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救救我！”
驾驶室的窗户后，凯芙依稀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怀丝·瓦伦汀，她的脖子被一名米夏分子从背后掐住，正在拼死反抗。
“放开她！”凯芙举起了手枪，“把东西放下！”
那个人看见凯芙，右手抓起一只起爆器，高举在空中，对准按钮按下————
“嗖————”
凯芙下意识扣动了扳机，但是没有子弹从枪口发射出去。那颗哑弹仍然留在枪匣。
一颗子弹从窗外打了进来。米夏分子身子一歪，大团鲜血飞溅到驾驶室的窗户上。
“娜塔莎！”
怀丝一把推开驾驶室的门，崩溃般扑在凯芙怀里。
“谢天谢地，娜塔莎！”她捧着凯芙鲜血淋漓的左手，哭哭啼啼地抽噎起来，“天呐，你的手————”
“我没事，怀丝……你还好吗？”
越过怀丝的肩膀，凯芙看见，那个米夏分子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他的太阳穴被子弹精准命中，打得血肉模糊。
那是什么人……谁会有这样的枪法？
“海伦？”
凯芙喃喃自语道，
“是你吗？你……还活着？”
“娜塔莎！我们该怎么出去？”怀丝焦急地拉扯着凯芙的衣摆，想引起她的注意，“警察呢？特种部队呢？他们来救我们了，是吗？”
凯芙没有立即回答，扶着驾驶台，看了一眼窗外。
三枚导弹拖着长长的火舌，从低矮的建筑群上空穿梭而过，高速朝列车接近过来。
三十秒，可能只有二十秒的逃生时间……他们怎么也不可能逃过导弹的杀伤范围。更何况，比起导弹的速度，他们这辆列车的机动，和慢吞吞爬行的蜗牛没有任何区别。
“娜塔莎？我们该怎么办？”
凯芙转过头，垂下眼睛，盯着驾驶台上的仪器。
“没有人会来救我们，”她轻轻摇了摇头，“全靠我们自己了。”
听到这句话，怀丝惊得瞪大双眼，嘴唇迅速惨白下去。
“娜塔莎，你是说……”她拼命晃着脑袋，仿佛没听见后半句话一样，“我们————要死在这儿了，对吗？我们出不去了吗？”
凯芙望着前方的中央火车站，眉头渐渐锁紧了。
换位思考一下……欧洲联邦派遣战斗机发射导弹，他们一定是做了最坏打算，将毒气列车在中央火车站外炸毁……
换句话说，如果列车能提前进站呢？
如果，让导弹失去列车这个目标呢？
……
“不，我们不会死的，”
怀丝愣愣地看着凯芙走向驾驶台，伸手握住操纵杆。
“怀丝，退回去！”凯芙头也不回地喊道，“抓住扶手，抓稳了！”
“你————你要做什么？”
“接下来可能会有一点颠簸，不管怎样，你只管抓稳，千万不要松手！明白吗！”
没等怀丝反应过来，凯芙一把推过操纵杆，仪表盘的指针猛地转过半圈。
“娜塔莎！”
巨大的惯性下，怀丝一个脚步不稳，身子跌跌撞撞地朝后仰去。她拼命伸手去抓一切能够得着的东西————栏杆，座椅……
“娜塔莎！快离开那里！”
凯芙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仪表盘。
指针继续转动，60km/h，80km/h……
怀丝埋着头，双臂紧紧环绕着扶手。她的身子随着剧烈颠簸的列车不住发抖，车身似乎都要散架开来。
窗外，导弹的呼啸声越来越近，震耳欲聋。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尾焰的高温直冲她的面颊。
……
“娜塔莎！听见了吗！快走啊！”怀丝疯了一样，撕心裂肺地朝凯芙喊叫起来，“导弹朝你的方向去了！快躲起来！”
……
……
仪表盘显示：当前时速，100km。
凯芙抬起头，倒映在挡风玻璃上的面容露出一抹微笑。
“Good。”
……
席卷着热浪和火焰的冲击波从身后爆发开来。炽热的空气瞬间膨胀至每个角落。
“娜塔莎！”
最后一声绝望的声音迅速消散下去，淹没在导弹的爆炸声中。
……
……
***
曙光一号报告，曙光一号报告……
列车已被摧毁。
两枚导弹命中目标。一枚击中列车中段，一枚击中桥梁。
第三枚导弹失去跟踪，在外墙爆炸。
……
情况如何？情况如何？
毒气呢？毒气有没有泄露？
报告毒气的情况！
……
曙光二号报告，正在目标区域盘旋————
法军飞行员摘下墨镜，斜过机身。
