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在啃干粮，赵教授喝着咖啡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般人不知道、很少去，和其他地方有比较明显区别的地带？”
多吉才仁说还真有。
他还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一个老药农一起来这里采药，这边有一种耐寒的草，可以治风湿和痛风。老药农当时就给多吉才仁说，这里有一个地方有佛光，如果过去能够看见就说明山神庇佑，危险地方也能去，如果没看到还是稳妥一点。
不过那个地方很不好走，而且一路还需要手脚并用爬过去，而且不少地方很滑，最好带着冰镐保险一些。
众人目光都看向我。
周游说：“马烨你还是别去了，留在这里守着营地就好。”
我很不爽，为什么就要我留下，这不是完全看不起人吗？最后明哥和赵教授留下，由我们四个先去打前哨看看能否发现一些什么。
多吉才仁一马当先，他在山上动作不快不满，永远是一个节奏，但是仿佛永远不知疲惫，这次和之前走一些容易的干道不一样，不少地方都需要贴着爬上去，加上冰雪覆盖，不少地方都很滑，一不小心就能踩掉石块，哗啦啦落下峭壁，咕噜咕噜带起一阵越来越远的回响。
根据多吉才仁所说，目标地叫做缺牙山，有一块石壁，上面常年凝结着一整块大冰层，光滑锃亮，佛光有时候就会投射到那里，人能够看到的话就是走了大运，这一天都会一路顺风。
他边爬山边说话一副毫无负担的样子，我光是跟上脚步一直不停都觉得够呛，不时需要喝点水。
到了下午四点钟，我们终于抵达了缺牙山。一路上上坡下坎，走过的地方基本上是没有像样的路，完全依靠多吉才仁的经验和应对，他说怎么过我们就按照怎么走，不少地方都靠近峭壁悬崖，回头想来还是有些凶险。但看着多吉才仁那一张笑脸，好像这些没什么了不起一样，我们精神反而放松下来，也没有太多压力和负担。
缺牙山指的是一个小山坳的地方，这里似乎曾经出现过山体塌陷，形成了一面笔直和水平面近乎九十度的料峭山壁，上面冰层凝结，阳光照射在上面白花花地闪眼。
峭壁旁有五个凸起石头山岗，围绕成一圈拱卫着崖壁，这里冰层很厚，常年都被雪覆盖，刮风时才会露出下头坚硬的冰壁，而周围都是凸起的山岗，如果没有多吉才仁这样晓得路的人带路，人是绝不可能注意到这个地方的。
“就是这里，有佛光，最好早上四五点来看，就有，很漂亮。”多吉才仁给我们兴高采烈地介绍说：“当年这里有一座石壁，后来可能从这里滑下去了，原本这里是被包起来的，就像是一朵花一样。”
“佛光，是五彩的吗？”周游绕着冰壁，似乎在寻找什么。
“对的，五颜六色，很好看。”
我指向山岗斜下方的一个小洞：“这里头是什么？”
那洞口大概有普通人女人腰大小，周围都被碎石头给堵住了，风吹进去发出呼呼声，似乎里头空间还不小。
“以前洞很大一个，有两个人那么大，后来成这个样子了。”多吉才仁说：“里头有野兽，不敢下去，老师傅给我说，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他差点就滑进去了。”
周游沉思片刻，开始用冰镐凿开洞口周围的石头，随着周遭石头和雪层一点点被挖开，碎石子滚落进去发出幽深的回音。
我们几个人合力刨开了容纳一人下去的洞，本以为周游是要想知道洞口下有什么，没想到他反而率先停下来，手指在洞口的岩石上摸索着。洞口石头互相之间联接紧密，坚硬如铁，看起来有些像是白色大理石，周游费劲地凿下一块石头，手指在上面反复摩挲。
他看了看手表扭头对多吉才仁说：“阿仁兄，能不能麻烦你去把他们带过来……”
“不，还是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
等我们赶回去时明哥已经将营地周围重新整理过，搬了石块将帐篷们围了一圈，做成了一个小小的矮墙。
周游急匆匆找到赵教授，俩人就那块石头低声说着什么，很快赵教授就变得情绪有些激动。但俩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面对我们的时候闭口不谈，只是聊着一些无关的话题，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晚上赵教授和周游都坚持说，我们需要把营地往前迁移，到那个洞口附近去。
多吉才仁摆手说：“不行，太危险了，那里时常有滑雪，风很大，不好扎营。”
