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像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有没有晕去，阿柒听见微弱的低语声，猛然睁开了眼睛。
四周仍是黑暗，但似乎已经不再摇晃了，风浪轰鸣声也听不见了。
“好像过去了！我出去看看吧？”这次是小鱼的声音，阿柒听出来了。
阿柒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双手放松了下来，然后离开了自己的肩膀。
小鱼已经摸索着找到了门板，抠出了微微一线光亮来。周围众人都窸窸窣窣动了起来。
阿柒觉得自己也该坐好了，总不能叫大家都看见自己靠在别人怀里。
可是如果现在放开这个人，以后还会有机会知道他是谁吗？
就算她问了，会有人说吗？就算她猜了，会有人认吗？
门板缝露出的光又宽了半分，已经能照亮小鱼的小半张脸了。
阿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自己摸着地板挪向一边坐好了。多数人都已聚到门板近前帮小鱼一起撬那门板，不一会儿更多的光就漏了进来。
唉，也罢，就让它成一段悬案吧。阿柒抬手挡那射进来的刺眼天光时这样想道。
“过去了！真的过去了！”
“龙呢？”
“没了！走了！”
“真的？我们得救了！”
“得救啦！”
“没事啦！”
阿柒也爬出了底仓，只见灰白一色一望无垠，微波荡漾，薰风拂面，虽不见青天白日，却也不失为一片祥和安宁的好景色，仿佛方才那通天彻地的小龙只是一场噩梦。
但船舱内外的一片狼籍却明明白白诉说着着劫后余生的惨烈。小鱼慌慌张张跳上跳下粗查了一番，回到众人面前说话时脸色煞白。
“太悬了……五个舱有两个都进了水，翼板几乎没给剩下，橹也只剩了一只，幸好桅杆和帆都还在！”
“这么说船不会沉了？”
“放心吧！不会！”
众人闻言这才都松了一口气。一场天灾，就这样过去了！老赵拉着阿阳击了个掌，连婶捂着心口直念佛。
“对了，你们放行李那一舱也有点渗水了，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有怕湿的挪一挪？”
众人略一商议，便留下连婶照顾仍未转醒的李船工，黄芪和连叔整理船舱内外，小鱼细查修补船内损伤，余者便都下货仓去查看行李。阿柒想了想，又把阿阳派去给小鱼帮忙，多少也能出把力气。
下到货仓才发现，原来这船底各舱彼此隔绝，这才不致全数进水。方才众人躲避的是最靠内、最结实的一间隔舱，也不过就是地板有些发潮，而这一间堆行李的，积水已经没过脚面了。
“唉，要是还有干衣裳就好了。”老赵念叨着，第一个跳了过去。几人鞋袜也都早已湿透，当下并不在意，鱼贯蹚水而入。
“哎呀，这一个包袱全泡了水了，这么倒霉，这是谁的？”
几人轮流看了一回，最后肃芹指着那纹样认下了。“应该是我家的，连婶他们打的包袱，都是些衣物。不管它。我有一箱药材，泡水了没有？”
肃芹说着，在行李堆里翻找起来。几人也各自翻找整理。肃芹一行四人的行李最多，其次便是阿柒。吴是何带了一口藤箱并一个包袱，就连来时两手空空的老赵都有了两个包袱，其中大多数是新得的衣物。
“你们谁包袱里有火啊？还是太暗了，咱点个灯啊？”
“勉强能看见，节省些吧。”
“不可能！你这书生眼神还不如我呢你那……”老赵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你那边怎么那么亮？”
书生听他这么一说，自己也一皱眉，后退一步左右看看，这一小片确实有些亮。老赵三两步跳了过来，阿柒和肃芹也放下手里的事情围上前去。
“这是有什么……”老赵说着伸手一通翻找，从一堆包袱后面摸出一物来，“哇！夜明珠啊！你们谁带的这样的好东西？”
夜明珠放出柔和的光来，照亮了老赵带笑的胡茬。
阿柒当然没这好东西，肃芹也直摇头，何书生酸兮兮地甩开了扇子。
“那就奇怪了……谁也没带，船上也不能有这样的东西啊？难道是那个小长虫临走吐给我们的？哎哟还是个龙珠啊咱这回赚了啊！”
老赵说着把那珠子一抛，又换了只手接住。阿柒的目光随那珠子在空中一划而过，忽然觉得听到了一声呜呜咽咽的声音。
“呜呜呜呜……”
似嘤咛，似啼哭。
阿柒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朵，轮番看了看余下三人，还没决定要不要问一下大家都听见没有，只觉得那声音又响了一声。
“呜呜……”
如泣如诉，似是就在左近。
“你你你你们听见没有？”老赵手不敢动了，“这这这这龙珠还是个带响儿的？”
看来老赵也听见了。
“赵兄，分明是从那边传来带声音。”吴是何也听见了。
几人顺着吴是何的扇子看向了那几口大木箱，老赵小心翼翼举了夜明珠向前。
“这小长虫还给咱吐了个啥？游魂小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