一个覆盖整条河面的火球，卷着蘑菇云，直冲上一百米高的空中。
没有发现毒气泄漏。
重复一遍，没有发现毒气泄漏。
……
……
战情室里，如释重负的高层们纷纷欢呼起来，庆幸一场燃眉危机的顺利解决。
她做到了……
在喧闹的人群中，特勤局局长亚诺默默换上大衣，招呼身边的特勤人员，
“叫我的专车，立即前往中央火车站。”
她做到了，一诺……我就知道，她一定可以……
我们去把她带回来吧。
***
咳……
咳咳……
……
一切，都结束了吗……
……
凯芙勉强地睁开灼痛的双眼。
整列列车都翻倒过来。
火焰。火焰到处都是。
露出半截的电线在面前晃动，滚烫的火花滴在身上……
……
动起来，凯芙……动起来……
她努力伸手，去够头顶上方的那道门……
不行，太远了，够不着……
撕裂的疼痛随着她的每一步动作传遍全身。她试着动一下大腿————纹丝不动，卡在墙壁的缺口没法挪动。她抬起手，试图把大腿从束缚中拖出。
一阵火辣辣的痛苦马上袭来。她低头看了看左手的伤口，痛得咧开嘴角。那个贯穿刀伤造成了大量失血。
鲜血浸湿了半边军装，在她背后的玻璃上蔓延开来。
……
我得赶紧出去，把伤口包扎起来……
她捂着左手，缩了回来。
不能，困死在这儿……
……
一个坚硬的物体在她的腰间凸出。
有了！那只手枪！
她没有犹豫，撑起自己的身体半坐起来。右手摸索着拔出枪身。
但是那颗哑弹……
咬了咬牙，她低着下巴，一口咬住自己的衣领，然后抑制住伤口传来的剧痛，左手按住手枪套筒，一点一点加大力气，向后推去————
叮！
那颗子弹退了出来，掉落在玻璃上。她侧过身，右手使劲绕过狭窄的空间，枪口直直地指向窗户。
“啪！”
玻璃碎裂开来。凯芙从将近一米的空中摔在地面，后背结实地砸在铁轨上。
“得救了……”
她没走几步，就跌倒下去，靠在列车废墟的边缘直喘粗气，
“我……活下来了。”
……
无法抗拒的疲惫占据了她的大脑。凯芙只觉得两眼昏昏沉沉，一股强大的引力不住地把她往地下吸去。
不，不能……睡去……
保持清醒，凯芙……保持，判断……
……
你的敌人在这里，你必须……打起精神……
但是我受够了……
我受够了。
……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清醒一下！听得到我吗？”
是谁……谁在说话……
恍惚的声音，有如梦幻一般萦绕在耳边。
“振作起来，千万别放弃！你没事的！没事的！”
……
一盆冰凉的液体自上而下，从她的头顶浇遍全身。
……
“是我，怀丝！”
一记巴掌扇在凯芙脸颊，留下一道火红的掌印。
“睁开眼睛，千万别睡过去！”那个声音急切地喊道，“你可以的，娜塔莎！快起来！”
凯芙摸了摸刺痛的脸颊，使劲眨了眨眼睛。怀丝蹲在一处被撞坏的消防栓旁，手捧着慢慢一抔水。她沾着灰尘和汗水的头发垂了下来，一阵一阵地扫过她的鼻尖。
“怀丝？你……你还好吗？”
“我没事！导弹的爆炸没有波及到我————”又一阵冰水扑在凯芙脸上，“谢天谢地，你把列车开进了车站。不然，我们所有人都会在桥上被炸的粉身碎骨！娜塔莎，多亏你了！”
凯芙没有留意怀丝的喋喋不休。她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停留在站台边缘上————
芭琪拉。她匍匐在地，半边身子探出站台，一只手垂了下去，淋漓的鲜血不断地滴落在铁轨上。
她踉踉跄跄地朝芭琪拉走去，弯下腰，半跪在芭琪拉身边。
“不要！”
远处传来一声绝望的呼喊。
“你没必要杀她，宋凯芙……我们已经落到特勤局手里了，你没必要，”伊里奇看着凯芙凑到芭琪拉面前，哀求般地朝她挥着双手，“如果你要报仇，冲我来————”
凯芙的手挨到芭琪拉的衣领，停顿了一下，
“我不想杀你，也用不着杀她，伊里奇，”她轻轻地摇着头，“但是，她得把这个还给我。”
凯芙低下头，从芭琪拉的上衣口袋搜出一串挂坠。在火焰的映衬下，那个坠子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这是我的东西，”她念叨着，“这是我的……我的……”
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凯芙的身子软了下来，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跟在她身边的怀丝连忙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凯芙的腰间，
