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喂喂……你怎么这么早叫我啊……”凌霄勉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睡眼惺忪地望着将他喊起来的白星辰，一脸怨恨，打了好几个哈欠。
“早？”白星辰怒极反笑，“现在都是上午了，还早？谁叫你们太废物，被别人给拦住了？快点儿教我乘云步！”
凌霄一脸生无可恋，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就不答应你了……我要睡觉！我要睡觉啊啊！！！”
—— ——
“喂，你要这个来干什么啊？”白星辰紧盯着凌霄手中的那支尚未沾墨的画笔，“你不会……”
果然不出他所料。凌霄拿起画笔，朝着空无一物的院檐画着什么。不久，他顿了顿，停下了笔。
“现！”凌霄低声喝道。
只见院檐上冒着紫光，一闪一闪的。随即，院檐上模模糊糊地现出来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快速向前奔去，这动作完全就是……乘云步！
白星辰的右手往前探去，感到了一阵气流的翻涌。他微微一愣，那乘云步的步法已经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百鬼道法》？”白星辰失声叫道，“可怎会夹带着真气？你不是……”
凌霄微微垂下头：“我用那个了。”
白星辰的脸色略有苍白：“你疯了？那会不得好死的！”
凌霄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几丝黑线：“已经有反噬了。”
白星辰猛地冲到凌霄身边，一个不慎撞到了轮椅。他不管被磕得微微泛红的额头，径直把小手探到凌霄的手掌中。
“我……我……我会算卦，你放心，我……我会给你改……”
凌霄直接握住了白星辰的手，不让他动弹。他苦笑道：“事已至此，无法改变……”
“为什么！？”白星辰有些情绪失控，在刹那间吼了出来，微微带着几丝哭腔。
凌霄摇摇头，看了看依旧湛蓝的天空，紧紧握住白星辰的小手：“因为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了……有舍，才有得。”
白星辰无声地抽噎了一会儿，忽然又猛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白星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甩开了凌霄紧握着他的手。他指着自己的眼睛，问道，“你应该知道我这眼睛是什么时候没的吧？”
凌霄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尹州白门灭门之时。”
“那你知道我这眼睛怎么没的吗？”白星辰勾起嘴角，言语中满是嘲讽的意味，“那年我五岁。当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把我爹娘杀害时，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所以我啊……亲手把自己的眼睛挖掉了。这个世界，太肮脏了。”
凌霄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七岁孩童的面上，带着一丝黑暗。
“我……”凌霄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
“罢了罢了，你我都是为了利益，又何必在这里自讨苦吃。”白星辰摆了摆手，苦笑道，“乘云步我已经学会了，你们可以下山了。”
凌霄伸出手，指尖轻抵白星辰的额头。一股幽暗的气体进入了白星辰的体内，不停地窜着。白星辰闷哼一声，大惊道：“不可！”
凌霄摇了摇头，向白星辰微微作揖道：“无妨。这些许煞气算是我的一个心意。可保你平安一生。”
白星辰一愣，轻轻地叹息一声：“保重。”
凌霄点了点头，推着轮椅转身离去。
“我也算个半吊子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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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前，众人拿着行李，站在阁楼门前向白星辰道别。
“于先生呢？”谌昭问道。
白星辰冷哼一声：“你眼瞎啊？闭关！”
“哎！？”谌昭一惊，瞪了白星辰一眼，“你这小孩儿怎么说话呢？”
“好啦好啦。”除了左臂，唐铭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勉强站起身来，笑道，“谌昭你别跟孩子计较嘛。”
樊若昀摸了摸白星辰的头，勾起朱唇，嘴角上荡漾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星辰，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要加油哦！”
白星辰嘟了嘟嘴：“小姐姐也要努力！”
装，继续给我装！凌霄抽了抽嘴角，哼了一声。
白星辰仿佛知道凌霄此刻的表情似的，朝着凌霄吐了吐舌头。
“我们该走了。”北瑶抬手遮住这偶尔一见的刺眼阳光，轻轻说道，“快到晌午了。”
白星辰把手放进宽大的袖子里，根据气息把头转向他们走的那边。
“怎么，小师侄，舍不得了？”比老者稍微小一点儿的中年男子踏过门槛，走到白星辰身边。
白星辰一愣，小脸微微一红：“没……没有，吕师叔你别乱说。”
这被白星辰称为“师叔”之人就是于先生的师兄，吕良。
吕良微微一笑，挠了挠白星辰的头：“那你怎么脸红了？”
“我……我……哈哈，好……好像有点儿……热……”白星辰结巴道。随即，他拿起腰间的折扇，轻轻展开，朝着脸上扇风。
“你这……”吕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星辰，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师侄，你的品位挺好。”
“啊？”白星辰疑惑地问道。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大惊失色，小手摸索着摸到了原本雪白光滑的扇面。
“静下来……静下来……”白星辰屏息凝神，手指一次又一次地抚摸着扇面。原本空无一物的扇面上有些凹凸不平。他暗叫不好，沉下心来勾勒着扇面这事物的形状。
有些弯曲……是树枝……有些圆也有些曲……应该是花……上面还有题字的痕迹……桃……花……旺……
“桃花旺？”吕良笑道，“要是被你师父那老正经知道他给你的神器上写了这个……”
白星辰抽了抽嘴角，顿时明白了事情原委。他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师叔，你去莺落院的事我保证不告诉师父。”
“哎，这才乖嘛。”吕良眯起双眼笑了笑。
“那……”白星辰哀求道，“师叔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嘛……”
“好。”
于是……
已经走到半山腰的凌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死瘸子，我去你大爷的！”
“我……”凌霄扶额，背上冒出几滴冷汗。
北瑶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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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感到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