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罗胖子异口同声反对：“不行！”
罗胖子发表了一番见解：“事出反常必有妖，根据我罗某人多年行走江湖经验。金银财宝所在之地，周围不出五步必有灾祸伴随。陆小姐千万不可冒险，这鬼地方咱们还得依靠你出去呢……”
最后一句话一不小心表露心声。
不过他说得实在，我也劝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狐尾青都够咱们吃一壶，辟尘衣既然已经拿到，还是上去找到春雪汇合，然后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出去。”
陆阴阳眉毛一挑：“验尸并不见得一定需要开棺。”
她耐心给我和罗胖子两个外行解释，陆家寻妖七法中的天眼法，就是应对这种复杂野外情况的。精准度自然赶不上开棺验尸，不过要判断一些基础情况已经足够。
“早说嘛。”罗胖子一脸你别吓我的神色，挥挥手：“需要我干嘛只管说。”
我有些意外：“不过你没有带着皮箱，身上的工具能够支持吗？”
“天眼法要求并不多，算是寻妖七法之中最简单的，就是应对外部情况复杂紧急，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陆阴阳这一句帮助令我顿时有些飘飘然，这还是第一回陆小姐明确表示需要我帮忙，看来我学了这么多东西还是小有效果。
接着她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木制小盒子，看起来有些像是双层八音盒，然而这东西根本没有锁，上面由一块块长条木块拼接而成，原来是一个鲁班盒。陆阴阳小心抽动挪移木条，将盖子打开，从里头翻出一副古怪圆眼镜。
这眼镜有两个圆圆木镜框，看起来有些像是眼镜行里插片式测试眼镜，左镜片呈现淡黄色，右镜片为烟灰色，打磨很薄。此外整个眼镜其他部位均为木质或竹制，还雕刻有弯曲花纹，十分精美。
陆阴阳戴着这样一副古怪眼镜，试了试后她脱下，稍微揉了揉眼眶，似乎有些疲乏。
“乖乖，这是烟水晶。”罗胖子一眼就认出材质，一脸羡慕：“陆小姐，你们也太舍得了吧。这么两片天然烟水晶，透明度如此之高，价格怕是不会低。”
“不是茶晶。”陆阴阳随口回答：“这‘阴阳镜’材料不算昂贵，就是不好打磨。”
她要求罗立去岸边提防可能去而复返的狐尾青，罗胖子一口应下，提着工兵铲，在周围水岸边上萨满荧光棒，如此一来至少视野保证了。
陆阴阳这时看向我：“光是天眼法在这里太危险，我需要同时施展禳禁法，避免施法时灵怪作祟，镇住它们。”
我顿时明白过来，禳禁法自然得以我作为媒介。
于是我很爽快点头，问她需不需要像是上回那样躺在地上。
“不用，你就靠着这颗树坐下，尽量放松，心里念净心神咒，能够帮助你放空大脑，避免胡思乱想。”
我按照她说的盘腿靠着黄金古树坐下，心里开始默念，耳边传来陆阴阳抑扬顿挫的声音。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恭请神藏。急急如律令。”
她念咒文时很有讲究，有几个发音我至今学不会，中古汉语和现代普通话之间声调有不同，念咒时陆阴阳还是谨遵古法。之前说过，文字其实并不最重要，重要的节奏和调子，这才是咒法核心。
此时陆阴阳在我胳膊上开始画符，这符箓弯弯曲曲，如同一只巨大蜈蚣缠绕我的左臂，最后在小指处勾上最后一笔。
“你以坎卦入阵，属水，生路在水，朱雀宣武，以水止戈，小指属水，主志。”
她给我讲着，突然在我手指上用朱砂笔笔后帽一啄，我只觉得指尖一痛，一滴血珠被她挤出来恰好和符箓融合接上。顿时我只觉得仿佛被电了一下，手指一抖。
电光火石间陆阴阳突然一把抓住我手指咬在嘴里，口中一吸，让我只觉得血液正从身体里被抽离，让我脑袋有些发晕。
这回禳禁法怎么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啊……
身体变得一半冷一半热，被陆阴阳咬住的小手指到那半边身体凉得麻木，另一半躯体则是火一样烫，我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脸颊正在发烫，皮肤毛孔也舒张开来，毛发处不断渗出汗来。
迷迷糊糊我看到陆阴阳戴着那副古怪眼镜，牢牢盯着地下巨大的棺木，手中奇门遁甲盘里寻虫指指针轻微颤抖着。
很快她放下我的手指，让我大大松了口气，再吸下去我估计自己得和下面这位阜陵王一起作伴了。
陆阴阳擦了擦嘴角血迹，用止血棉给我止血后补上创可贴：“我以你女祸之体作为诱饵，避免灵怪影响我施法。”
我摸了摸手指伤口处，没好气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陆阴阳没有回答，而是招呼远处罗立回来。
我们三再次围坐在火堆边。
罗立一脸好奇：“陆小姐有什么发现了吗？”
陆阴阳的眼睛反射出袅袅火光，让她脸上露出一种莫名严肃：“孽龙观。”
“这是什么？”罗立摸了摸脑袋，看向我。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陆阴阳罕有叹了口气，用登山杖拨弄了一下炭火：“孽龙观是一种古法制尸术，要制成很不容易，首先得寻找到一下葬不久的墓葬，死者必须是大富大贵之辈，尤以王侯为佳。”
“其次是选择一处封闭酝酿之地，山高林深，汇聚风水，又以外吉内凶场所为上乘。”
她这么一说恰好和阴阳寨格局前后一致，我立刻想到，原来这群道士也不过是捡来前人果实，得到了这孽龙观。
罗胖子则是一拍脑门：“孽龙观，孽龙观，这阜陵王刘延要造反，不就是孽龙么？我真他妈机智。”
“不是这样的。”
陆阴阳立刻打脸，毫不含糊：“孽龙观指的并非是阜陵王刘延，而是一头鼍龙或者蛟，其实就是鳄鱼或者是巨蟒。”
驱使用巨大鼍蛟吞噬棺椁之中还未腐烂尸体，再以其子嗣置于其中，封闭棺木，不让一只逃出，前后一般需要至少三年时间，让其血亲相残，直至最终都死于其中，孽龙观成。
罗胖子龇牙咧嘴：“这玩意儿也邪门，肯定不是什么正派道士想出来的法子。”
陆阴阳毫不隐瞒道：“东方朔就记载过，他曾观礼古巫‘孽龙观’法事，可惜他没有足够时间和材料去准备，孽龙观成，能够孕育出一种极其厉害的尸蠹。”
“什么？”
“十四大蠹首之一，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