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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关渡转学引起的风波在持续了一周后,终于在老师高压教学下渐渐平息。同学们怨声载道的忙里偷闲,林悄悄却正好相反。

她闲里偷忙。

事情还要从周末与陆深吵架说起……陆阿姨给他们定好的午餐餐馆是不能去了,自己的存钱罐也贡献了,总之她没钱了,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奢侈的每个课间都去买吃的。

杨雪晗已经支援了她三天,但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占人家的便宜。

于是就有了现在挨饿的林悄悄。

林悄悄无精打采的趴在课桌上,肚子正一阵阵咕噜的响着,眼前似乎出现了道道美食餐盘在打转。

她喃喃念道:“元宝红烧肉,锅塌里脊,清蒸白鱼,九转大肠……”

林悄悄吸溜一下口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第一百零八次咒骂陆深。

喜怒无常!阴险小人!如果不是他,她现在每天中午都能吃上香喷喷的饭菜!还用得着在这里挨饿?!

关渡轻拍了下林悄悄的额头,“念叨什么呢?”

林悄悄拖着长音委屈道:“我好饿呀……”

“饿了?”关渡上下打量了下林悄悄,若有所思道,“小脸是有点瘦了。”

天可怜见,林悄悄的脸还是那么的圆,也不知他是从哪看出来的。

关渡抬手看了下表,计算着来回的时间,起身往外走,“等我会啊。”

林悄悄有气无力的应了声,一边的齐巍听了全程,转过脸来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去戳了戳陆深。

“听到了吗?林悄悄饿了。”

陆深头都不抬:“关我什么事。”

齐巍嘶了声,赞同道:“说的也是,毕竟你们两个已经绝交了。不过咱们这新来的转学生真是上道,林悄悄刚说完饿他就走了,好像是超市的方向吧?”

齐巍点到即止,陆深写字的手一顿,半晌啪的放下了笔,起身往外走。

齐巍忍笑:“干嘛去?”

陆深语气淡淡,“打水。”

关渡怀里抱着一大推吃的,从楼梯拐入楼道。没走两步,就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巨力,这一撞吃的就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几袋糖果也摔得粉碎。

关渡惊了,转身看向后面,只见陆深手持水杯,背脊挺的像棵白杨般笔直。

他视线缓缓下移,看着这一地狼藉,冷漠道:“同学,麻烦走路看着点。”

关渡:“???”

你从背后撞上来,却让别人看着点路?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关渡几乎是有些气笑了,他随手从兜里摸出一直打火机,随意玩着,火苗一簇簇升起又灭掉“你是陆深?”

陆深并没有打算理他,绕着人朝左走去,却被那只拿着打火机的手伸出拦住了,关渡似笑非笑:“就算是年级榜排名第一的学霸,但是撞倒了别人的东西,也该说对不起啊。”

“让开。”陆深的话里,已经有了浓浓的不悦,可是关渡却似乎毫无察觉,仍旧不知死活的贴着陆深的耳边说着:“陆深,你怕不怕我把你从年级榜上踹下来啊?”

“呵。“陆深抬眼,给了一个十足的冷笑“我等着。”

陆深一把拍掉关渡的胳膊,抬起脚,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一样,一脚踩到了地上的糖袋,然后施然离去。

关渡低头,看着手里打火机的火苗,明明灭灭。

“那就走着瞧”关渡抬手,将手里的打火机朝着不远处的草坪里扔去,只听到嘭的一声轻响。关渡缓了口气,开始低头去捡地上还能吃的,一双手突然伸过来,帮他收拾起摔破袋子的那些,关渡掀起眼皮一看,是方曼。

方曼一边收拾一边装不经意的问:“我记得你不爱吃零食的啊,怎么买了这么多?”

关渡闷气道,“给别人买的。”

方曼心中一阵发堵,她调整了下脸色,尽量让语气轻快一点,“是给林悄悄的吧?咱们从小一块长大,我居然不知道你跟她这么要好,你都没给我买过呢。”

关渡这次没应声,林悄悄是他心底深藏的一个秘密,他一点儿也不想和别人分享。

方曼咬了咬牙,觑着他脸色继续说道:“关渡,你还不知道吧?林悄悄和陆深关系很好的,听说他们俩还见过家长了。”

关渡一愣,抬眼看向方曼,方曼被他看的一阵不自在,强笑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关渡将最后两包零食扔进袋子,接过方曼手中的垃圾,丢进垃圾桶里。离开之前,关渡提醒道:“不要背后说人是非。”

方曼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她咬着唇,不甘心的看向关渡的背影。

然而关渡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关渡抱着几乎少了一半的零食回到班里,一股脑的往林悄悄怀里塞,催促道,“快吃,不然等会上课了。”

林悄悄头上仿佛亮起个小灯泡,一下直起腰来,满脸惊喜的看着天降投喂。她忙抓过一袋QQ糖,撕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的抬起头,对着关渡露出个大大的灿烂笑脸:“关渡,你真好!”

