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浑身都散了架，肌肉痛得要命，全身上下如同被木槌一处处砸过一样，乏力，酸软，大脑更是不能想事情，一想眼前就发黑，恶心，肠胃泛酸。
模糊中我只听到罗胖子一声中气十足大喊。
我嘴里被塞进一些巧克力，甜食补充下让我逐渐恢复过来，视线也从又暗又模糊趋于正常，背上火辣辣疼。
“马烨你真他妈吓人。”罗胖子递给我一张湿纸巾，一脸心有余悸：“擦擦，你之前差点一下子脑袋撞地上，鼻子里还在跑血。”
我想说话，嘴里舌头和上下颚却不听使唤，就像是嘴里包着什么东西。
春雪也把热水壶递到我嘴边，热量和甜食补充令身体不那么麻木，大脑也变得清醒起来。
“马烨你有点像是低血糖。”春雪摸了摸我脖子和额头：“你身体太冷了，到底怎么回事？里头发生了什么？”
据他们俩所说，我听到罗静没出来的消息当时人就一下子垮了，罗胖子还以为只是我精神打击，好在眼疾手快没让我脑袋磕到石头。俩人一碰才发现我体温降得厉害，罗胖子就开始给我搓背升温，春雪则是翻找包里有没有救急葡萄糖，最后以巧克力救急。
我擦了擦鼻子，湿纸巾上全是血，地下气温低，鼻子里血结痂快，堵得鼻孔呼吸不畅。
陆阴阳这时候才从门口回来，看到我这副模样，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听完叙述后，她哦了一声说：“还是负荷太大了。”
罗立脑子转得快：“陆小姐，你是说马烨进入那六天鬼神宫阵，对他身体是有影响的对吧？”
陆阴阳点点头，拉开我袖子，给我把了把脉：“还好没伤及根本，不能再进去了。再进去，你内脏会承受不住，大脑神经也会受损。”
由于我身负“女祸之体”，又有阴间之主印记，这才能通过特定通道“坎卦”进入六天鬼神宫阵里，可哪怕如此对我身体负荷极大。
“当年东方朔进入阴间之地回来后没多久就死了，就是因为负荷太重，人只要还活着，意识和身体就是一体的，两者互相影响。如果一个人心存死志，哪怕生理完好也很快就会虚弱而死。”
陆阴阳面无表情道：“你进入这个模仿六天鬼神宫而成的阵法里，其实相当于在阴阳两界之间走了一遭，对普通人来说，走一趟就要去掉大半条命。你能进出两次还没出大碍虽然是进退得法，但也已经相当幸运了。”
随着众人都稳定下来，我擦干鼻血将重返阵内遇到的情况前后复述了一遍。
“我早就怀疑。”罗胖子左手摩挲下巴，右手拄着他最爱的工兵铲：“这六天鬼神宫阵里头那什么三种怪物，该不会就是外界的东西吧？”
他掰着手指和我们讲：“巨鸟，不就是那木偶鸟么？魅影，就是地下一直有的影子人，至于巨人……”
我猛地想起：“别说，我想了想，看到的那个巨人和胖子这张脸出奇得像。该不会真是从里头看外面形成的一种错觉？”
“原本就是这样。”陆阴阳看了看我们，清冷的脸上无惊无喜：“我说过，这个阵法很不完整，内外会一定程度上互相影响，所以我才能这么快找到进出方法方位，应该是最后环节出了什么问题导致有缺口。”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通过一些本身的缺陷漏洞，所以里头的罗静能够和外界短暂互相触碰？”
“大体上可以这么理解。”陆阴阳用词十分审慎，冷目一动：“原本北阴酆都大帝六天鬼神宫衍咒配合特定九宫八卦，应该是自成一格，完全密闭。明显是后期出现问题导致坎卦出现了裂缝，令外界人能有机会进入其中。”
我不免有些迷茫：“如果说完整的咒法配合八卦阵，又该是怎样的？”
陆阴阳沉默了片刻：“根据六天鬼神宫原本作用，应该是制作成阴兵。”
“阴兵？”罗胖子嗦着牙：“把活人给制作成木乃伊？”
“不，是变成特定的灵怪。”陆阴阳道：“至于阴兵如何制作我也不清楚，只是曾经陆家遭遇过御使阴兵的道士，如同看不见的病毒，一般附着在死尸或者棺木之内，长期切断与阴间联系，导致极其富有攻击性。”
我听得心里一凉，这群道士居然丧心病狂要把活人制作成阴兵？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心中愤慨让我忍不住骂道：“怎么会出这么多邪门道士？这里不是江西吗？龙虎山天师府就这么看着邪派道士乱来。”
这回陆阴阳也不言语了。
良久她才叹了口气：“其实道门也并非天师府能够一言而决，很早以前，就是按时召开‘道门法会’用以调停纷争，并且制定规范。天师府自明朝起就再无对道士的直接威慑力了，只剩余象征意义。”
罗胖子插嘴说：“但这也太嚣张了吧？就在江西地界这么一群人又是挖妖树，又是建阴阳寨，最后还以活人祭祀为阴兵，坛净和尚的死我算是明白了。他是不想要成为阴兵，宁可自残饿死，也不愿意被控制。”
此时我突然发现春雪表情有些不对劲，她一个人坐在石台上身体不断发抖，整个人双手抱着膝盖，眼睛直勾勾看着地上。
见我要过去，罗立一把拉住我，低声道：“别碰她，这时候让她一个人安静最好。”
陆阴阳比了个手势，让我们一起出去给春雪个人空间。
“到底春雪又出了什么事？”我一时间觉得头痛，罗静的事情还没解决，春雪的麻烦又冒了出来。
罗立看了看陆阴阳，见她没说的意向，于是自己接过话来：“你之前消失的时候姚小姐就这样子，也给我们吓了一跳。”
春雪自从进入阴宅后就阶段性生理不适，只是她一路忍耐，在我们看起来就是沉默寡言，似乎心事重重。后来春雪每一阵难受之后就会得到一些金瞳反馈回来的吴正玄记忆碎片，她专心致志于汇聚这些支离破碎的一幕幕，渐渐吴正玄在阴阳寨的一些过往就被她捕捉到。
“放心，姚小姐这状态是好事儿。”罗立一脸乐观：“这鬼地方反正出不去，姚小姐最好能得到那个吴正玄附体，直接带我们出去多好。”
我稍微放心之余又疑惑道：“我按照你的要求画出了方位，也基本上确定那里头的确是八卦排列，为什么就我一个人出来了？罗静难道变成灵的状态就再也出不来了吗？”
“是我失误了。”陆阴阳用奇门遁甲盘作为临时桌板，飞快在笔记本上速写记录，嘴上快速道：“原本我以为这‘北阴酆都大帝六天鬼神宫衍咒’是一个拘禁符咒，其实是我搞错了，这不过是它作用之一，真正核心目的并非如此。”
我和罗胖都看向她：“那这个咒主要用来做什么？”
“这是一道门。”
陆阴阳抬起头，青色眸子闪烁着锁定猎物的奇异兴奋，指着前方：“你进去没有把罗静带出来，不过你打开了通往第九层的门。”
传说中盛放“聚宝神树”的阴阳寨第九层，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