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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落难泥中

我用衣服捏着蛞蝓将它从指甲上撕下来,发现虫子和甲片已经紧紧黏合在一起,弄得衣服上都是粘液。

对比了下自己的手指,我发现这是一枚食指指甲,我又抓起另外两只从我和罗子敷身上幸存的黑甲蛞蝓,它们背上分别有食指中指指甲,还有一枚是大拇指的指甲,这一枚较大而且偏向于方形。

罗子敷用手指在我手背上写字:化尸虫。

化尸虫我听陆阴阳讲过,不过那次是谈及尸体保存时讲起,这种化尸虫和“玉屑”这样长久保持尸体不腐的作用恰好相反,它能够轻易肢解尸体,并且附着在一些坚硬骨骼上,以此作为自己的防护物,类似于擅长利用海螺的寄居蟹。

只是陆阴阳也就附带说了一下,没有描述化尸虫的具体形态,没想到是眼前鼻涕虫的样子。

经过详细观摩指甲,我又发现了一点,指甲厚度比起正常人来说要厚许多,有点像是灰指甲那种类型的角质堆叠,一层层的,还能看到纹路。

罗子敷又在我手背上写:补钙。

我立刻明白,化尸虫能够消化和堆积钙质,如此一来就让后背上的指甲盖变厚变宽,作为自己躯体的一部分。

至于指甲为什么是黑色,我倒是想明白了,这与我们头发是黑色类似,是铜和铁元素等金属堆积在甲壳内形成的色泽,从而让指甲更加坚固。

我还捏着一枚指甲试了试,比骨头硬多了,十分牢固,要徒手拗断是不成的。

搞清楚是化尸虫,我心里就有底了。我这人就这样,你告诉我今天有一伙人要堵着揍我,那没关系,我怕归怕总能想办法,但冒出一算命的说,你今天必有血光之灾,我就完全没辙,焦虑又毫无办法。

稍微休整了一下,我趁机问了罗子敷关于化尸虫的情况。她尽可能用简单易懂的词汇给我描述,我理解了一下,化尸虫对活体威胁不高,不过前提是不要让它们触碰到伤口,化尸虫能够分泌一种让肌肉软化血液无法凝固的毒素,这让它们是肢解尸体的好手。

好在化尸虫没有爪牙,只能靠酸液和毒素,进入不了血管,对正常人威胁就大大降低。

但同时罗子敷又表示了担忧,她说一半化尸虫不会圈养这么多,因为它们更新换代太快,繁殖力很强,蟑螂一样,死得快升得快。这些藏在海绵墙之后的化尸虫也不知道到底有几千几万只,后面老巢里还有多少,我们得尽快通过这里才行。

在我们整理清楚信息的时候原本墙壁上的化尸虫一个个逃得一干二净,我意识到我们该走了,接下来无论是大风还是水漫,都比面对化尸虫要好得多。

果不其然,不久就开始呜呜作响,我和罗子敷低头保护着耳朵埋头往前冲,这是最后一段路,很快就抵达了前面一个拐角阶梯路口。而我们上了路口时,水也从海绵墙里蔓了出来,水位肉眼可见地上涌,它们不是静止的,而是被风吹出一个个旋涡,我心里不由后怕,好在我们水里游得快,否则被旋涡拉扯住那根本没生还希望。

罗胖子说,人生在世,全靠运气活着。个人努力占一分,亲朋好友给力加一分,运气占八分,以前我一直觉得是他扯淡,这回我才切身体会。

罗子敷掐指一算,示意我前面不会有坏运,我对此深表怀疑,如果她真的这么能算,就知道她会落到今天这幅田地才对。

转念一想,换一个角度来说,有人就表示了前方有了机会,无论是敌是友,都意味着某种改变。机会和危机从来是一体两面。

停尸房不算是太大,我们小心翼翼不再触碰尸体和挂在墙上的脑袋,一路迅速转移,离开这阴气重重的空间我看到罗子敷也眉间一松。

我缓和气氛道:“咱们前面这么艰难都过来了,后面应该也难不倒。”

罗子敷眼睛直直看着地面。

地面在移动。

好在我们行动谨慎,在停尸房边沿就没有再急急往前走,此时我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入手处就像是一团黏着的橡皮泥,有很强吸附力,我试了下用手掌触碰,费了些功夫才挣脱开来。这里活脱脱是一个沼泽地。

更麻烦之处是我们不知道哪里安全,如果说前方全是这样会黏住人的泥土,那就相当于是一条死路,根本不可能越过。

罗子敷指了指泥表面的一个东西,我定睛看去,那是一根像是腿骨的骨头,我用脚将其勾了过来,罗子敷鉴定了一番说是人的小腿骨。腿骨上干干净净,像是在这里很多年似的。

顿时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这泥淖一直是保持静止,这腿骨主人落入其中应该是完全沉入底下不可能再上浮,既然有骨头可以露出来,就说明这沼泽是动态的,至少有时候会进行某种程度的运动。

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动起来,只能坐下来等着。

前面一番逃跑斗勇斗智,我们一路上被火烧着屁股跑,根本没有闲下来的功夫,这时候一坐下根本就不想站起来,甚至想要躺下。

为转移注意力,我就和罗子敷聊天:“你说九黎一族把自己的祖船搞这么复杂干嘛?如果有外人闯入宰了就是了,还弄这么多机关,有什么意义。”

罗子敷想了想,在我腿上写:不是机关。

这我有些不能理解:“你是说这些东西都不是为了外人准备的?”

