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下)
听到徐曜晟的这句话，小麻雀一愣，随即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挣扎着试图从徐曜晟的背上下来:“殿下恕罪……奴婢……”徐曜晟告诉她自己既不是太监也不是皇子，这着实让小麻雀困惑了一阵子，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试探着问道:“公子？”徐曜晟回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微笑。
“你到底作错了什么啊？”
“我……奴婢……奴婢打碎了姑姑的茶盏……”
“就因为这个?”徐曜晟有些诧异。小麻雀只低低“嗯”了一声。徐曜晟走了一会儿，发觉自己竟忘了路，他扭头去询问背上的小麻雀，没想到对方也是一脸茫然，表示自己今天刚刚进宫。“巧了，我也是。”徐曜晟有些兴奋又有点失望，在得知小麻雀是是冀州人士后，他又开始不停询问知不知道传说中试图刺杀山昏侯的张四娘，小麻雀吸了吸鼻涕，只把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衣领里，嘟囔着自己不知道，说着说着竟睡了过去，这下徐曜晟是真的迷路了。他环顾四周，却只发现远处似后有一个人，身着黑衣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庭院中。
“嗨!”徐曜晟兴奋地冲那边挥了挥手，那个人没有任何反应，徐曜晟不禁怀疑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他蹑着步子靠近那人，有喊了一声，那人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徐曜晟却借着雪光看到了那人蓬乱的头发。
“你是聋子吗？”徐曜晟有些不满地骂道。可等他走近，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人的脚下，竟然有一堆瓦砾，仔细看去，那人黑色长袍下露出的竟是一双赤脚，徐曜晟停下了脚步，他一边审视这面前这个奇怪的家伙，一边从腰间摸出那柄象牙短刃:“妺祖保佑。”那人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徐曜晟，他扭过脸，那是一张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的脸，原本俊郎的五官却被灰渍覆盖，额头处又一道长长的伤口，胡须被伤口淌出的血凝在一起，他望着徐曜晟，眼神中透出惊诧，继而是大梦初醒般的表情。
“你……到底……”徐曜晟拔出短刃，不等他说完，黑袍男人突然像他伸出了手，继而徐曜晟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像一团白雾一般穿过了他的身体，而那团“白雾”，猛地扑在黑袍男人面前，黑袍男人紧紧抓住了那人的手，五官开始变得扭曲，徐曜晟隐约地看到了，那个如白雾一般的人，将一柄长剑刺入了黑袍男人的腹部，黑袍男人松开手，然后紧紧揪住对方的衣领，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但徐曜晟却什么也听不到。直到黑袍男人脱了力，一下子栽倒在瓦砾上，用无比复杂的眼神望着那人，淌血的嘴唇迟缓地动着，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怎么……会……是你……”
“是晟贤弟吗？”一声呼唤从前方传来，徐曜晟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竟全然消失了，一身的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内衫。
“是晟贤弟吗？”那声呼唤再次传来，徐曜晟定了定神，终于听出这是皇四子明誊璧的声音。他寻声望去，却看到几盏灯笼在不远处。而持灯的人，分明是几个灰色的小太监。“在皇兄那里寻你不得，放不下心，特来此寻你。”明誊璧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在把小麻雀交个一个小太监领回去之后，明誊璧开口询问为什么徐曜晟脸色这么差，虽然这关心的语气明显是装出来的，徐曜晟却丝毫不在意:“想见识下皇宫。”“喔，那贤弟见识地如何了？”
徐曜晟深吸了一口气，他盯着明誊璧，一字一句地说:“我，见到鬼了。”明誊璧的表情突然透出紧张:“是……是吗……”徐曜晟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什么样子的鬼呢？”明誊璧望着他，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一个……黑袍的男人。”徐曜晟说完这句话，明誊璧的表情忽然有些放松，随即他干笑几声:“山昏侯在宫中做下许多罪孽，有鬼，也是真正常的事情嘛。”他搂住徐曜晟的肩膀，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瞒贤弟，我也曾见过一些异像。”徐曜晟耸耸肩，把他的手抖了下去，他真的很烦明誊璧装作大人说话的语气:“谢谢……嗯……谢过豫王，我……我困了……”徐曜晟拼命想着母亲对他讲述的宫廷礼仪和各种复杂到爆炸的称呼，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明誊璧哈哈笑两声，表示这就带他回去:“皇兄此刻恐怕已经歇了，不如去小王的……”“你那里没什么好玩……咳咳……嗯……谢过豫王……我……我还是去太子那里比较妥帖。”徐曜晟拼命想着那些称谓。“豫王每晚都苦读到深夜，自然没有太……”旁边一个小太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明誊璧微笑着止住，然后对徐曜晟说道:“贤弟这般率性，果然与安国公一般，小王听说安国公面见完父皇，竟一刻不停，径直赶赴津渡，让许多官员诧异……”“我说了我困了!”徐曜晟有些不快地喊了出来。这一喊，让几个小太监直接愣在当场，明誊璧脸上的笑容当即僵住了，不过他很快就舒缓开眉梢:“哈哈，愚兄太过聒噪，贤弟远道而来，疲惫是自然的。”然后摆手示意让一个小太监送他回去。等徐曜晟远去，明誊璧身边一个内侍嘟囔着:“徐家都这般目无尊卑……”
“他连太子都敢打，这又算得什么。”明誊璧伸手示意他止住。他望着徐曜晟远去地方向，缓缓叹了一口气。
“此处是何地？”明誊璧幽幽的问道。
“回禀小爷，奴曾听干爹说过，此处是山昏候遇刺之地。”一个年龄稍长得的太监低眉说道。
明誊璧稍稍瞥了一眼这个太监，似乎是还想问什么问题，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