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进去，侧头看去，果然，程东站在那里，手上戴着两个古怪的环，脸色跟死人一样苍白，静静地看着我：“小沈？”
我没吱声，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拿着枪口对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贴着墙站在那里，嘴唇不停地发抖。
我嘴角浮出冷笑：“凶手是谁你，对吧？”
他眨了眨眼，苦笑道：“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是我？”
声音不知为什么，有些吃力。
“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后来我发现是手机被人安了微型摄像头，而自己的手机从来不离身，也只有那天做节目，被你接去了一会儿，其实是给我手机安了监视，对吧。”
他依然苦笑，神色越发僵硬。
“我为什么一去董媛哪里，就被她设计套住了，其实是你通风报信，知道我是去做什么的吧？”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也没开口。
“还有。”我说了这话，顿了顿，道：“我听说你的女儿在校园被霸陵而精神失常？”
他的身子剧震。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作为一个父亲，遭受这种待遇的痛苦，凶手因为少年法保护而没有判死刑，你内心的痛苦无法宣泄，恰好董媛心理咨询，你催眠入梦，看到她少年时候遭遇的一切，所以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
“你要杀了那些人，害你女儿的少年被看管起来，无能为力，可是那些曾经犯下这些罪行的人还好好活着，于是你怂恿董媛出手，并且帮助董媛杀死了他们，这也就是为什么录像是被干扰了，领班这些人梦，为什么都是一片空白，死者临死前为什么是那种心满意足的狞笑，因为你催眠了他们！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讲痛一切！”
“你在最后的话打印上他们的判决，来宣泄你的悲愤，对吗？”
“沈警官不是认为董媛是凶手吗？”程东冷笑。
“董媛只是你杀戮的挡箭牌而已，可能你是合作的，比如她探知对方的行踪，你来实行杀戮，又或者两个人一起实行，不过最后，你是准备把她作为牺牲品的，因为不管她从前遭遇过什么，现在分裂出来的恶毒人格，是以整死人为乐的，所以你决定最后杀她，先让她联系那些要杀的人，杀死了那些人，让我们误认为董媛是凶手，然后伪造了一封遗书，最后杀死董媛灭口！”
“你为了最后陷害董媛，干脆把我放出去，让董媛设计我，冲突起来，手忙脚乱，王队顾不得董媛这边，所以给了你空隙，杀死了董媛，对吧？”
程东的笑意，慢慢溢满了眼眸，似乎带着几分嘉许：“那么警察先生，劫匪是谁您找到了吗？”
一想到这个，我就满腔怒火，拎起他来，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现在就是我要问你的，冷姐在哪里？你发泄杀人就去杀好了，她与这个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她没有答应你的追求，你就要绑架她泄愤？”
程东被拎着衣襟，大口地呼吸着，忽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喷在了我的手上。
我微微一怔，松开手，他的身子向前倾倒，背后居然是一把利刃！
我脑袋“嗡”地一声：“刚才，刚才……”
他大口喘息着，指着自己的肚子，有气无力地道：“沈警官，你下手可真狠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退后一步，喃喃道。
我刚才踹门，把他整个人压在了墙上，墙上有一把利刃，捅入了他身体里，他居然不吭声，支持了这么久……
那么我杀人了？
我摊开起双手，手不知为什么，多了一根断指，戴着血。
怎么回事？
自己终于杀人了？
自己终于疯了？对不对？
呵呵，真好，几乎要杀人，疯狂揍人，终于杀到了人了，呵呵。
我嘴角裂出扭曲的笑容，蹲下来，看着程东。
程东已经死了，呼吸停止，睁着眼。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死了。
然而游戏没有结束，我的眸光落在了程东胸前。
一滩血浸润着他的胸前，染红了他的中山装，袋子上插着一只金笔，金光烁烁。
我摸了摸那支笔，放在兜里，合上他的眼睛，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冬日寒凉，却也及不上这心里的凉意，又或者，这无可发泄的失败感。
我坐在车座上，启动着车，忽然手机响了。
劫匪的。
“沈警官，答案。”他的声音传来，变声，像是机器人一般的刻板，冷酷无情。
我看着前方，一种绝望蔓延心头，因为失败的次数太多了，可是又不能不说，因为冷姐还在对方手里。
“凶手可能是程东，他做董媛的心理师，发现董媛变态前的伤痛，正好女儿也遭受了校园霸陵被送入精神病院，为了发泄女儿的悲愤，他建议董媛杀掉那些人，治好自己的心理病，于是两人合作，董媛按照他建议的方式，杀死了这些人，最后他套在董媛身上，企图脱罪，不过被我发现，死了。”
“我呢？”劫匪对我的答案不置可否，问。
“你……可能是董媛雇来的，也可能是程东雇来的……”我声音有些颤抖。
“我为什么绑架你女友？”他冷笑。
“如果是程东雇佣的话，程东要报复世界，我女友曾经拒绝过他，所以……”我道。
劫匪“啪嗒”挂了电话。
我屏住呼吸，看着手机。
许久，许久，直到黑屏，劫匪并没有回音。
我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提了一口气，启动发动机，开着车。
天黑了下来，冬日的夜，格外的清冷，一路路的街灯，像是神佛的俯视。
这世间，真的有神佛吗？
如果有的话，请保佑……保佑我找到冷姐，哪怕我消失在这个世间。
我捏紧了方向盘，此时静了下来，才嗅到浓浓的血腥气，腥臭不可闻。看着车前镜，才发觉自己满脸都是血，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察觉。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血红的眼睛，血迹斑斑的脸，狰狞而恐怖，倒是真的像……一个杀人犯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笑，因为自己刚才真的误杀过人，没错，程东被墙上的利刃捅死了。
自己算是始作俑者的凶手，所以，没路了。
我靠在了座位上，点了一根烟，尼古丁伴随着烟火，倒是衬着这个心境。
小张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王队他们估计急疯了吧，若是看到程东的样子，加上我的指纹，嘿嘿。
不过自己现在确实有点疯，以前深陷困境的时候，尽管非议迭起，我的心是稳的，然而现在却经常失控，像是……像是梦里的那条狗，绝望而暴躁。
可是不管如何，已经没有路了，自己真的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