“我们快走！”她顺手擦了擦眼角的汗水，“救援队就在车站外，我们得马上出去！”
凯芙虚弱地应了一声，在怀丝的搀扶下，朝车站出口迈去。
“全体人员注意，全体人员注意。”
突然，车站的广播响了起来，
“请保持冷静，听从联邦卫队的安排，有序撤离。”
凯芙一惊，脚步不由得放缓了。
两辆联邦卫队的装甲车开了进来，挡在出站口的位置。
“娜塔莎？”
“联邦卫队？”凯芙迷茫地发问，“联邦卫队……在这儿？”
“嗯，怎么了？”怀丝仍然没有停下脚步，“放心，他们是来保护我们的，不是特勤局————”
但是凯芙猛地停下，从怀丝怀抱里挣开。
“不是的，怀丝……”她愣愣地望着前方，惊恐地后退几步，“他们保护的是你们，不是我……”
“什么？”
怀丝松开了手，惊讶地看着凯芙，
“你在想什么，娜塔莎？”
“你离开就好……”凯芙喃喃地说，不住地向怀丝摇头，“我不能和你走，他们会杀我……”
头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传来。凯芙抬头看了看，导弹爆炸产生的火焰已经蔓延至整个天花板，零碎的石块和碎片不断从墙壁剥落。
“这个地方马上就要塌了！”怀丝急得哭出了声，“娜塔莎！你会被埋葬在这里的！”
凯芙没有回应。她转身返回列车驾驶室，敲碎前窗所有的玻璃，探头在里面搜寻着。
“全体人员注意：所有逗留在中央火车站的联邦公民，立即撤离至安全区域。重复一遍，立即撤离至安全区域。”
凯芙钻了出来，她的手臂紧紧夹着那个爆炸装置。
希望一切好说，希望……都是我在疑神疑鬼。如果军队根本就不是冲她来的，她就把这个危险的玩意儿交到他们手上。
如果，他们打算杀她……
凯芙不禁重重叹了一声。
阻止了毒气的人，却不得不再次借助这枚武器，作为自己谈判的筹码。真是可笑。
她定了定神，收好自己的装备，一瘸一拐，从怀丝身边擦过。
“你要去哪？嘿，嘿！娜塔莎！”
怀丝看见凯芙不理不睬，不由得冲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放手，怀丝，”凯芙下定决心，不去回头看对方，“到此为止了。”
她使劲甩着手，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我不会离开你，娜塔莎！”怀丝严肃的神情在凯芙看来简直可笑，“我会为你担保————你不是恐怖分子，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恰恰相反，是你阻止了米夏，拯救了整座城市。你救了七万多条生命，他们不会————”
黑洞洞的枪口伸到怀丝面前，她不禁呆住了，
“把手放开，”凯芙握着枪，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赶紧走。”
她侧脸瞥了一眼车站出口。军队陆续从装甲车中走出，朝列车残骸包围过来。
“离我越远，你的嫌疑就越小。相信我……现在，他们会判断我在胁迫你，不会————不会以为你和我一伙……”
她气喘吁吁，举枪的手渐渐放下。没等怀丝回应，凯芙就迈开步子，一脚深，一脚浅，直到身影彻底融进冲天的火光。
……
“喂！这里还有平民吗？”
怀丝抬起头。联邦卫队正在朝她的位置接近过来，但是在列车残骸的阻挡下，他们并没有发现怀丝。
“娜塔莎……”
怀丝的拳头捏紧了。她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转过头，没有朝联邦卫队的方向走去，而是迈向苏博科夫兄妹————
伊里奇扶起意识模糊的芭琪拉，诧异地看着她。
***
火情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导弹引发的火灾，在不到十分钟之内，迅速疯长至车站的三楼，化学涂料分解的黑烟将一侧的玻璃熏得漆黑。
凯芙将毒气弹夹在腋下，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试探地摸了摸安全通道的门栓————
