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工作我已经完成。”谭嘉华从怀里掏出一卷已经有些发黄的书册，上面虽然标注的是英文，但是乍一看下来，却有许多颇为生僻和拗口的词汇。
文天泽细细一读，发现尽管每个字母都还是熟悉的样子，可拼成的单词却要么十分陌生，要么似是而非，就连一句完整的含义都翻译不出。
“这是中古英语的文献了，你从图书馆里找出来的？”林一奈瞥了一眼，就认出了来源。
“嗯，经过检索，这是最契合我们所要信息的文献了，伽利略在十七世纪时的天文观察记录册。”
文天泽正好奇，这两人要如何看懂这种生僻语言时，却见谭嘉华拿出自己的ID卡，轻轻覆盖在已经发黄的书页封面上，就见到卡片表面忽然泛起清澈的幽光，接着直接在半空中投影出了一本虚幻的书页。
封面上的图案和原本一模一样，但唯独上面的文字，全都变成了准确详尽的中文，用手轻轻捏着虚拟的书页，就能不断向后翻看，每一页似乎都早就被转译完毕了。
原来ID卡还有这种使用方法，文天泽惊讶之余，暗自决定等有空之后，一定要拜访一下，他们所说的终端图书馆。
谭嘉华打开扉页的目录，仔细寻找到了【土星】这一栏后，直接跳转书页，翻开了那一章。
看到伽利略绘制的土星观测草图，文天泽和林一奈，一时之间竟不约而同的轻轻“啊”了一声。
原来，图上所画着的，并非是他们印象中的被光环围绕的巨大行星，而是三颗并列在一起的星体。
中央的星球明显比旁边两颗伴星要大出好几圈，涂抹用的线条也十分厚实，而左右两颗较小的星星，则用十分虚无缥缈的笔触轻轻绘制，就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隐没在苍穹中一样。
“这是……土星？”文天泽指着中央那颗大行星，疑惑道，“那么，旁边两颗难道是土卫一和土卫二么？”
刚说完这句话，他便立刻想到那副《农神食其子》的图画顶端，那三颗比邻的星辰，也如同这幅图上一般，左右两颗小星如同随从一般，凸显衬托出中间的星光。
它们彼此相距如此之近，甚至连反射出的光芒，都在末端交叉弥漫起来。
“不像，且不说土卫一和土卫二，距离土星的距离并不相等，体积也相去甚远，更重要的是，它们不可能和行星凑得如此之近，否则早就跌入洛伦兹极限中，被土星的引力圈撕裂并吸附了。”林一奈说道：
“从现代天文学的知识来说，左右这两颗较小的星辰，就完全不应该出现在此处，哪怕伽利略所处的时代天文观测还不发达，但像他那样严谨治学的科学家，是不会空穴来风、胡乱编造出两枚伴星的。”
谭嘉华看着两人在那边讨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笑而不语。
“等等，你有没有觉得，图上这颗中央的土星，是不是缺了点什么……”文天泽喃喃说道。
“是光环！”
突然间，两人抬起头来，异口同声的说道。
土星与木星都是有光环的，这几乎可以说是天文常识了，而且土星光环很早便被人类所发现，并且长期出现在各种观测报告中。
但是，伽利略所描绘的土星，却唯独少了那标志性的光环，而多出两枚意义不明的伴星。
难道说……
“看来，你们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了。”
谭嘉华伸出一根手指，在虚拟书页的边缘轻轻一点，那一页便轻轻飘扬掠过，翻出了一篇记录文字的报告。
“土星并非是单独的一颗星，而是有三颗行星共同构成的复合体系，为中央较大的本体主星，与两侧较小的伴星，前者是后者的二至三倍大。它们位于同一条水平线上，连线与黄道平行，距离极为相近，几乎紧挨在一起，比通常的卫星与行星还要接近数倍。”
“但有一点难以解释的是，那两枚伴星的构成材质似乎极为缥缈，能够折射光芒，以至于在一定角度和时间上无法发现它们，隐没在视野之中，等一段时间后才会再次出现。”
显然，这些都是被翻译过来的伽利略的原话，虽然看上去极为荒诞，但用词却颇为科学谨慎，若不是实在太过颠覆认知，他们一定当场就信以为真了。
“这不可能，哪里有三颗星排列得这么紧密？一定会互相撞击的。”文天泽说道，“十七世纪到现在也不过数百年，土星如果发生过如此巨大的变化，那对地球一定也有很大影响。”
“没错，所以当时的伽利略，乃至整个科学界，其实都误解了一件事。”谭嘉华说道，“那就是，他们以为的两颗小型伴星，实际上土星的光环。”
此言一出，剩下两人顿时恍然大悟——这个解释的确说得通，毕竟十七世纪的镜片打磨技术有限，望远镜的精度也十分堪忧，在那种模糊分辨率下，将土星光环的两端最耀眼的地方，看着两枚渺小的伴星，倒也合乎情理。
“我翻阅了一下伽利略和鲁本斯生活时代的文献，发现这两人几乎处于同一个年代，而1609年伽利略开始用望远镜观察天体，根据这本记录册上的数据，当时他就发现了土星的所谓‘两颗伴星’，可是它们在1612年就消失了，诡异的是1613年又再次出现，这件事曾经一时之间，掀起了欧洲上流社会的震惊和猜测。”谭嘉华说道：
“而当时的画家鲁本斯，是时任的西班牙大使，想必也不可能不知道，伽利略这个惊世骇俗的研究成果，于是在描绘土星之神克洛诺斯时，将代表他的土星图腾，也画成了三颗星的模样。”
“没想到这幅画上一个简简单单的细节，竟然也藏着这样丰富的秘闻往事。”文天泽有些感慨的说道，随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这两颗星，实际上是土星的光环，那为何它们会在1612年莫名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