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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丛中

云白鹭自伤心地中出来,只见外边天色已暗下来,西边天上的只有些微太阳落下的余光,月亮缓缓斜挂在东方。

此刻时辰已晚,且柳叶眉的魂魄灵力已然耗尽,现在全无消息,若是再去见了桃花眼,恐怕也难以解释得清楚。云白鹭念及此处,只好先回住处,待柳叶眉醒过来,再去和桃花眼交差。可回去路上,快要到那桥边时,担心撞上桃花眼,只好又折回一段,向北从白鹭上绕道才到了住所。

云白鹭回去时,陆梦林也刚刚进门,二人一个心里还要想着监视对方,一个身上还带着另一个人的魂魄,都是心中各有打算,生怕漏了馅,因此只寒暄几句,便各自休息了。

次日清晨,云白鹭仍是早早便去采集露水,只是花蕊却暂时不好去采了。他白天便在山里采其他的药材,乏了就在山中修习扬晖秘籍。云白鹭当下和柳叶眉同处一体,虽然还不融洽,但相互之间灵力亦能有些交流来往。云白鹭连着两天在山中灵气浓郁处修行,也助柳叶眉慢慢苏醒过来。

柳叶眉醒过来的时候,云白鹭正在听乌先生说话。

“云公子?”

“柳姑娘?你醒来啦?”云白鹭终于又听到柳叶眉的声音,甚是高兴;只是乌先生却全不知道。

“你把伤心地的事情都告诉乌先生了?”柳叶眉一醒过来,就对那天的事情显得很是关切。

“还没有呢,我一来乌先生就一直在说,还没停下来过。”

“啊,那,那就好。”

“怎么?你不想乌先生知道这件事?”

半晌,柳叶眉都没出声,云白鹭一直在等她,都忘记了乌先生。

“我想自己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听你的吧。”云白鹭转念一想,又问道:

“那桃花眼呢?你要不要告诉他?”

“你为什么这么问?单单要问桃花眼?”

云白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叶眉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天,在伤心地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我是看到了,可是,那人什么样子,我看不清楚。”云白鹭停了一下,又道:

“可我听见那人说了一句话,那声音,我听得清楚。我确实很奇怪,为什么会是桃花眼。”

柳叶眉良久没有回应。

“我觉得,还是先不告诉他吧。我要自己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我感觉,搞清楚这件事,就可以了解很多关于我,还有他的过去。我之前一直都不清楚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也是。”

“我想,这件事情应该就是秘密所在。”

云白鹭正听她说着,忽见乌先生递给自己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颗药丸,一青一红,盒子里都染上了药丸的香气。

“云公子,这两丸‘百袖清橓丸’,分一阴一阳,既用以舒经活脉,也对灵气之吸收大有裨益。云公子可分别在白昼服用红丸,夜间服用青丸,再寻一僻静所在,如此修炼一天一夜,对伤势肯定有所助益。”

云白鹭道了谢,又听乌先生道:

“刚才我给云公子的药方上面的药,公子都采齐了就送过这里来,若是采下的时间长了恐怕药效就要减弱。啊,还有,”乌先生生怕自己少叮嘱一句,“那‘百袖清橓丸’若是能以‘香支果’为药引,效果就更好了,公子可以多去找找。”

云白鹭去见桃花眼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了,要让他相信类似于移魂大法这样的事情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但这还不是最困难的,最困难的事情在于,如何让他接受柳叶眉的魂魄已经迁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天上午,云白鹭从柳林深处走出来。他先让从桥上跳起来的桃花眼安安静静地再坐下去。

在那座桥上,两个人,三个魂魄,一直坐到午后,才让桃花眼接受除了伤心地之外的一切。

站起身来的时候云白鹭向他要花蕊,那是他答应了的。

可是桃花眼坐在桥上,双脚在溪水里胡乱地划,听到云白鹭的请求,抬起头,狠狠剜了他一眼,更加狠狠地丢出一句话:

“自己弄去!”

云白鹭没办法,虽说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事,此时却也觉得亏欠了他,只好讪讪一笑,自己去采花蕊。柳叶眉看他现在仍与从前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一片天真,自己却已是大不相同了,不禁觉得感慨。

云白鹭自从乌先生处回去后,日日到山上去采药,只是答应过桃花眼,三天之内必须桃林中来。以他的话,虽说他云白鹭的身子丑陋不堪,和柳姑娘碧玉妆成之态根本没得可比,可柳姑娘芳魂在他身上就大大不一样了。

“这叫神交。”

桃花眼是这么解释的。

这天从桃林里出来又到山中去,云白鹭盘算着再往山林深处走走,里面的药材想必是更好的,于是便沿着小路,不停地走进去。山里越来越凉,湿气也重起来,太阳的光芒被高大的密林遮住,显得晦暗。

云白鹭正要弯下腰去采药,忽听见灌木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几匹狼猛地窜出来,看着尽是个头不小,像是还有些灵力的,直吓得他冒出冷汗来。连忙运起灵力,准备要这几匹狼斗上一番。

可那狼却像没看见他这大活人似的,径直向前奔去。

云白鹭方才松了一口气,感叹虚惊一场时,又是几匹狼,听着是远远奔来,也朝着刚才的方向去了。如此情况,接连来了六、七次。

“莫非这白鹭山里面也有个伤心地?”

这是云白鹭和柳叶眉共同的想法。

自然而然地,到过伤心地去的云白鹭,现在没有理由不跟上去瞧瞧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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