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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莱尔斯的世纪婚姻

那是一年莱尔斯城的初雪,査因·凡开尔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剧变。在那个在点点白雪的渲染下笼罩在浪漫的气息中的傍晚之前,査因·凡开尔还蜷缩在莱尔斯城的科里亚奇诺家族古堡之中,还不被称作査因·凡开尔。

希斯尔塔·科里亚奇诺出自古老的科里亚奇诺家族里还勉强能与直系血脉挂钩的一支血脉。

科里亚奇诺家族传说起源于格兰蒂克桑德第二帝国时期,然而那本身就带着太多传奇色彩的魔法帝国实在太过年代久远,所以这记载的可信度自然也受到了许多质疑。无论如何,他本人则特别希望自己能够将这令他自豪的血脉延续的同时,让这支血脉成为科里亚奇诺家族的直系。

査因·凡开尔和他的哥哥正是在这个野心家的家庭诞生的。这个野心家的面貌上有着显著的科里亚奇诺家族的特征,暗金色的直发、棕色的眼睛和族人之间都津津乐道的鹰钩鼻,本应与他貌若天仙的妻子无缘,但最终是地位决定了这场婚礼的达成。后来他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继承那吓人的鹰钩鼻大概也是因为他妻子的关系。

希斯尔塔·科里亚奇诺当时可以说是整个莱尔斯城除去国王外最富有的人,甚至一直有传言说科里亚奇诺堡下的金库里属于希斯尔塔的黄金早已足够淹没整个皇宫了。

因为极其接近直系血统,希斯尔塔在家族内的地位一直是得到承认的,同时,因为小时候曾被其父亲送去强大得多的邻国阿伦塔特联合城邦学习,他拥有了一辈子缩在科里亚奇诺堡内不曾迈出一步的那些直系族人和老一辈的决策者所不具备的见识、格局与谋略。

从阿伦塔特回到故土之后,希斯尔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初送他出去的父亲从家族财务管理人员的位子拉了下去,然后自己接手。之后,希斯尔塔就开始大肆施展自己强势的赚钱能力和管理手腕。待科里亚奇诺家族当时族长终于有所察觉的时候,科里亚奇诺堡已经从家族移到希斯尔塔名下了。

在那段时间,莱尔斯城十条主街道中的五条,整个城邦的生活必需品交易都在希斯尔塔个人的名下掌管着,而科里亚奇诺家族的名下几乎一穷二白。也正是在这个时期之中,査因和他的哥哥降生,而希斯尔塔也产生了想要让自己的血脉成为家族直系血脉,即让自己成为科里亚奇诺的掌管者的想法。

然而,这个想法终究只是作为一个想法留存了下来。很快,家族和王室同时对希斯尔塔施压,最终走向了以莫须有罪名逮捕希斯尔塔的趋势,毕竟尽管洗白得很成功,明眼人都能瞧出希斯尔塔的钱是从家族里来的。面对武力威胁,希斯尔塔清楚,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以自己的财富作为资本反了莱尔顿时任国王,或者退让。

尽管心里同样清楚,城邦的军队并不怎么关心自己的荣耀,完全可能用钱收买,但是在有退路的情况下,希斯尔塔还是无法做到去赌上自己的生命发起政变。

希斯尔塔的妥协最终导致他亲手建立的商业帝国大部分被拱手让人,更导致了査因和他的哥哥的命运在那个飘雪的傍晚被永久地改变了。因为这一抉择,直到最后那一战之前,査因和他的哥哥谈起他们的父亲,他哥哥的评价都是“一个运气不错,有贼心没贼胆的人罢了”。

希斯尔塔和査因的母亲相遇时事业正蒸蒸日上。那是一个由莱尔斯和阿伦塔特共同举办的大庆典上,希斯尔塔作为贵宾被邀请去观礼,而他命中注定的爱人“天使般的”克莱薇尔伦特·科里亚奇诺则是受雇在庆典上表演舞蹈的舞女。

克莱薇尔伦特虽然也姓科里亚奇诺,但却属于那种连研究家族谱系研究了一辈子的家族老人也得仔细看好几遍族谱才能找到的远亲。她的家庭在很久以前就搬离了科里亚奇诺堡,定居在一个严格上属于阿伦塔特的山谷中的小镇里,经营一家小酒馆。