关渡看着她笑,轻推了把,“快吃吧。”

林悄悄塞了半袋子糖在嘴里,又贪心的去开薯片,嘴里含糊不清的:“等我熬到这个月发生活费了,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关渡顿了顿,小心的问道,“我听说,你和陆深关系很好?”

林 悄悄点了点头,大大咧咧的说:“对啊,不过那是以前了……”

说着,林悄悄声音渐低,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不过等薯片的香气一起,很快又变得快乐起来。

关渡听完,明显松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陆深。

陆深正微低着头看一本英语材料,长睫微垂,侧脸线条硬朗,下颌分明,端是一副好皮囊。

绝交了?

关渡想到陆深刚才明显的针对,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作为理科重点班,一班的数学成绩那是没得说。但人到中年,有着地中海的数学老师徐良在上他们课时却一点都不轻松。因为经常会发生“老师你算错了“老师你公式写的不对”“老师这个题还有更简单的算法”等等诸如此类的事。

课程进行到一半,徐良开始随机提问,这种例行公事一班的提问,这道双曲线和抛物线的题,有一些难度,老师踌躇半晌,还没想好叫谁来答,耳尖的先听到一些细微的咀嚼声。

徐良锐利的目光直接看向声音来处:“林悄悄。”

林悄悄吓掉了手中的薯片,惶惶然抬起头,就听徐良宛如恶魔降临的声音:“你来解这道题。”

要死,她哪里会解题啊。

全班的目光集中过来,林悄悄吭哧吭哧的脸都憋红了,“老师,我……”

林悄悄话还没说完,就听教室里有两道男声异口同声道:“(x-y)2=1”

徐良点点头,继续对着黑板上的另外一道题提问,这道双曲线和抛物线的题,有一些难度,徐良踌躇半晌,终于点了陆深的名字,示意他来答题。

然而陆深还没站起来,教室另外一边却响起来桌椅划过地面的声音,关渡抢先一步答道:“双曲线的方程为(x-3/y)=1”

关渡的计算速度,刷新了一班这群学霸的认知,而随着关渡的这一抢答, 陆深与关渡隔空对视,目光交锋中仿佛有电光火石,噼里啪啦的在空气中作响。

随着这波“默契”的同答,无声的硝烟升起在一班的课堂上。关渡与陆深就在学习的这片肥沃土地上,不声不响的开战了。

练习册上一道函数大题,徐良才堪堪在黑板上写出了提纲,陆深已然淡漠的爆出答案:“根号2.”

徐良擦着额角的汗,继续看着练习册,在黑板上朝着曲线图的提纲,大线才画了一半,关渡已然在一边冷静的说道:“π/3.”

黑板上不尴尬的停着曲线图,课堂下已经抢夺过主战场的二人,此起彼伏,声音一叠压一叠。

“4cos2.”

“绝对值0.”

“n(n-1)”

“f(x)=y2-β”

一人一句,这俩人就像两个不知疲倦的做题机器,明明是才发下来的练习册,两人却几乎是三分钟一道题的速度,较劲着解题。同学之间越看越兴奋,甚至还有了隐约的喝彩声,神仙打架,凡人吃瓜。这哪里是数学课,分明是数学竞技场。

而陆深与关渡,已经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做完了第一场练习卷。徐良眼看着两个数学小斗士拼的正起性,但也不敢任由他们这么继续较劲下去——题目都被这么刷完了,其他同学怎么办?

于是,宝刀未老的徐良,大笔一挥:一道高数题,就明明白白的被安排在了黑板上,陆深与关渡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拿出了稿纸,健步如飞的计算起来。

而班里的其他同学,望着一黑板的陌生知识点,终于理解了,神仙和凡人的差距。

徐良用一到大四高数题,成功为自己赢得了半节课的时间,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来,关渡与陆深,也依旧没能给出答案,徐良十分满意——他终于找回了属于数学老师的些许尊严。

然而这样的窃喜却没能撑过三秒,因为在他迈着小正步,正打算离开教室时,陆深的声音清凌凌的传来:“拐点有3/4个。”

徐良扶了扶高度近视的眼镜,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确定自己没记错,这是大四的题目,又看了一眼座位上清俊的少年,良久朗声大笑:“到底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一锤定音,随着徐良这一肯定,今天这一场,陆深险胜。

关渡看着自己笔下写了一半的答案,嘴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随手推开草稿,将笔丢下,侧着身子对陆深扯了个并不友好的笑。

“今天算我输,不过,陆同学——我们来日方长。”

陆深淡淡的收回目光,不屑与手下败将浪费口舌。然而还没过几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听到了——

“关渡,你好厉害呀!”林悄悄兴奋的像只小鸟,凑在关渡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我刚才连气都不敢喘了,生怕打扰你做题,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关渡乐了,得意的看了陆深一眼。

你会做题又怎么样,有人夸你吗?

陆深愣着一张脸,却暗暗咬碎后槽牙。好个林悄悄,不就是些吃的吗?竟然能做到这么谄媚,给他等着!

“走。”陆深站起身。

齐巍一头雾水:“去哪?”

陆深冷酷道:“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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