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暗了下去。
由于凌霄不愿出房钱，北瑶身上又没多少银子等等等等原因……
谌昭和唐杰睡在一起，樊若昀独占一间，至于凌霄……也要和北瑶挤在一个房间。
“……”凌霄静静地坐在房间内，一语不发。
北瑶在窗前站了许久。
“我……”
“你……”
半晌，二人同时开口。
凌霄自嘲地笑了笑，摆摆手：“你说吧。”
“那个答案，我想好了……”
凌霄微微一顿。
随即他冷冷一笑：“可是已经过了七年了。”
北瑶僵在了原地。
是啊。
距离他问这个问题已经有七年时间了。
十七岁的凌弈已经变成了二十四岁的凌霄。
十八岁的北瑶也变成了二十五岁的太子殿下。
凌霄继续说着：“你觉得，这个答案，现在我还想听到么？”
“……”北瑶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紧，抿了抿薄唇，“可是我想说。我……”
“我想让你知道啊。”
凌霄微微蹙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随意。”
北瑶苦笑一声，眉目间的冰冷似乎卸下了几分，剩余的都是满满的平静与温和。
“我很抱歉，那几年没有来找你。”
“直到听到你意外死亡的消息……”
“我……”
北瑶顿了顿，垂下眼帘。
“对不起，凌墨澄。”
那年听到凌弈丧生，他近乎崩溃。
凌霄勾了勾唇角，修长的手指轻抚腕上的献云链：“凌弈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你面前的人，叫凌霄。”
“所以……”他抬眼看向北瑶，“你不用道歉。我凌霄与你，还只是交易对象而已。”
北瑶深吸一口气，无意间瞟向了他的腿。
他试探着问道：“你的腿……”
凌霄吃痛地按了按太阳穴，一边脱下紫色外衫，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被挑断了筋而已。”
北瑶微微一愣。
而……已？
呵。
凌霄的玄色里衣有些松垮，能清晰地看见他后背露出来的那触目惊心的烧伤。
北瑶垂眸，将他扶到榻上，再次低声道：“……对不起。”
“……”凌霄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猛地用被子蒙住了脸。
半晌。
就在北瑶以为他已经睡着时，被子底下忽然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
“北稷梁，我希望你说的会是我想要的那个答案。”
“嗯。”北瑶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过了好一阵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凌……凌霄。”
“我认真想过了。”
“我……”
被子里传来一声嗤笑。
“罢了。你不用说了。”
凌霄的心脏狂跳，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怕我又会失望。”他故意将“又”字咬得极重。
北瑶僵在了原地，没再说话。
不久，他静静地躺到了凌霄身边的床榻上。
凌霄此刻也窝在被子里，睡意全无，只露出一双黯淡的眸子，茫然地盯着头顶上的房梁。
—— ——
谌昭与唐铭的房间已经吹灭了蜡烛，黑蒙蒙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哥。”
谌昭忽然开口道。
唐铭微微一愣，冰凉的指尖摸索着掀开了蒙住脸的被子，转头便模糊地看见谌昭那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盯着他。
“哥？”谌昭见唐铭没有回答，又试探着问道，“睡了？”
这个称呼，他已经七年都未喊过了。
这是他在平遥求学时期，对唐杰独有的称呼。
唐铭摇了摇头：“没呢。有事吗？”
“我……”谌昭迟疑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想听听这些年你们在南国经历的事情。可以么？”
唐铭微微一顿，随即叹了口气。
“七年前……”
“……”
直到说到三年前凌弈将他赶走的事情时，他喉头一梗。
谌昭似乎也感到极其惊讶。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缓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说……”
“凌墨澄他早就知道他会有危险，提前让你离开？”
唐铭深吸一口气，轻轻地答道：“是。”
谌昭没再说话。
半晌，他忽然窸窸窣窣地从被窝中钻出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哥。”
“这事儿……不怪你。”
唐铭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谌昭便打断了他。
“哥，你别内疚了。”
“你看，凌弈他现在不是还好好儿地活着吗？”
唐铭默然。
不一会儿，他开口道。
“我知道了。谌弼骐，快休息吧。”
谌昭刚想点头，窗外忽然闪过一个黑影。
唐铭猛地睁开双眼，披起架上挂着的青衣就冲了出去。
“哥！”
谌昭也一下子站起身，穿上了衣服，顺便拿上了鸣耀和唐铭的双锏逸风。
此刻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地上有些湿滑。
唐铭一个不注意就摔了好几个跟头。
不久，那个黑影钻进了拐角处。
唐铭立刻上前查看。
巷子中却空无一人。
他暗叫不好，猛地转身。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后脑传来一阵剧痛，他倒了下去。
“哥！”
“唐铭！”
“唐少卿！”
北瑶与凌霄也闻声赶来。
谌昭走到一个巷子中，盯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发呆。
北瑶走上前去观察着四周。
等等！他的脑中闪过一丝亮光。
他蹲下身去，修长的手指擦过地面。
指尖立刻蒙上了一层灰尘，以及……
一滴颜色极浅的血。
凌霄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巷口的那一家屋子。
谌昭微微一顿，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
说罢，他便大步朝那巷口的屋子走去。
“咚、咚——”
敲了一阵门，他才发现这是虚掩着的。
北瑶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门。
门里的景象让几人都大吃一惊。
里面极其杂乱，所有的东西都堆在了门口。
“哥？”
谌昭试探着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那一声残缺的回音。
谌昭挠了挠头：“这里应该不会藏人吧？”
北瑶赞同地点点头，朝后退了一步，正欲关门。
“等等！”凌霄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压低声音道，“这里……”
“有一股魂断香的味道！”
北瑶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握紧了霜月。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的门瞬间“砰”地关上。
谌昭的眼神逐渐迷离。
四周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凌霄暗叫不好。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熊熊燃烧着烈火的地方。
来啦~
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