赵教授看向周游，周游说：“多吉，你所说的佛光那里很有可能就是我们那位失踪朋友找的地方，有山岗，我们扎营在山岗下，可以阻挡一部分风雪。”
多吉才仁犹豫了半天，最后只能点点头：“但最多待一天，时间长了那边太不安全，山上风雪天根本没法走，一吹这些东西就没了，下不了山。”
我和明辰溪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准备着，我们都知道周游和赵教授一定是确定了一些东西，觉得缺牙山那边有很大的机会，否则不会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
第二天我们背着厚重的背包出发，多吉才仁没有之前了的笑脸，一路不断提醒我们注意脚下，那里不能碰，这里不能踩，絮絮叨叨的话证明他的确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好在这回大家都知道事关性命，一路上聊天很少，都在默默保存体力小心跟在多吉才仁身后，抵达缺牙山时赵教授放下背包就和周游俩人凑到那个洞口去，俩人在洞口石壁上一阵摸索。我们几个人也凑了过去。
“没错，没错。”赵教授喃喃道：“是方解石，是水晶伴生矿之一。”
他扒拉开周围石头，整个脑袋探入其中，我们给他拉住身体，赵教授在洞口往里一点的地方用冰镐敲下一块石头取了出来，那是一块钟乳状的白石头，上面还有些细小的颗粒物，就像是玻璃渣子一样。
“我们要挖开这个洞。”赵教授严肃道。
我还有些不懂，问是什么情况。
周游这才给我们几个人讲了起来。这种白石头叫做方解石，与水晶伴生，之所以这里冰壁能够看到佛光并非是什么佛陀显灵，而是由于这洞里岩壁上长着水晶，水晶折射洞里另一个地方的阳光，将光投射到了冰壁上形成的彩光。现在佛光基本不可见，是因为这洞口被堵塞了，没有反射物，自然佛光就无法成行。
“内壁水晶被人凿下来拿走了。”赵教授判断说：“里头有很明显的一大块破损区域，和周围不一样。”
听到水晶，多吉才仁也兴奋了起来：“水晶？太好了！宝贝！”
赵教授苦笑一声：“也只是一个推测，未必是真的，二氧化硅形成的石英而已，也不见得透明都是水晶，下去看看才知道情况了。”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知晓可能会获得水晶，多吉才仁明显主动性和之前不是一个等级，他自告奋勇给我们在外支起帐篷守着营地。明辰溪也很上道地说，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水晶，肯定会分你一份，让多吉才仁笑得合不拢嘴。
花费了一番功夫将洞口清理得尽量宽一点，周围岩石太硬让我们铲子和钢锥挖起来十分费劲，只勉强清理弄开大概一米的口子，好处是够硬就稳固，不太容易塌陷。
明辰溪丢了两根燃烧照明棒下去，勉强可以看到下面并不是太深，很快触底。
考虑到下面通风效果似乎不错，应该不会缺氧，陆阴阳作为第一个人顺着登山绳下去时并没有携带氧气装备，她动作灵活，很快就滑了下去，打开探照灯四处照射起来，
我在最后下去，洞口距离地面有七八米左右高度，落地时我由于地面湿滑摔了一跤，随手摸到了一个东西。是一根皮带子，上面皮子烂开来，带上固定有一根细细玻璃管，已经碎成只有末端，尾部是一个方形木头片，上面还有刻度标记。
赵教授看过之后说：“水银气压计，这东西十七世纪就有，玻璃管里装了水银，损坏后流光了，你看边沿的铜皮包边，这是纯手工打造，不是现代的东西。”
上面的多吉才仁冲我们喊：“没事吧？没事吧？”
我回答说：“没事儿，有事我们会喊的，多吉，你注意点外面的天气啊，千万小心。”
他说了声好咧，语气中倒是并不担心自己安危。
陆阴阳也从靠墙的一堆石子儿里头找到了一根断裂的木头棍子，一段弯曲是金属材质，一端还有铁皮包边，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让我看看。”赵教授急切地从陆阴阳那里接过来，用手套擦干净上面的雪，用手电照仔细照射观察。
“是文明杖。”他做出判断。
旧时西方绅士很喜欢拿着一根文明杖表示风度很身份，与身上的礼服形成搭配，也算是装饰物的一种。
“不过这上面被包了铁皮，是改造用来登山的。”赵教授语气中带着喜悦。
事实基本已经浮现，若干年年前，有人拿着文明杖、水银气压计来过这个洞，似乎是要寻找什么。
“你们过来这里。”
从洞里深处传来周游的声音。
我们立马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