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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五 错误的悲喜剧的落幕

当年男孩第一次与迈克亚述相见时的羞涩已不知何时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身黑色正装大衣穿得笔挺,深棕色的卷发整整齐齐地大部分梳在脑后,有几缕则明显是用发胶固定过的斜斜得盖住了小半个额头,垂下来的话大概能遮住眼睛了。兰多诺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幽灵,要不是那金灿灿的眸子一如当年,其实很难将眼前这位像是脸上写着“人中龙凤”这几个字的少年与那个小疯子中二病联系在一起。

“这是,魔法?”西斯廷斯依旧冒着汗,因突然的状况,剧烈的奔跑,和偶入传说领域的惶恐而斜斜得倚在了藏书馆的门框上,任凭汗水滴入了眼睛,胸口发出抽风机般的声响。“是魔术,请不要搞混了。”幽灵轻松地笑了笑,对着一脸疲惫与沉凝的兰多诺斯和眉头紧皱而眼中冒着精光的查因微行一脱帽礼:“正式自我介绍,巴兹利尔·梅尔吉斯(Barzlir Maihlgots),魔术学者,历史学者,博物学者,兼文学学者。”

“那么梅尔吉斯先生,你知道今天的事情,并提前做了布置。”兰多诺斯冷冷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不通知我们?”“给你们省了把贵重物品留下来的麻烦呀,反正骄傲如你是不会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吧。”巴兹利尔耸了耸肩:“世事可知,但不是事事可讲。还有,看了我这么长时间的书,叫得亲切些嘛,贝克就好。那个叫莱德的养育我的男人就是这么叫的。”“那是你父亲。”兰多诺斯眯了眯眼睛,比查因想通其中关节的时间短大概半秒。“不,他不是。”巴兹利尔一副遗憾的模样:“其实挺可惜的,我还蛮喜欢他的。今后是见不到咯!”

外面又传来了爆炸的声音,这次好像近了少许。“来吧,我们还些时间享受些咖啡。哦,以后可是有段时间享受不到了。”曾自称幽灵的巴兹利尔自顾自地转身走向了那个对于兰多诺斯非常熟悉的长桌:“趁这个机会过把瘾吧,顺便聊几句呀。我看阿兰你可是一肚子问题呀!”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兰多诺斯有些生气地盯着巴兹利尔:“我只想得到一个答案,然后我们还要抓紧出发。是不是从那本荣耀君伦士史起,我就已经落入你的圈套了?”巴兹利尔端正的摆开高背椅坐下,拿起咖啡加了些糖和牛奶,随口问:“想知道?”

兰多诺斯又皱了皱眉:“别和我玩这套有的没的,竟然这么想拉个人一起在逃亡前浪费时间去喝咖啡,果然看书看出毛病来了吗?”“看你这反应,”巴兹利尔哈哈一笑:“你说呢?我反正是不认为自己能圈住伟大的凡开尔兄弟。”

天色渐渐不再明亮,时不时有爆炸声传入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藏书馆。或许正是这古怪的噪音吵醒了沉睡于其中的幽灵,并让他无奈但潇洒地做出了离开的选择。

“你真的能做到影响空间本身的术式?只用了一晚上做准备?”

“今天的这份礼物当然不是一晚上能准备的啦,自从第一次验证了术式的可靠之后就开始布置了。不过也没能做出那么高级的东西,只是各种视觉,听觉误差等术式和爆炸的结合而已,一个小骗术罢了。”

“这么说是一个范围极大,极其细致的术式咯?”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耗时那么久。”

兴致勃勃地在谈话的两人用得仿佛是某种外星语言,还激动地握了握手,不过兰多诺斯对此倒是早有预料。最后他们还是在喝咖啡。巴兹利尔的咖啡味道一流,完全喝不出其本体竟是三流的咖啡豆,那还是莱德的珍藏。这个事实还是兰多诺斯在自己知道的各种咖啡豆里都想了一遍还没得到答案之后,问了巴兹利尔才知道的。

他坐下时原以为之前站了一会儿了应该不会再流汗了,结果没想到刚刚开始喝咖啡汗水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不断冒出,搞得他极不自在。藏书馆中的一切貌似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只不过约见其中的三人早已不复当初。西斯廷斯也默默坐在一旁品着咖啡,谁不够了就自己去倒,然后就这么在持续回荡中的两个技术上将与人类有些微区别的生物的奇怪言论中,藏书馆的大钟已经指在了六点整的位置。

这时好客的主人忽然放下了杯子:“抱歉,难得大家都能尽兴,可惜时辰已到。阿兰,以一条与大门垂直的直线穿过藏书馆,走到尽头以后右转一直走到尽头,那里有一个仆人用的小门,前几天我已经帮你们透过气了。小门通向地下,注意看左边,会有几个小门,打开见到的第一个表示着禁止出入的门过去一直向前走出去就好了,那边会有一辆马车等着。”巴兹利尔微笑着看着默默点头的兰多诺斯和有些惊讶的西斯廷斯,接着说:“我觉着哪怕是你也不会认出那个马车夫吧,不过他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呀。哦对了,我也觉得查因保留那支笔是合理的。”

“谢谢。你呢?”

