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子陌脚步轻松的回到京都。
但就在他走入皇宫的刹那，轻松的脚步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刚才还微微上扬的嘴角顿时垂下，两眼中涌出浓郁的悲痛和沉重，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在他身后，被镇海黑岩炸的灰头土脸的齐敢当羞愧地低着头，戴着镣铐，缓缓迈入宫门。
在众多皇宫守卫的注视下，两人一路穿行，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进入寝宫。
“陛下，老奴回来了。”期子陌站在门外小声道。
“齐将军也回来了吗？”女帝清冷的声音传来。
齐敢当长叹口气，对着大门恭敬一拜：“罪将在。”
“呵呵，齐将军威风凛凛，战功煊赫，都有本事私自调军，怎么现在连门都不敢进了？”女帝冷笑道。
齐敢当老脸通红道：“陛下折煞罪将！私自调军，罪臣万死难辞其罪！”
“呵呵，进来吧。”
期子陌缓缓起身，瞥了一眼身后的齐敢当，随后推开面前的大门，缓缓走入。
红绸缭绕。
影影绰绰。
隐约可见龙床上端坐着一个秀丽端庄、却又略显消瘦的倩影。
“奴才见过陛下！”
“罪将拜见陛下！”
期子陌和戴着镣铐的齐敢当，直接跪拜。
“起来吧。”女帝玩味的看着齐敢当，冷笑道：“大将军威风八面，怎如此狼狈，还给自己带上了镣铐？”
齐敢当老脸通红：“回禀陛下，罪将无颜面对陛下！私自调兵已是重罪！但罪将倾尽羽林天军之力，竟然也没能捉住那一帮劫狱之人……实在是，羞愧难当，还请陛下降罪！”
“哦？”女帝好奇道：“咱们威风八面的大将军竟然也捉不住吗？而且还主动向朕戴着枷锁请罪？这是在玩负荆请罪吗？”
“陛下……”齐敢当纠结道。
“不必说了。”女帝挥了挥手，“你应该庆幸，这次你失败了。本来朕已经想好了，如果你大胜归来，志得意满的来见朕，朕不介意再让期子陌杀一个将军。”
齐敢当脸色猛变，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让他浑身一抖。
这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后怕，哪怕是齐敢当这个身经百战犹生的大将军都不禁生出一身冷汗。
几乎是下意识的，齐敢当感激的看了一眼期子陌。
女帝继续道：“朕甚至想过，如果你败了，但依旧在朕面前强行狡辩，摆出大将军的威风，拿出以前的煊赫战功，朕便将你打入新建的困龙堡，永世不出，”
齐敢当苦笑一下。
原来放弃一个人，对陛下来说这么轻松简单吗？
他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忽然土崩瓦解，原本的愧疚感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坚不可摧的信念。
他要为真正的大秦尽忠！
“可你既然摆出这个模样，要不，朕只是收你兵权当做惩罚如何？”女帝淡然问道。
齐敢当咬牙道：“陛下……”
“哦？你有意见？”女帝声音平静，却隐约带着一丝杀意。
“不不不，罪将不敢！”齐敢当恭敬道：“经过此事，罪将忽然明白了，罪将年轻时候或许战功煊赫，但如今岁数已大，年迈无力，不知尚能饭否，罪将愿交出兵权，告老还乡，让更有能力的年轻将领有机会为陛下效力，还请陛下恩准！”
空气一时间静止。
女帝眉头微皱，有些惊讶的看这齐敢当，似乎在思考什么。
齐敢当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有点意思。”女帝忽然笑了起来，“你真的舍得交出兵权？要知道，你死里逃生多少次，才有了现在的威望，才成了现在的镇西将军？就这么交出来了？”
“罪将已老！”齐敢当咬牙道。
“好。”女帝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朕便允许你告老还乡。另外，朕也不瞒你，方才朕又动了杀心。”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齐敢当高呼道。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次你私自率羽林天军全部出击，竟然还灰头土脸的回来，难免坠我大秦士气，甚至进一步说，有通敌之嫌。”
女帝冷声道，“待困龙堡重建之后，进去呆两年吧。”
齐敢当沉默不语。
而另一边，期子陌忽然咬牙道：“陛下，容老奴斗胆插嘴一句，这对齐大将军实在不公啊。”
“哦？”女帝轻吟一声。
期子陌颤抖的壮着胆子道：“齐大将军绝无二心，当时那困龙堡忽然爆炸，齐大将军根本没有时间来禀报，否则那群贼人早就逃走了。”
“再者，齐大将军如果心存异心，他完全可以熟视无睹的看着那些贼人逃走，不出兵就不会犯错。退一万步说，齐大将军如果真的有心反叛，那他方才何必交出兵权呢？”
“陛下，齐将军这次虽然忙中出错，可是他对陛下的忠心可昭日月啊！”
期子陌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寝宫内。
女帝两眼微眯，眯起一个危险的角度。
“你似乎有点反常，竟然帮着齐敢当说话？”女帝冷眼看着期子陌，“你不是跟他最不对付了吗？”
被女帝的目光直视，期子陌感觉自己内心的所有秘密都被这个女人一览无余。
他的背后瞬间被冷汗打湿。
“陛下，”期子陌脸上扬起一个诚挚的笑容，笑道：“齐大将军既然交出兵权，不再在朝为官，那与我就在也没有了利益冲突，那老奴也不介意为齐大将军说几句好话。”
“老奴私心，还请陛下恕罪！望陛下明察！”
期子陌额头叩在地上。
女帝笑了一声：“狗奴才。”
说完，女帝看了看齐敢当，眼中的冰冷稍微散去，淡淡道：“不过这狗奴才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罢了，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朕免去你的牢狱之灾，你现在就去兵部交还虎符，明日朕便大告天下，撤去你的镇西将军一职，给你封一个名号。”
“谢陛下！”齐敢当戴着镣铐，深深叩头。
“退下吧。”女帝长叹道。
“遵命。”齐敢当缓缓起身，弯腰退出寝宫。
期子陌在地上叩了半天，也没听到女帝再有吩咐，便微微起身同样想要离去。
“急着走吗？”女帝淡淡道。
期子陌瞬间停下脚步，恭敬道：“怕打扰陛下休息。”
“呵呵，”女帝冷笑一声，“是怕打扰朕休息，还是心里有鬼，心虚的不敢面对朕？”
此话一出，期子陌整个人瞬间呆在原地。
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帝。
难道，女帝已经知道了自己谋划的事？！
一股恐惧感瞬间充满了期子陌的心头。
这一刻，面对这个女人，他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