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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夜难眠

亲爱的张小妍女士:

你好!

想了很久,才决定用这种方式,给你写信,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如果打扰到的话,还请原谅。

很高兴和你在欢城相遇,欢城之旅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突然觉得离欢城很近,尤其和你们在一起,让我感到安全又亲切,就像早就相识的老友一样,或许还伴着某种亲情的元素,我说不好,可能因为父母的原因吧。

在陪伴史密斯先生走完他生命之旅的最后一段时光中,在照看他的这段时间里,我才发觉得自己就像漂泊的浮萍,唯一的亲人去世了,让我突然觉得很孤独,虽然这种孤独感一直纠缠着我,但从没这么强烈过,让我感到窒息……

我知道人的本质是孤独,很多时候会想自己来自哪里,也会想你拥有的朋友越多,注定失去的也越多,因为你有多少朋友,同样也失去了他们之外更多的朋友,毕竟,始终伴随你的朋友只是孤独。

史密斯先生在他弥留之际,还念念不忘让我回国去找父母,我十分感激,也很敬重他,把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带到美国,养大,直到他们相继离世,也许我给他们带来了欢乐,或者稍许的安慰,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的想法,虽然我感恩他们,但却与他们交流很少,而且每次交流,史密斯先生都会提到去寻找父母。从最初的反感,到慢慢接受这一事实,直到他离世之前,还一直催我前往欢城……

不仅如此,他还希望我能落叶归根,留在中国,他们在欢城生活的那么多年,已经爱上了这座城市,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再次去看看,正是史密斯先生对我的期望,也夹杂了我上次去欢城的特别感受,才更增加了我的归属感,有种强烈想要回去的冲动,毕竟,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让我值得牵挂的了。

我的同学鲍伯已去北京,他说喜欢北京,喜欢那个大都市,现在,已在一家大公司里很安逸,他也约我前去,我告诉他会考虑。

我去过北京,只是我不太喜欢那里,相比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欢城,无论节奏还是情感,或者别的方面,都有一种维系,而且,和杨东华先生也有过约定。

对不起,张小姐,我说太多了,或许是强迫症的一种表现吧,但愿没给你带来烦扰。想说对不起,是因为之前不辞而别的事,当时只是一时冲动,给你、给大家带来不快,知道你们都在努力帮我,这么久,直到现在才写信给你,还望原谅,致歉并问候!

皮特·陈

9月28日

张小妍几乎屏住呼吸,一口气读完信,心几乎跳出来,躺在床上,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心情,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除了激动,又伴着一股淡淡的伤感,她知道皮特说的孤独,也曾经不止一次地感受过,就像多年前读过的一首诗:

葡萄架下

在与星光相遇的那一刻

谁都不会去想

它已走过

多少光年的距离

诗她依然记得,也感受过星光的孤独,正是因为和你相遇,正是相视的那一刻,那缕星光在消逝的同时,也便有了意义,正是那一刻,它才不再独孤,她记得那是诗人在七巧节写的,应该是写给某位恋人的情诗,读到的时候,她一下被震撼了,因为诗里包含太多关于时间、关于孤独、关于爱的信息,就像那一缕星光也被她捕捉到一样……

皮特失去史密斯先生的苦痛,也同样给他带来了更多的孤独,想到这里,张小妍的心隐隐作痛起来,一阵阵地疼,为史密斯,为皮特……

皮特的信里说他会回来欢城,这让张小妍由衷地高兴,可寻找父母的事,一点头绪也没有,她无法跟皮特交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他请求原谅,可事情是欢城传媒引发的,她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她该请求皮特的原谅才对……张小妍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又翻看了一遍邮件,这才发现,皮特的信里一个字都没提到玛丽,这让她顿生疑窦,难道玛丽没去史密斯先生的葬礼?为什么?

玛丽说已经很久没见皮特了,他们好像也很久没联系了,以皮特的性格,他不会告诉玛丽史密斯去世的事,可他知道玛丽要去北京吗?

这样想着,张小妍突然觉得皮特一直在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似乎一直在暗示着什么,就像这封信,也许他只想找到一个人倾诉一下,也许……可她该怎么回复皮特,难道他只想找个对象倾诉?王方、朱丹她们都可以倾诉,可为什么要写信?为什么不在QQ上留言?因为她们一直在QQ上聊得很好,可他为什么不那么做?非要写这么一封信?

从皮特的字里行间,张小妍感觉到他一个人的孤独,仿佛在求助,又像在向她诉说着什么。可除了孤独之外,又似乎暗示了什么?她说不清楚,也难以确定,那是对她的好感,或者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张小妍一时难以理清,脑子里一片混乱,突然想起“下午吧”的那次舞会,他请她一起跳舞时的眼神,让她久久难忘,和他一起翩翩起舞,在他怀抱里,那么安然,那么惬意,那个时候,张小妍真真感受到了皮特的体贴和温情,他的举止、他的优雅……只是有玛丽的在场,她才没有更多的奢望,她清楚地知道,她和皮特只是朋友,寻找他的父母,也只是帮助,就像她和骆家一样,虽然一直在寻找线索,可一直都没找到任何信息,唯一让她安慰的是,钟亚文成了骆家的女友……

那天晚上,她从“下午吧”回去时,皮特还要去送她,但她没让,那时只觉得玛丽在,她还想皮特可能是个花心之人,竟然当着女友的面,向她献殷勤,现在想来,皮特给她写信也许在情理之中,只是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就像这些天发生的事一样,太多的变化,太多的触动,让她目不暇接……

就这样,张小妍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回信,莫名的烦躁让她一时无法平静,直到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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