“哦,我再拦一下追兵。”

当狼狈而愤怒的私兵们终于来到了藏书馆的门前时,看到了这样一个奇异的景象:十三岁多的金瞳少年站在门口,一身甚至有些古板的黑色正装,脚下突然出现了闪烁着红色光芒的魔法阵般的图案,明明不怎么高却是在俯视自己,抬起的右手摆出一个稍微有些扭曲的姿势,明明因为年龄会显得有些好玩的画面却偏偏让私兵们感到了危险。

“Dunstig Ged?mpf!Ihr Dünste, zu mir!

Maihlgots, der Herr, ruft euch zu Heer!”

走廊里竟霎时出现了不可能出现的天气,浓密的云雾竟是昏黑色的。还没等被卷入其中的人们缓过神来,翻滚的雷蛇已经嘶鸣了起来把一切活物分解成了死物。随着刺目电光炸碎的大窗外,是经历过战争般处处破败的科里亚奇诺堡。

下雪了。那是莱尔斯城一年中的初雪,往往要接近下一年的这一个日子那次却偏偏来得。映入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两个少年和一个中年人眼中的,是阴霾的傍晚,暗淡天光下,宛如鬼城的远远的科里亚奇诺堡。那一刻,兰多诺斯回想起了很多年前本来绝对不会忘记的一场谈话,瞪直的宝蓝色眸子毫无聚焦的朝着科里亚奇诺堡的方向,很自然地甚至一眼都没有扫过半山腰上没去过几次的莱尔斯城。

“是因为它每到阴天都会这样吗,还是仅仅只是因为我们的心境呢?”查因喃喃地,也不知道在问谁。

“一直都是这样哦,希斯……呃,沙林?……嘿!”西斯廷斯回答了他:“我都每到雨天都不太敢进那个鬼宅!”

这是在远离城区的树林里,几人出来的位置是一个早就被封死了的地道,曾打上了木板,上面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落叶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些都已经被现在已经在林间小道上停着的平板带棚子马车上坐好了的马车夫收拾干净了。三人很快上了马车。仿佛从来就不曾开过口一样的马车夫还戴着一个让人看不见相貌的大草帽,是那种在瞎掰的埃森翰大帝野史中连个正脸都不曾路过,动不动就会陷入高手之间的战斗中轻易的死掉的角色。或许正是因此,神秘的魔术学者才会认定了兰多诺斯不会认识这个人吧。

并没有奇迹,兰多诺斯默默坐到了马车夫身边,也没有道谢,就这么坐着,看着身前的景色,最后皱褶眉头倒在马车夫的肩上睡着了。

马车夫流下了复杂的泪水。

在那个很久以前莱尔斯浪漫的初雪傍晚,曾一时无两的希斯尔塔受了重伤,没能支持多久;一辈子管理藏书馆的莱德·科里亚奇诺在傍晚突然醒来,并茫然感觉自己好像曾有个儿子;凡开尔兄弟与西斯廷斯一起离开了科里亚奇诺堡;其实比希斯尔塔还小的马车夫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尽管这幸福是那样渺小而悲哀。

在巴兹利尔·梅尔吉斯没能带上一本他赖以为生的书准备离开藏书馆时,他最后留念的目光却是停留在了那个不被他承认为父亲,如今正因为自己的暗示昏睡在书桌上并将忘记自己的男人身上。在夜晚从莱尔斯城到更加不发达的山中城若门萨丁城的大道上顶着风雪锦衣夜行的年轻人的话语结束了这十五年错误的在科里亚奇诺堡发生了的故事:

“我也不想这样呀,可惜义务就是义务嘛。”

在第一卷正文的最后,代表第一卷正文全文画风向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致敬!从第二卷开始画风就不会这么奇怪了......说实话,作者这么搞快要吐血了!所以,虽然非常遗憾,敬请期待画风的逐渐变化~~

承蒙童话君相赐一书评的好意,作者在仔细思考之后决定斩小正文第一卷各个段落。已重新排版完毕。

往事纪:圣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幻想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往事纪:圣战最新章节。