此路不通。她叹了口气。滚烫的门把手，意味着安全通道的火势凶猛，这条路算是被彻底堵死了。
凯芙遮住口鼻，刺激的浓烟呛得她涕泪横流。但是她已经进退两难————如果落到联邦卫队手里，她的命运就被捏在别人手里了。没有人可以把她从军队的控制下弄出来，甚至，连特勤局也无法干涉。如果不想被火焰吞没，她唯一的道路就是向上，向上，直到这个欧洲最庞大火车站的顶层。
凯芙跺了跺脚，灼热的地板透着鞋底炙烤着她的神经。她走到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分别朝上下瞅了瞅。在窗户上方，大约两层楼的高度，顶层平台的边缘隐约可见。
“只能冒冒险了，”凯芙自言自语地说，一边朝后退了好几步，“呆在原地，只能被浓烟活活呛死……”
如果有活下去的机会，没有不去试试的理由。
她深吸一口气，小腿的肌肉绷紧起来。她看准窗户，然后闭上眼睛，加速助跑过去。
“哐啷————”
她感到一面着火的墙在面前碎开，清凉的冬风扑面而来。没有犹豫，她在半空转过身，右手瞄向顶层平台，用力甩去，钩爪从袖口应声弹出。
“唰！”
钢丝的末端嵌入砖石的缝隙之中，牢牢地在空中绷直了。凯芙紧咬牙关，小心护住毒气装置，身子在三楼的空中荡过一圈，双脚牢牢地踩在玻璃外墙上。
“呼——呼——”
久违的凉爽让凯芙清醒了不少。她将身子稳定下来，右手固定着钩爪，两只脚慢慢地向上蹬去。
”拜托……绳子一定给我结实一点啊，”凯芙忍不住看了看下方————火苗越窜越上，她感觉整栋建筑已经开始摇晃起来。
“快点！加把劲！”
她的右手承担了全身的重量，酸痛得几乎无法支撑。鞋子踩在光滑的玻璃板上，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她大量的体力。
“再进一步……再进一步！”
接近了，就要近了！
凯芙喘着粗气，仰头望了望。顶层平台的边缘，朝阳的辉光已经洒了出来，像一道生与死的分界线。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
你做到了，凯芙……
……
在接近平台边缘的栏杆处，凯芙绷直肌肉。她贪婪，渴望地盯着前方，全身的能量在一瞬间燃烧起来，像溺水之人垂死挣扎的一跃，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冲上去！
冲上去！
她怒吼起来，奋力一跳，手指拼命去够着头顶的栏杆————
她的身子翻过栏杆边缘，后背安稳地落在平台之上。
“我干完了，”凯芙精疲力尽，抱着毒气装置，躺在栏杆边缘不住地颤抖，“干完了，再也……动不了了。是死是活，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为了活下去，我已经拼尽全力。谁也不能指责我什么了。
父亲，我没有放弃，永远没有放弃。我到死，都在战斗……
但是，我累了……
……
***
“队长，是她。”
在中央火车站上空巡逻的，除了法军的战斗机，另有其他人也在寻找那个女孩的踪迹
“她还活着，在顶层……”接管奥嘉电脑的特种兵回过头来，对张正坤上尉做了一个手势，“瞧。”
无人机屏幕上，凯芙仰面躺在顶层平台的边缘，摇摇欲坠，胸脯剧烈起伏着。
“我们下去把她接回来吧。”
正坤点点头，正要吩咐特种兵行动，他的手却被尼摩拉住了。
“你忘了她对你们的态度吗？”尼摩平静地说，“你的手下在半小时前还差点杀掉她。她见到你们，会作何反应？我去就行。”
正坤皱起了眉毛。
“你觉得，她会接受你吗？”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尼摩以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斩钉截铁地说，“我和将军有过协议，正坤。将军不希望看到露娜出事，她的安全符合同样符合你们的利益。如果失去这次机会，露娜会彻底失去对我的信任。正坤，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我和她的矛盾不过都是误会，可你的人却在直接朝她开火。”
正坤转身望着身边的队员，沉思片刻。
