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更像是属于两个人的称号，一是黄喑本身，二是他的契者，真正的“黄帝”。
与所有契者一样，黄帝拥有了鬼神助力，做起事来如有神助，迅速将各个松散部落集合统领在一起。这也符合六艺道兵的使命，寻找适合人选送入阴间，挖掘出天劫背后的阴谋。
谁料酆都君派出了以九黎君为首的九黎一族，他们渡海而来，试图以统治整合方式来直接控制人世间。
双方因立场不同而对立，爆发了著名的涿鹿之战。
九黎一族人少，体质特殊，又拥有理论上不死之身，战场上悍不畏死，所向披靡。他们更掌握了控制野兽的本事，驱逐众多野兽作为先锋，大战黄帝一族。
黄帝一方有阳神助力，双方打斗描述记录看起来就如同神话。
九黎一族制造风雨大雾，黄帝以指南针应对，九黎一族又以凄风冷雨蛊惑心神，黄帝在玄女帮助下制造夔牛鼓，以鼓声振奋，消除妖惑。
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念头，问毗蓝婆：“也就是说，在黄帝和九黎一族交手的时候，阴间曾经进行过一次对人世间的覆盖包裹？”
“不错。”毗蓝婆也不隐瞒：“涿鹿之战，的确是酆都君策划的第一次重叠，不过那次很快就出现严重问题，归墟故障也是从那起变得越发严重。”
“也就是说，阴间的包裹是不可能长时间的，有一个时限，抵达这个限度就会全面反弹。”
我心里明悟：“这回的北京包裹也是一样的！只是将鬼神和鬼怪投射过来，做不到将阴间彻底融入人世间。”
毗蓝婆轻飘飘道：“当然，否则哪需要这么麻烦，一早就直接入侵这一界不就结束了？”
黄帝激战九黎君，双方各有帮手，九黎君作为酆都君的直属，自然获得了不少阴间鬼神鬼怪助力，黄帝一方也绝不会少，否则根本无法打个势均力敌。
应龙就是黄帝阵营阳神之一。
根据传说，应龙更是击杀了夸父和蚩尤。
当然，按照我所见闻，作为九黎君的蚩尤也许受过重伤，却并未死去，船上霍乱后以鳌鱼尸体作为身体，游荡在大海深处。
“当时除去应龙，还有白帝、青帝以及玄女助战，九黎一族有几位鬼神出手。”黄喑对我解释：“的确给了很大的支持，否则那一战或许就要落败了。”
我好奇道：“玄女是谁？”
“玄女身份特殊，只知道是一位阳神，不过隐匿了身形，难以判断到底曾经是哪一位鬼神。”黄喑也不确定：“玄女自涿鹿之战后，也很少出没，几乎隐匿不出。”
我心里问：“你知道玄女身份么？”
毗蓝婆笑道：“我倒是知道她是谁。”
“谁？难道是……天蓬君三相分身之一？”我猜测道。
“哈，北极四圣那时候可是酆都君死忠，要不是需要他们镇守幽冥关、血河池等地，估计也会派来。”
毗蓝婆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满：“这位玄女，你见过。”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低调又强横无比的影子：“无己之主，宋珍妮？”
“不是她。”毗蓝婆否定：“那是几千年前，东方朔都还没出生，更何况是第二代妖魔之王的主人了。”
“那是谁……”
我真的有些捉摸不透了。
如果把玄女的身份进一步扩大，不要将其想象成一个女性形象，那么我见过的鬼神里还有好几人。
“难道是阎罗王化名？”
“不是他。”
“那是谁？”
我是真猜不到了。
虽说世界上鬼神众多，我认识见过的依旧只有两手之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我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可冷静下来后，我发现毗蓝婆就是玄女的话，很多事情逻辑上毫无问题。首先毗蓝婆也是一个擅长谋划的鬼神，并非对酆都君一心一意，她有自己的打算和诉求。
就如同这次和我私下达成协约，毗蓝婆计算着自己的小九九，那么涿鹿之战时是否也有这种顾虑？左右逢源，两边都有布置？
“也可以这么说。”毗蓝婆仿佛觉得无所谓：“如果很快就分出胜负，那么我们这些隶属于酆都君的鬼神也就失去了地位。”
我不由脱口而出：“养寇自重……”
常规操作了，军阀最爱，养着一群悍匪或者反贼，不时去打一打，却又绝不打死，还要给他们钱粮装备，不论哪个朝代都有。如此一来他们拥兵自重，还能够理所当然对上级索要粮饷，上头还没发直接回绝，也不能裁兵。
“说得真难听。”她抱怨了一句：“不过是为了自己安危打算而已，这符合所有除去酆都君之外的鬼神利益。”
说出这种话，体现出鬼神真正人格化，十二仙人的碎片对他们的影响巨大。
最初的黄帝是一个首领象征，击败了九黎君为首的海外凶人，记录中显得神异莫测，那是因为本身的发展就是超出人对自然理解的，加之古人的先祖和自然崇拜极其狂热，就演变成了一种文化宗教般的氏族起源符号。
如今黄帝已经是象征华夏先祖的一员，泛化了形象，更近乎一种群体化意志的标志。
影中魔怪的应龙此时平和了许多，黑色长长的影子如同墨汁一样漂浮在红色雾霾里，若隐若现。
“你们想要这个医院，我让出来就行了。”
阎罗王示意我和他谈判。
我开口说：“应龙你应该也知道，这次的重叠也不能持续多久，你需要足够的鬼怪数量巩固自身，这一点我们可以互利互惠，不过希望你能不要对普通人动手，他们的灵怪还不如寻常鬼怪对你有用。”
“嗤嗤，那当然，我又不是一个喜欢乱动手的疯子。”应龙的龙头慢悠悠钻到我面前，色泽浓地如同流淌的黑油，有一种滑腻和污染感。
龙头如同是油彩所画，轻轻摇摆，眼眶里一双白色眼珠直视着我，给人一种极端的刺痛。
我没有回避对视：“医院是城市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而且这所医院意义重大，斗胆请应龙换一个场所。大家可以做一个小小的合作。”
“嗤嗤，怎么说？”
“我方提供阁下自由通行，并且提供若干鬼怪作为报酬，阁下付出的是保持阳神态度，尽量减少对普通人影响。”
我解释道：“我们都知道，鬼神出现在普通人面前，光是存在本身就会造成人精神错乱，神志不清。”
应龙稍微想了想：“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可以答应。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普通鬼怪对我用处太小，我需要有主之灵。”
“可以，我方只要条件允许一定率先供应。”我不假思索回答：“但我方也有一个小小诉求。”
“嗤嗤，真实目的要露出来了吗？”应龙张了张嘴，吐出一口长长黑烟，嘲讽道。
我早就波澜不惊，说：“阁下是一位来历悠久的鬼神，那么是否知道，蓬莱四岛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出了归墟，就直接进入的人世间，并没有通过蓬莱四岛。”它摇摇头：“不过就像我说过的一样，我知道酆都君的一个小小来历。”
他巨大的龙头低垂下来，仿佛要隐藏什么般低语：“酆都君最早来自于阴狱。”
阎罗王皱眉：“不可能，我镇守阴狱，此前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当然了……因为这个名字，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应龙嘎嘎大笑：“十二仙人混乱昆仑，你的阴狱也被接管，就是那时候酆都君蛊惑一群重犯拉帮结伙，开始有了自己的势力。这是王灵官告诉我的，酆都君本身来历是一名诞生自阴狱的奇特有主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