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7 心跳
记录人：雨滴
昨天麻烦小姐来过以后他的脸色就阴沉了很多，今天更是一早就出去直到傍晚也没回来。
樱珠夫人的情绪倒是已经平复许多了，原本她打算明天就开门做生意的。我们听到爆炸声的时候，她正在准备晚饭。
我自己走出去看，嘱咐夫人关好门。东边一片闪动的火光，爆炸声也连成了一串。院长一家刚好从前面的路跑过去，我追上方好亦奇姐弟俩问出了什么事。方好说东边遇到了袭击，亦奇让我马上去和组织其他成员汇合。
我拜托他们帮忙带上樱珠夫人到安全的地方去，自己往东边去找组织。还没走几步，一阵轰鸣传来，阴影盖住了我的脸。一辆车从半空中降下，冬……琉特坐在驾驶座上冲我微笑。
琉特——太陌生了，我一时叫不出口。倒是他先发话让我上车。
突然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我眼前一黑，脑海里浮出一个陌生的全是血迹的画面。
“怎么了？”身边的声音猛然把我拉回现实，“你又看见谁死了吗？”
我听见自己痛苦的喃喃声：“冰淇凌……”
“冰淇凌？是季夏的女朋友？……唉，挺漂亮一个姑娘……”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的视线在泪水中渐渐重新清晰起来，额头还在不住疼痛，“这车又是什么？”
我才反应过来我们坐的车正在半空中飞行。
“我们要出城去和组织并肩作战啊。可惜城里的飞行器太落后了根本没法做精准打击，只能勉强用用三栖车了。抓稳！”
车身猛的一斜，我的脑袋差点撞在玻璃上。一阵热辣的灼烧感袭来，另一侧的房顶嘭一声爆炸了，再差一点都躲不开。
“停下！这里是长水街，我们已经出城了！”
“看来这几年你们把外城的地图都摸熟了啊。”
“这里离东城门非常近——谁在那里！”
从车窗往下看去，一片废墟的空街道上闲庭信步地走着一个人。琉特顺着我指的方向滑行下降，我们发现他正在朝城门的方向前进。
“是当归先生！”
“谁啊？”
我急道：“25号永生的当归先生啊！”
琉特突然一个急拉升，飞车又旋转升空，窗下的街景急剧缩小。我伸手撑着车门吼道：“你做什么？”
“顺序在27号以前的人我们都不能接近！太危险了！雨滴你以后也要记得！”
“你放我下去和他说——不！冰淇凌在那儿！”
琉特又是一个猛回身，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哪儿？”
“城门！”
又是一个爆炸，炸弹好像正正扔中了城门，门被炸开一个大洞。我看见冰淇凌从烟雾当中扑出来。
琉特伸出一直手去按了按仪表盘，应该是打开了通讯系统的开关：“60号、85号到达东城门。”
“64号准备背后伏击目标！”仪表盘传出冰淇凌颤抖却坚定的声音，“70号将目标引向内城方向，危险时躲到城门反面。”
“收到，64号已就位。”季夏的声音传出，我扭头向后望了一眼，他和70号冰淇凌已成一前一后夹击之势，25号被围在中间。
“70号小心！”
我的脑海中全是刚才突然浮现的血腥画面，身体本能地开始颤抖，握着剑柄的手指被突如其来的寒冷感觉冻住了，完全不能动弹。
我感到害怕，却不知具体是为了什么。我总是能预知到别人的死亡，风铃、法兰克福，现在又是冰淇凌……
视野从一片血红色中重新清晰起来，余光可以看见琉特在注视着我。我可以感觉到冷汗黏在额头上，可以听到隆隆的爆炸声。
冰淇凌开枪击中了25号，正中胸膛，但是他像没有痛觉一样继续往前走去，血在地上滴了一路。他始终不出声。我们的高度已经降得很低，我甚至可以看到冰淇凌脸上大惊失色的表情。她的背后就是城门被炸开的破洞，她跌跌撞撞地后退，眼看就要翻倒进门内去——
但是那一瞬间她倒下了，脑袋软绵绵地耷拉下来。在血飙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甚至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城门的破洞像是堵着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她的后脑狠狠地撞上去，整个人都被向前弹出了一步。她毫无生气地瘫坐在城门墙根前，鲜血流满了双肩。
我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甚至分不清这是预见的画面还是现实。
“64号停止攻击！”琉特突然在我耳边大吼起来，“叫你他妈的停手是聋了吗！你就是打穿他也没用！省着点儿子弹吧！”
我这才注意到64号季夏几乎要贴到我们车窗上来了，走在前面的25号已经被他打出好几个血洞，几乎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简直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背影在行尸走肉。
我感到胃酸一阵上涌，忍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琉特还在大吼大叫让季夏找地方隐蔽，一边骂人一边控制着车重新爬升。
突然小先生的声音在车里响起：“62号、422号已到达，请求队长直视。”
“队长自己还没到呢！”琉特没好气地答道。
“会报情况。”小先生的口吻一下冷了下来，用一种命令般的语调说。
“60号、85号一起行动，正在目标斜后方空中。先到的64号、70号已经失去作战能力。好了你们现在在什么鬼地方？”
“在目标右侧的一座完好三层平房里。”
“好我看见了，听着，目标这种情况可能属于基因病发作的一种，他显然已经丧失了理智，躯体强度大幅提高，寻常武器对他没用——”
“基因病？”
一个非常年轻的陌生声音加入进来，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422了。
“你知道？”小先生口气更冷了。
“停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们俩负责吸引目标注意力，我从背后给他致命一击，明白？”
“怎么吸引？”
“你有非寻常武器？”
通讯系统那边的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反驳。
琉特暴躁地吼了回去：“我有天下第一，至于你们，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吗？吸引注意而已很简单的！”
“天下”和“第一”是他那两把剑的名字，也不知道这五年里他有没有用过。我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冬风哥哥，果然如他们所言，脸上那些经年旧伤已经全好了，配上乌黑长发倒像个女孩子。对我而言亲如父兄的人，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还换了个称呼，真是别扭。希望他人没有怎么变——不过如果比以前开朗随和的话倒更好了。组织里的人这些天一直在盘问我，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回来，不过就像他说的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雨滴，”他突然扭头看向我，我心虚地瞟向别处，“你来按住这个，控制车不要动。我上到车顶去——”
“我来吧，”我抢过话头，“你打算怎么做？”
他愣了一下：“太危险了！”
“秋水可不比天下第一差。”我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右手已经召唤出了“秋水”。
“好吧，”他皱眉，“我对用剑的确生疏了。我可以控制车带你俯冲，你可站稳了。”
“俯冲下去？目标后背？”
“对，无论击没击中马上转移到城墙上。你现在能飞那么高吗？”
“小意思。”
我看向车窗外，正估算距离，他突然叫住我。我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笑着说：“击中的时候记得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