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之前去哪儿了？”
见罗静一脸焦急的样子，我心里格外不真实。一瞬间我怀疑一切是否都是一个虚假的游戏世界，外面有一个冷漠又无所不能的神祗玩家以命运之线操控着每一个人，让我们不断悲欢离合，不知前路。
“马烨同志，马烨同志？”
她试着用冰凉的手摇了摇我肩膀，大概是怕我出状况。
我则是咧嘴一笑：“罗静同志，我又回来了。”
这让罗静松了一口气，继而她睁大眼：“你是说你……你出去了？”
“完全正确。”
听到这话，罗静第一个动作是用手摸了摸我头，喃喃道：“没发烧啊，该不会是被逼疯了吧？”
我抓住她的手放下来，尽量让自己言语平静：“罗静，罗静，真的可以出去了。”
“出去？”
罗静脸上疑惑，这是一种茫然与怀疑夹杂着些许恐惧的复杂神色，她眼里第一次露出不安：“真的……能够出去了？”
我肯定地点点头：“不过需要做一些准备，这里是一个‘北阴酆都大帝六天鬼神宫衍咒’，你们误入其中，被封了起来。我的朋友陆阴阳已经洞察了这个阵法的关键，只要……”
她突然打断我，很是紧张：“马烨，你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这句话什么意思？
直到对上她双眼我才明白，罗静并非是一个钢铁意志的机器战士，她也有迷茫和自我怀疑，真到了能够出去时反而让她觉得恐惧。试想一下，任何人被一直囚禁三十六年，独自一人在黑暗回廊里徘徊，完全依靠一股信念支撑，寻找不存在的出路，没有疯掉已经是奇迹。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软了下来，抓住她手腕，让她手掌能够贴在我脸上：“罗静，感觉到体温了吗？你看我是真的吗？”
她触电一样把手缩回去，脸色有些不自然，眼睛躲闪：“……你说可以出去，那怎么破这个什么六天鬼神宫阵？”
看到她重新冷静又露出坚毅的面容，我放下心来，对她解释道：“这个阵法是仿造阴间酆都大帝六天鬼神宫而成，此前道士这么把你们锁在这里，是为了阻止你们下到第九层。”
罗静点点头，一脸恍然：“我之前也有这么猜，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又该怎么出去。”
其实我不过是将陆阴阳的分析整个倒豆子再说了一遍。
至于这个六天鬼神宫阵是否真的是用以防止外人，还是用来提防地下妖树可能地逃离，到现在还没一个定论。
“但你怎么证明。”罗静突然一把拉住我，蹙眉固执道：“你们说的都是猜测而已，我需要证据证明。”
我这才意识到，罗静这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比我们后来人要纯太多，是货真价实只相信唯物主义科学。酆都大帝也好，阵法也罢，这样听起来就相当抽象恍若是迷信时代的东西她很难接受。
这涉及到世界观的问题，就像是你某一天对着一个建筑师说，根本不是你在建造房子，而是房子故意引诱你们去帮它们改变原本无机物形态，或者更生物一点的说法，繁衍。建筑师只会认为你是神经病，脑子瓦特了。
其实只需要将房屋这个词换掉，换成是兰花，一切仿佛都理所当然起来。兰花利用自身色彩吸引昆虫到来，传递花粉繁衍培育下一代，如果房子可以看作是一种特殊兰花，居住安全是一种另类色彩，我们也无非是一种大号昆虫罢了。
当然这里只是一个很不严谨的例子，只是说，看待事物的世界观和角度框架不同，它就会有不同的模样。
罗静牢牢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人怀疑她之前根本不是所谓的勘查队技术人员，真实身份是不是一个女特种兵。
“证据在这里。”
我伸出左手手臂，让手背面对她，上头布满溃散为星星点点的红痕。仔细看的话还能依稀辨认出曾经它们原本是一个整体图案，只是遭受了某种力量，让整个图案模糊虚化。
上次进来陆阴阳给我手背上纹静心咒，进来后手背花了我还以为是自己误擦，陆阴阳认为不是这样。于是重新进来前她在我手背上再次画了一个，醒来后我第一时间就发现手背上静心咒再次符箓淡化消失了一大半。这被陆阴阳预测准了，她推测应该是六天鬼神宫阵本身就能够破坏其他符箓，让想要以符阵破阵变得几乎不可能。
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罗静情绪缓和下来。
罗静对着墙壁冷静后不断深呼吸调整情绪，石屋里都是她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之前对不起……那开始吧。”
我带她先进入了顶部空洞滴水的房间。
在里头我仔细观察了一番，挪开蓄水头盔，发现头顶洞口下坠水滴准确落入下面石台的圆形孔里。这暗合“天圆地方”的房间设计精准，每一个步骤和空间都有其用途，互相联系紧密。
一点点水渐渐从石台腔体洞内渗出，沿地面石槽缓缓往外流出。有了标志物我才感觉到原来这房间地基要比外面通道略高一点点，如此造成了高往低流水的现象。我用笔在大腿裤子上画了一道。
接着我又去了隔壁的“厕所房”，这里地面上有许多细砂，之前由于这里被定为厕所，我也好罗静也罢都没有仔细观察这些细砂到底如何形成。
这里墙壁和其他房间不一样，石墙极为粗粝，摸上去就像是砂岩一样会不断落下细砂，墙壁就是沙子的来源。
我抓起一把沙子塞进方形石台中部的洞里，这些沙子很快就从连接的石槽里流了出来，一路往外，和原本水流的地方汇聚成一体，也不知道石槽之中是用什么材质，摩擦系数很小，倒是有些像是镀了一层釉。
罗静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在做什么？我们出去和这几个房间有关系吗？”
“有。”
我蹲在地上用笔在裤子上又划了一道，写了个字。
“你知道八卦吧？”
她点点头。
“八卦之中，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巽（xùn）代表风，震代表雷，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gèn）代表山，兑代表泽。”
我指了指水房：“那里，就是八卦之中的坎卦，代表水。”
我又指向公厕房：“这里，是艮卦，代表山。”
罗静眼睛一亮，继而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这八个房间……组成了一个八卦？”
我指了指地面的石槽：“它们原本就是这么设计的，相生相克，以五行八卦布置阵法，不得要法就根本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