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怎么样，”白莱伸出手，指向了大门：
“门在那边，你是选择自己走出去，还是被警察铐出去，甚至被医生抬出去。”
“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红发少年在原地憋了许久，脸都涨红了。最后，他身后的另外几个人推了推他，说：“算了吧，雷哥。”
“是啊，咱们换个地方吧。这儿没意思。”
“走吧，走吧，雷哥。”
红发少年知道自己的其他同伴都怂了，算是有台阶下了。他恶狠狠地一推白莱，说：“咱们走着瞧！”
说完，红发少年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白莱一把拎住了闵万的衣服，把他拽了回来，然后说：“哎哎哎，你就打算这么走掉啊？可以啊，闵万同学，几个小时不见，不认识我了？”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你抓我干嘛？”闵万慌了，他不过是跟着这些酒肉朋友想找个地方玩玩儿。谁能想到，这都还没进门，就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没干嘛……张嘴！让我闻一下！”白莱一下捏住了闵万的嘴巴，闵万透不过气来，张开了嘴。
白莱闻了闻，然后仔细看了看闵万的牙齿，说：“嗯，还好，你没有抽烟。记住啊，你是未成年人，绝对不允许抽烟的！”
“知道啦……我不会抽烟的。”闵万气鼓鼓地推开了白莱的手。
“你保证？”白莱直视着闵万。然后发现，他好像比闵万矮一点点。
“我过敏的，我抽烟会咳死的。不信你去问我妈。”闵万嫌弃地看着白莱。
“乖嘛乖嘛，”白莱摸了摸闵万的脑袋，说：“那好嘛，想要进去洗澡嘛，老师带你进去。”
白莱掏出了他那张宇宙无敌豪华贵宾卡，然后笑眯眯地对大堂经理说：“麻烦您给我们安排一下吧。记得要给我们上点心啊。多上一点，要贵一点的那种。”
大堂经理也很感激白莱刚才给他们解围，于是拍着胸脯说：“好嘞！都给您上最好的！小刘，小赵，带这位客人去总统套间。”
闵万懵了，他看着白莱，问道：“不是，老师，这合适吗？哪有老师带着学生，进洗浴中心的？你难道不怕你被撤职查办吗？”
“慌什么，”白莱笑笑说：“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世间万物。闵万同学。”
“对于那些想撤职查办我的人来说，他们脑子里，把洗浴中心当成一个乱七八糟的社会场所。然后觉得每个人都会去做他们做过，或者他们想做但没敢做的龌龊事情。这不是我龌龊，也不是洗浴中心龌龊，是他们龌龊啊。”
“我带你来洗澡，来吃自助餐，来聊天儿的。行的端，坐的正啊。你是我的学生，我作为你的监护人，监督着你跟我一块儿进去，这有什么问题吗。”
闵万抓了抓脑袋，说：“嘶……你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啊。”
白莱拍了拍闵万的肩膀，说：“总之呢，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柳下惠的故事听过吧，坐怀不乱是自己别乱，跟周围的风言风语乱不乱没关系。走着走着，我还等着吃肉呢。我一个人能吃七八斤呢。”
闵万跟着闵万走了进去，说：“老师……你不怪我吗？来这种地方鬼混。”
白莱想了想，解释说：“我是这样考虑的。你呢，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奇心很重。就算，今天我不带你进来，你也肯定会想办法进来。与其让你和你那些‘雷哥电姐风妹雨弟’地到处乱窜，还不如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还放心一些。我今天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了，你也就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了。”
“闵万同学，我其实是一直很信任你的。我觉得，你是一个好孩子。”
闵万没想到白莱会突然来这么一句，顿时就脸红了。
白莱摸了摸闵万的脑袋，说：“你看到，前几天，陶乐的奶奶来我们学校门口闹事儿了吗？”
“我看到了。”
“那才是真正的可怕，闵万同学，”白莱语重心长地说：“你自己都说，自己是在‘鬼混’，也就说明你的是非观念还是正确的。很多人，在做坏事儿，但是心里却没有一点儿自知，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知道自己在‘鬼混’，才会知道‘怎么样才不算鬼混’。”
“只有你的三观正确了，我才能继续教你——”
“怎么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学生，”
“怎么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你说是吧，闵万同学。”
闵万看着水晶灯下面的白莱，觉得白莱似乎有一种特殊的亲和力。白莱能在不让人抵触他的说教时，把很做人的道理，简单地讲清楚。（闵万：其实我也发现了白莱老师好像比我矮，所以才不煽情，说“感觉他的形象愈发高大了”。）
闵万深深地咬了咬嘴唇，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身边的人，要么是因为他爸是管理层干部，所以对他特别奉承。要么是纨绔子弟，带着他到处寻欢作乐。从来没有人，像白莱一样，承认闵万的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是一个好孩子。
这不是简单的夸奖，而是一种由衷的信任。
能被人信任，让闵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闵万笑了，看着白莱说：“那咱们，算是朋友了吧？”
“是‘良师益友’哦，”白莱挑了挑眉毛，说：
“要好好学习哦，闵万同学。”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世间美好的东西，都是消亡的很快的。
正当闵万觉得白莱是一个靠谱的老师时，在搓澡台子上的白莱，简直让闵万大开眼界。
搓澡师傅看着白莱疙疙瘩瘩的后背，一个手劲儿下去，白莱立刻飙出了一个高音，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尖叫鸡一样，一边哀嚎，一边在搓澡台上腾转挪移。
闵万隔着好几个隔间儿都能听到白莱杀猪一般的尖叫。他嫌弃地从隔间探出头，就看见哭得梨花带雨的白莱，裹着一条厚厚的浴巾，跟个逃婚的小媳妇儿似的，从他面前呼啸而过。搓澡师傅追在后头，大声喊着：“回来！还没搓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