她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最后罗子敷自己都有些吃不准,眼神有几分挣扎。由于她被蔡嫧封住了舌头,我和她沟通起来变得很困难,词汇量一大,内容相对复杂就很麻烦,基本上五分靠写,五分靠猜。

我不由问道:“你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好一点?难道一直都是麻痹状态吗?”

罗子敷叹了口气,点点头,这还是她头一次承认自己栽了。

我又问她:“她是怎么做到的?用符咒还是灵怪的力量?”

罗子敷指了指自己的嘴,想了想,她写在我胳膊上两个字。

祝巫。

以前我就听陆阴阳说过,巫术是道法咒术的最初形态,后来的咒术也好法器也好,都是在巫术基础上演绎出来的。九黎一族在远古时期就被记载为擅长祝巫,祭祀鬼神,算得上本行祖师爷,想来蔡嫧这一手的确让罗子敷吃了大亏。

我问她自己能不能解开,罗子敷说很难,因为不知道对方是通过怎样的媒介祝巫,就像是下毒与解毒,不能对症下药反而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副作用。她只能忍耐着,等到有机会离开祖船,再向其师傅刘公舆求助。

此时我忽然想到,既然蔡嫧有这么一手祝巫,加之她前面表现出对黄石公的不屑,根本无惧鬼神降临,说明从硬实力来说蔡嫧根本不比陆阴阳甚至孙倪低,为什么她会甘愿佯装被控制的样子?到底她有什么样的企图?

既然她自己能够通过葫芦藤找到黎舟,利用黎舟加上自身九黎族血统能够召来祖船,为什么一定要搭上我和罗子敷?

我突然喉咙一紧,得到一个可怕的结论。

罗子敷和我是被蔡嫧故意引上船的!

想想,前面蔡嫧完全可以抛下我们独自返回祖船,可她并没有这样,而是小心获得我的信任,让我跟随她去找那其实是黎舟的玉葫芦。明明她无惧罗子敷,却强行顺从让她替代自己去靠近祖船,最后哪怕她被弩箭射中“假死”,依旧号令蛇群强迫我和罗子敷无路可退,必须登上祖船。

我总觉得一路上惊险有余但有什么不太合理,眼下终于得到了印证,那时我和罗子敷被蛇群包围,它们完全可以一拥而上将处于“密室状态”的我们咬伤,然而蛇群却磨磨蹭蹭驱赶我们。

当时我和罗子敷都被危险所慑,根本来不及细思,只想如何想方设法逃生。

祖船里一定有某种东西需要我和罗子敷!前后都是蔡嫧计划好的!说我像是她哥哥,最后又说不像,很可能只是她的托词,哪怕素描画也仅仅她一人知道,稍微更改根本没人会发现。

我把这一结论告诉了罗子敷,她也脸色骤变。

不过我反而平静下来:“别担心,眼下反而我们是安全的,只要我们没有到达蔡嫧定下的‘目的地’,我想哪怕我们遇险她甚至会出来帮忙。说不定这时候她正在暗处默默偷窥我们呢?”

我故意大声道:“对吧?蔡嫧?”

空气中只有我自己的回声。

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马烨?”

我立刻用手电照去,只觉得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一照之下我大吃一惊,陆阴阳只有脑袋露在沼泽之外,正怔怔看着我,她面前有一个头骨恰好挡住了大半张脸,让我一时半刻没有发现。

她用脸将骷髅头蹭开,于是就露出自己脏兮兮的面孔,陆阴阳双眼依旧明亮,只是白净的脸颊上沾满了不少污泥,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我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心急如焚:“你别动,我想办法过来救你。”

说是一回事,实际我哪有什么办法,周围除去一根腿骨没有任何其他工具,我又不会轻功,根本过不去。

罗子敷拉住我,示意我不要着急。

我也发现自己是关心则乱,光看到陆阴阳的脸,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

于是我隔着沼泽喊话:“你喜欢吃什么?”

“肉。”

“你不吃什么?”

“糖。”

“你最喜欢洗碗的洗涤剂是?”

“我不洗碗。”

“家里wifi名字是?”

“点进来你就死定了。”

没错,是陆阴阳无疑了。

她回答得十分吃力,声音也微弱,这是由于身体陷入泥淖中,要发声需要扩张胸腔,这对陆阴阳现在十分耗费体能。

突然我意识到一个主要的问题:“你为什么没有陷下去?”

陆阴阳哦了一声:“我脚踩着呢。”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调整了情绪,我说:“你既然脚能踩着地下,不能出来吗?”

“不能,下面很不稳定。”

我目测了一下距离,大概我和她之间有六米距离。于是我立刻脱衣服,身上的裹尸布拧成绳子也只有两米,罗子敷也贡献了两件裹尸布,如此一来长度就足够了。我在绳子前端绑上自己鞋子,让重力能够帮忙飞得更加靠近目的地,丢了两次终于丢到了陆阴阳面前。

她一下子咬住裹尸布。

我用力扒拉,一点点将她身体拖出来——不得不说她牙口是真的好。

直到陆阴阳双臂挣脱后,就变得容易了很多,她一点点被我们拉到了岸边,脏兮兮地登陆,在裹尸布上擦干净双手和脸颊。

看到我时陆阴阳突然说:“别动,有东西。”

她一把抓向我后颈,我只觉得脖子上轻轻一痛,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陆阴阳手指间多了一只细细扭动的虫子,这虫子还冒着血。

陆阴阳皱眉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罗子敷,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这是化尸虫的幼虫,还好没钻入太深,进入血管就麻烦了,你们遇到了化尸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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