她的父亲那一代有段时间曾流传莱尔斯城附近的山脉里有金矿的谣言,汹涌而来的淘金者人群淹没了小镇的同时,给小酒馆带来了不菲的收益。

骤然暴富的父亲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孩子像一个真正的科里亚奇诺一样好好生活。所以,克莱薇尔伦特出生后父亲用自己全部的积蓄把她送去莱尔斯城最古老的修道院学校学习,培养她礼仪、音乐、外语、舞蹈等等上流社会的素养,给了她创造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然而,谣言很快便被证伪,小酒馆随着淘金热的平息也失去了大量的利润。供给克莱薇尔伦特的高昂学费和生活费令整个家的资金日渐紧缺,最终当克莱薇尔伦特回到自己的家时惊讶地发现那家孕育了自己童年的小酒馆已不再是自己家的东西了。

变卖了一切家产,最终卖掉小酒馆才勉强为女儿完成了学业的父亲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财力与上流社会的差距,然而此时这个家已经失去了一切积蓄和唯一的经济来源。面对全指望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这位破产的父亲最终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永久的逃避——他被发现时吊在树上的身体已经被乌鸦拿走了一半,被蛆虫占领了一半了。

最后,留在人世的母女两人只好在一间没有窗户却四面透风,白蚁横行摇摇欲坠的小房间里相依为命,靠着做点针线工、洗衣女等活维系着生存。

一次偶然的机会,克莱薇尔伦特成为了小镇上的领主的女仆,为家庭再次带来了稳定的收入和一个至少算是给人住的小阁楼。然而,母女还没来得及庆祝,领主就露出了他雇佣克莱薇尔伦特的真正目的。因为从小接受高级的教育,加上本身相貌就属上佳,一头和本家不同但如梦如幻的淡金色长发,克莱薇尔伦特的美貌与气质一直是小镇上有口皆碑的。而领主雇佣她也正是因为对这位美人儿的处子之身的淫欲。

由于克莱薇尔伦特的拒绝,母女俩最终又回到了那个没有窗户却四面透风,白蚁横行摇摇欲坠的小房间。可惜的是,因为传出了克莱薇尔伦特对领主不敬的说法,再没有人雇母女俩做事了。在眼看着就要啃白蚁充饥的那段日子里,克莱薇尔伦特曾想过干脆回领主那里,为了生存下去。

在最后一刻,庆典招募舞女的消息传到了小镇。看到庆典主办方为领舞者开出的在当时的克莱薇尔伦特眼中的及其丰厚的薪酬,对自己身材相貌和舞技都十分自信的克莱薇尔伦特抱着先赚一笔熬过一段时间再说的想法启程了。

只不过,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担心过没钱过活了。

她成功地成为了庆典的领舞者,首次在莱尔斯和阿伦塔特的广大群众面前亮相。那天庆典上的欢呼声翻过了重重山脉传到了克莱薇尔伦特的家乡,通过一条条乡间小道和城邦间的大道传遍了沿途的每一个乡村、小镇、城池,一直传到了莱尔斯城和阿伦塔特联合城邦的首府赫里墨斯城。

一夜之间,“天使般的”克莱薇尔伦特之名传遍了整个阿伦塔特地区。这位有着一头梦幻般的淡金长发,舞姿优雅迷人的美貌舞女俘获了在场每一位男士的心,也包括希斯尔塔。舞女刚从舞台上下来,迎面而来的就是希斯尔塔火热的眼神。

第二天,几辆马车就载着那间小屋子根本装不下的金币和来自本家的认同克莱薇尔伦特母女血脉并邀请两人搬回科里亚奇诺堡的文件来到了小镇。

一个月后,希斯尔塔和克莱薇尔伦特在科里亚奇诺堡结婚了。

那天,半个莱尔斯城都休假,每家每户都获得了一些免费的粮食,整个科里亚奇诺堡张灯结彩,塞满了来自各个城邦的客人。那个晚上,有一百五十头牛,一百头五十羊,二百只鸡,二百只鸭,和三百只鸽子被宰杀,只为了凑一千个数。一千瓶香槟开瓶,欢庆活动一直延续了十日十夜。

不过后来有人发现有一些动物没来得及被斩杀就被人偷走了,香槟也缺了几瓶,不过这都是无所谓的失误,希斯尔塔表示因为喜事这些偷盗者都得到了他的原谅。希斯尔塔酷爱奢华的大排场,时不时的就为“表弟认识的人的朋友的邻居家的猫生小猫了”这种事大摆宴席,只为图个开心,直到那个浪漫的初雪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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