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我打了个响指，梦境倒流，回归现实——
领班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看着我，满面歉意：“不好意思，沈警官，我竟然睡着了。”
“没事。”我苦笑：“请问领班小姐，你能记起在昨晚的时候，可见到有人到赵红的房间？”
领班一怔，脸忽然红了，嗫喏地摇头：“没有。”
我摆了摆手：“知道了，谢谢合作，请让前台进来。”
不一会儿，前台小姐坐在我面前。
我拿出了钟摆，正要开口，却听她道：“沈警官，我认得你，你会催眠，对不对？别催眠了，有啥事你问我，我知无不言。”
这话说得我有些尴尬，咳了一声，想了想，问；“昨晚你是不是整晚都在？”
“是。”前台笃定点头：“昨晚我值夜班。”
“你是否……哦……见到有人到赵红的房间？”我比划了一下。
前台似乎知道这关系到杀人案，神色十分肃然，凝神考虑了许久道：“若真的是客人，肯定电脑上有登记的，所以应该没有。”
“那你们店一共几个门？有没有可能有人从后门走？”我问。
前台小姐迟疑了下道：“这是有可能的，来我们这里的很多客人，都不愿意暴露姓名，甚至摸样。”
我点了点头，拨动了钟摆，滴答，滴答，滴答，入梦而来——
前台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似乎要沏茶，拿着杯子去打水，回来的时候，路过后门……
然后空白。
跟领班一样，全是空白，白茫茫的，然后没了。
我皱了皱眉，这他妈的是什么梦？“啪嗒”打了响指，回归现实。
……
“队长，已经问过店里所有人了，大部分都说没见过，摄像头也没有，有两个人梦里都是白板，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想回到郭五住的小区，再调查一下。”
花了一中午的时间，问了所有店里的员工，没什么重要的线索，真让人急疯了。
王队盯着我的眼，忽然拿出手机看了看，道：“中午一点了，不休息？”
语气十分淡然。
可是却让我悚然一惊，勉强笑道；“说的是，王队，我饿了，快请我吃饭。”
王队“嗯”了一声，对着桌子努了努嘴：“小张叫的外卖肯德基，给你留的，吃吧。”
“好。”我乖乖地在桌子前坐下，打开全家桶，开始吃。
尽管没吃什么任何滋味，可是尽力做出津津有味的样子——因为队长正在观察自己。
这件事情……
我咬着汉堡包，低头喝着可乐，这件事……我知道瞒着不好，可是我不能冒险，劫匪太厉害了，在自己找不到他控制和偷窥源头之前，我不能让冷姐冒一丁点险，所有的事情，自己来抗就是了。
“好了，我吃完了，队长，我去了。”我抹嘴站了起来。
王队抽着烟，一霎不霎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大概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哼了一声道：“态度要好，别惹投诉。”
“好。”我咧嘴一笑，打了个饱呃。
……
泰式足道店没有摄像头，可是小区有，起码小区的公共用地有。
我第一时间找到物业经理，出示证件，要求调开录像。
电梯的录像一切都好，可是到了午夜的时候，忽然场面沙沙地看不清了……
“真不好意思，机器老化，这是常有的事情。警察同志，您到底要找什么？”物业经理搓着手，歉意地问：“不是说……说那个作家是自杀的？”
“你经常在这里，可听说过作家有粉丝来找？”我问道。
经理想了想，摇头道：“没注意。”忽然又笑道：“这年头，大家都不怎么看书了，顶多看看电视，上上网，便是真看小说，也在网上看，听说那位作家是走出版的，应该不怎么景气吧，像我，就知看看唐家三少之类的小说……”
“作家有情人吗？”我截住他的话头。
经理被我打断，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表现出来，只道：“很多女人啊，喜欢她的女人很多，经常换呐，有一个最近常来的，穿着一身红，我们以为是他老婆之类的。”
“是这样的人影吗？”我拿着赵红的照片。
经理眯眸看了看，点头道：“是。”
我“嗯”了一声，反复盯着那画面，回拨了好几次，场面沙沙的，只在那个时候，信号不好似的，想了想，低头看手机，显示傍晚7点左右。
“喂，小张，你调查过赵红的社会关系吗？”我打电话问。
“这可麻烦了。”小张语气里有点抱怨的意思：“足道店的老板，你想呐，社会关系有多复杂？上百人都有，我正在查呢。”
“我要你查的是她与郭五的联系！”我忍不住发怒。
小张那边有瞬间的沉默，不一会儿道：“沈哥别急，就像你说的，赵红是包养了郭五，可是她还有其他的情人客户，这么复杂的女人，怎么可能有一个男人？”
“同时交往的吗？”我想起那封遗书上的怨恨。
“这倒不是，正在调查，很复杂。”
“我只问一点，她与郭五交往之后，还跟谁交往了？”
“应该没有了吧。”
“知道了。”我“啪”一声挂了电话，开车回到了咨询所。
没想到小兰居然没下班，见我进来，翘着脖子叫了一声：“沈哥。”
我笑了笑，正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忽听小兰道：“冷姐让你吃饭。”
我身子一震，不可思议地猛地回头，见小兰站在柜台前，推着柜台上的饭盒，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冷姐……”我正想要问：“冷姐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可是忽然闭了嘴，笑着道了一声“谢”字，端着饭盒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刚放下饭盒，见小兰推门进来，端着一杯热茶，放在我的桌子上：“冷姐说，让我照顾好你。沈哥。”
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眼眶忽然湿了，然而自己绝对不能再表露什么，不管大家怎么疑心。
我笑着道谢，挡着小兰的面，把盒饭和热茶都喝了。
小兰抱着胸，盯着我吃完，这才展颜一笑，放心离去，我立时打开电脑，插上U盘，打开录像。
今日的审问的录像，领班的，前台的，足道店里所有人的……
还有郭五住的小区录像，那忽然消失的信号……
我反复地点开，反复地看着，一遍又一遍。
现在就这些线索，需要自己找出真正的答案来，若是猜不准——冷姐死。
这真是一次悲催的考试呐。
我“啪嗒”一声，关了录像，点了一根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已经黑了，夜幕像一段绸子，铺天盖地地向自己覆过来。
我点了一阵烟，吹着尼古丁的眼圈，一圈又一圈。
烟圈是白色的，一团团地向上飞升……
暖气已经来了，屋子里不冷，只是静得可怕，为了躲避这种静寂，我不停地吹着烟圈，让它飘忽地离开自己的视线……
“叮铃铃。”桌子上的手机响动。
劫匪给的手机。
我伸出手，凌空停滞，等待着它响了一遍又一遍，摁开。
“答案。”
变声的劫匪声音，依然是不多话，却直中要害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