这间长二十米、宽十五米的温室中有一座微缩的小镇,小镇里有各式各样的微缩房屋。维多利亚仔细辨识,这座微缩景观中有民宅、集市、水厂、教堂、医院、学校、商店、广场、公园,在城市的一角,还有一块小小的墓地。维多利亚甚至在一些宅邸的阳台上看到了一寸大小的衣物。

在微缩小镇的街道上,行走着一些十厘米高的小人儿,还有更多小人儿用迷你拖车搬运着盐巴、糖块、蔬菜丁、肉块。一些较为强壮的小人儿用小号餐刀,将这些食物分割得更加细小,然后把它们分给在一旁等待着的家庭主妇。很多建筑上都冒出腾腾的炊烟,这些炊烟通过锥形拱顶上的一个通风管被排到温室之外。

“欢迎来到‘利立浦特’!世界上最小的城镇。”伊萨贝拉介绍道。

微缩小镇里的小人儿听到了伊萨贝拉的声音后,全都被吓了一跳,他们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活计,就近躲入身边的建筑物,关上房门,紧闭窗户。。

“他们似乎都很害怕你。”维多利亚试探地问。

“植物园里有三个管理员负责照顾这些小人儿,我们用巫术给小镇模拟风云雨雪,顺便为这些小家伙准备粮食和工具。因为我刚到这里不久,所以我没掌握好下雨的力度,这些小人儿以为我想制造洪水淹死他们。”伊萨贝拉满不在乎地笑着。

“植物园里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微缩景观?”

“图灵镇最早的一批巫师使用借物小人来制作构装,在这些小家伙的坚持下,巫师们给他们划了一块土地。嗯,就是红色油漆线里面这一小块。小人儿们用了上百年,才建造起了利立浦特小镇。后来构装工艺改革,小人儿们失去了谋生的手段,就在前代镇长的建议下将小镇改造成了微缩景观,借此收取门票钱。再后来,利立浦特周围的土地被辟建为植物园,巫师们顺手给这座小镇搭了一座遮风挡雨的天棚。”伊萨贝拉道。

“所以严格地讲,这里并不属于狄安娜植物园,甚至不属于图灵镇。”维多利亚给出了结论。

“我们是互利共生的关系。每一个来图灵镇的巫师都会到这里参观。”伊萨贝拉纠正维多利亚的偏见。

之后的生物学课,伊萨贝拉向学徒们讲述了二十几种魔法菇的鉴别和培养方法。据她介绍,在巫师尚未掌握冥想的方法的时候,巫师们使用蘑菇来施法。巫师们将魔法菇煮成汤汁,根据一定的配比勾兑成合剂,然后晒干,做成固体。巫师们将这些固体当做魔法弹来丢,或者将它们加热、掺水以还原成合剂。

“你们要小心,不要让自己的家宅染上这些真菌,因为它们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毒性。这种毒性只有在掺水或者加热之后才能抑制。”伊萨贝拉带着橡胶手套,轻轻地将一枚五彩斑斓的毒菇拿给学徒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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