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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沈卿一

与阿珍密谈后的青芽儿神色未见轻松,反而比出门时更显凝重。心事重重走了一路,到闲致阁门口时一张白面团般洋溢着喜气的脸突然出现在青芽儿眼前:"良人园子可逛得尽兴了?陛下在里面可等了好一会儿了。"

青芽儿吃了一惊,再仔细一看只有福宝守在门口,整个小院依然静悄悄的并不见有人走动,心中疑惑,便也不理福宝抬脚向里走去。

一只脚刚踏入室内就见一只茶盏直冲面颊飞来,青芽儿尚来不及思量身体已侧向一边躲过茶盏。

青芽儿心中暗道不好却也已经顾不得许多,因为回过身又有一柄软剑拣要害处刺来——是慕容祜!。

那剑法刁钻狠辣,又出招极快,但都被青芽儿施展身法一一躲过。

步法腾挪间青芽儿已移动到内侧案几旁,只见她抄起一根鸡毛掸子格挡过软剑的攻势,又挨着软剑借力滑向剑柄再一抖腕,慕容祜顿觉执剑的手一阵酸疼,软剑已脱手跌在一边。

这回又成了慕容祜躲闪青芽儿的攻击,但却比青芽儿刚才狼狈许多。

房间不大,但青芽儿却将鸡毛掸子使出一副沙场对敌般的大开大合之势。慕容祜身法虽也算巧妙,但在这样攻势下还是难以招架,须臾间鸡毛掸子已指向他的胸口。

慕容祜见自己已被逼退至墙角,只好嬉笑道:"啊呀,好汉饶命,我只是一时兴起玩闹一把而已。"

青芽儿见慕容祜换了自称弃了皇帝架子一心告饶却不为所动,只冷冷地说道:"陛下这番玩闹可是奔着在下的命来的!"短短一句话声音却既不低沉沙哑,也不清脆婉转,而是并不算好听的正在成长的少男声音!

而慕容祜竟也不意外,伸出手指想要推开胸前的鸡毛掸子,然而那掸子像是有千斤重般纹丝不动。他只好苦着脸说道:"我若是想谋你性命,在察觉你是男儿身时就会让禁卫将这破院子团团围了,纵然你武艺再高又能如何?"

青芽儿道:"什么时候?"

慕容祜琢磨这可能是在问自己何时察觉到他身份有异,忙说道:"那日你在树上小憩,我在树下观察了许久,见你稳稳地躺在树枝上,气息绵长平稳,就猜测你并非寻常舞伎,"说着看了青芽儿一眼,见他虽还是冷着一张脸,但并未打断自己,便继续说道,"你从树上跌下虽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却未呼痛;我两次见你,你的声音却相差甚大;在宁禧宫跪了那么久又挨了那样一顿鞭子,还能气息平稳地与我对话;这样的院子,那样两个拿大的宫女,你这样的美人既没有愤恨也没有委屈,反而正中你怀的样子。"

"我知你入宫定有所谋,也察觉到你所谋之事于我无关,我只是好奇和欣喜。"

青芽儿听了这话心中疑惑,然而也只是冷着脸问:"为何欣喜?"

慕容祜收了那些丰富表情,垂下眼帘淡淡的说:"欣喜我这鸟笼般的世界终于起了一丝变化,有了变化就有了死水变活的希望。哪怕这鸟笼依然如精铁般坚固,哪怕这滩水长了污物发臭了,好歹它曾经起过涟漪。"

青芽儿似有些动容,但仍冷着脸问:"你觉得我就是那涟漪?"紧接着摇摇头,"不,我不做涟漪。"

慕容祜抬起眼看着他,眼中的一点点星光慢慢地暗下去。

这时青芽儿放下鸡毛掸子,向后退了两步,直视着慕容祜的双眼说:"我是来给这天捅个洞,我要将这死水掀出滔天巨浪!"

慕容祜一下笑了,这笑容不同往昔,仿佛是他这孤雏般的十七年第一次笑一样发自内心,毫无保留,将眼中的星辰都点亮了一般璀璨夺目。

"那好啊,那我们一起吧!"

青芽儿郑重地跪下行了武将之礼:"靖国公府沈卿一,拜见陛下!"

慕容祜托着沈卿一的手臂将他扶起来,唤了福宝去拿酒,又从满地狼藉中挑了个清净地儿拉着沈卿一席地而坐了,这才开口问道:"原来是将门之子,怪不得你用的虽是不起眼的鸡毛掸子,却使得是枪法。可是昔年靖国公一门尽数葬于火海,沈氏家规不准纳妾,故经营三代并无旁支。沈夜的妻子林月娘还未有孕便早早的去了,此后也未续弦,你却说你是靖国公府的后人?"

沈卿一说道:"你可知国公夫人林氏并非如对外所说是病逝?"

"丰景二年元宵夜,先帝与群臣宴饮后又留下了我父亲和如今的辅国将军梁夜三人小酌叙旧。林氏应了宁乐伯的约出了宫便去闹市赏灯,明明已订好了雅座,中途林氏却不知何故带着侍女匆匆出去了。事后宁乐伯夫人说她当即便遣了护卫去跟着,奈何林氏走得太急,当时闹市人又太多,两府护卫很快就被冲散了。等到人群渐渐散去却再也没了林氏的影子。"

"父亲在宫中得知消息后带着家中所有人整整找了一夜,先帝念及情分也派了禁军将京都周遭搜了个遍依然一无所获。"

"我父亲事后越想越觉得蹊跷,靖国公府护卫个个放在禁军中也是精锐,怎么会轻易就跟丢了主母。于是他像着了魔一样专心寻找林氏,甚至不惜动用青牙令。"

慕容祜听到"青牙令"三字顿时变了脸色,但他按捺下心中疑惑,静静听沈卿一继续讲下去。

"部下们见父亲为了找寻很可能已经死去的妻子不顾禁忌,荒废政务,个个心急如焚。某一日行至涿州地界歇脚时,有部下发现一家茶寮老板的女儿与林氏颇为相似,便借机灌醉父亲,将那姑娘送上了父亲的床榻。"

"第二日父亲醒来后,不知是对林氏心魔深重还是怜惜茶寮姑娘温柔,便在涿州置了个小院缠绵了几日,又带着人去寻找他的林月娘。"

"一直到我在那个院子里出生,他都没有再回去过,只是间歇的派人送来衣物钱财。"

"也许是已经查到什么,也许是已经绝望。我三岁那年,父亲将我和娘亲悄悄接回了国公府。从涿州到京都,护卫们带着我们母子只挑夜间赶路,到了京都又是几番乔装打扮才进了国公府。"

"父亲从没去看过母亲,但他每日都会让人将我带去前院,亲自为我启蒙,锻炼筋骨,熟悉骑射,甚至在议事时也带着我。"

"我娘亲就只是乖巧地待在后院尽心服侍祖母,她没名没分没有夫君的关爱,可她从不哀怨吵闹,她那样温柔却又那样豁达坚韧,她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和希望。"

"到我五岁那年,父亲决心要抬我娘亲为侧夫人,要公开我身为沈家继承人的身份。一切还未准备妥当,灾难便来了。"

"那一日我习字困了,父亲便让我在他书房的榻上睡了。等我醒来时外面已是一片火海,我只记得父亲冲进来将我将我抱出去,塞进了地龙的入口,用石板掩住。我被年叔从地龙里拖出来的时候已是天将亮未亮的时辰了,入目之处都是焦黑的尸体,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后大燕上下已经贴满了靖国公沈夜通敌西秦拒不伏法满门自尽的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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