“行，”他挥了挥手，“我们准备降落。”
“收到，十秒后打开舱门。”
“你们都退后，退后一点，”正坤告诫自己的弟兄们，“没有紧急情况，尽量不要露头，免得引起露娜的敌意……尼摩，我们一直在飞机上看着你，千万不要做出过激举动————”
尼摩不置可否，掏出手枪，在手中转了一圈，递给正坤。
“我现在手无寸铁了，”他说，“你看着的。”
舱门的指示灯一片通红，光线徐徐照射进来。星火特勤团躲在舱门两侧，望着尼摩整理了一下风衣，缓缓抬出一只脚。
“冷静，冷静……”正坤盯着显示屏，“尼摩，好好说话……”
画面中，尼摩一步一步地朝凯芙靠近过去。
“记住我说的，”正坤继续嘀咕道，“千万，别惹到她————”
突然，看见朝自己接近的那个人的脸，躺在地上的凯芙一下子爬了起来。
“你？”她失声尖叫起来，“怎么是你————离我远点！”
机舱里，奥嘉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不由得捂住脸，似乎不敢目睹两人的对峙。
“小心，尼摩。”看见凯芙伸手去掏枪，正坤连忙警告，“别刺激她……”
“我明白怎么做，”尼摩回复道，“交给我。”
“你在跟谁说话！”凯芙颤抖着支起身子，握着枪声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没办法瞄准，“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对不对！我那么信任你，那么信任你！”
尼摩站在离她只有五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我没有武器，凯芙。不管你信不信任我，”尼摩张开五指，举手示意道，“我是来带给你答案的。我欠了你七年，现在，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咔哒一声，尼摩的无线电被关掉了。
“他在说什么？”正坤大声喊道，“尼摩，你的信号怎么了？喂！喂！”
凯芙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她紧紧捏着手枪，朝尼摩迈去一大步————
“怎么————”
一团血红出现在无人机画面中。一瞬间，凯芙看上去有点发愣。她丢掉手枪，后退了几步，捂着疯狂喷涌鲜血的颈部，似乎不敢相信那是从自己伤口里流出来的。随后，她就像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量，双膝瘫软下去，毒气装置从她松开的手中滑落。
“不！！！”
正坤暴跳而起，扯开身边的特种兵，几乎要奔向舱门————
“露娜！”
他的脚刚踩上地面，一阵惊天动地的摇晃就让他摔倒在地。
“队长！队长！”一名特种兵拉着正坤，焦急地往机舱内拖去，“车站就要崩塌了！我们要离开这里！”
”露娜！尼摩！“正坤仍然在拼命叫喊，竭力推开身边的特种兵，“快回来！”
尼摩蹲下身，俯在倒地的凯芙耳边。
“尼摩！我们必须离开！再不走我们会被掩埋的！”
尼摩悄然起身，提起毒气装置，最后看了一眼凯芙，摇了摇头，然后迅速朝直升机奔去。
……
轰隆————
大量烟尘卷入舱门，遮蔽了特种兵的视线。
“该死！走走走！马上起飞，马上起飞！”
舱门关闭的一瞬间，特种兵拉住尼摩，将他拽上飞机。就在此时，直升机的旋翼扇起一阵狂风，在顶层即将坍塌的一刹那，带着飞机脱离了地面。
机舱内鸦雀无声。特种兵和正坤沉默地注视着尼摩，看见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将毒气装置放好在地上。
“尼摩……”正坤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露娜，她……”
尼摩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浓烟伴随着火焰，在刚才的坍塌之中，直升云霄。整座车站都被掩埋了。
……
“她死了，”
沉默好一阵，尼摩喃喃地说，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